將軍主動被劫(7)
邊關的人殺羊吃肉,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把羊皮整張剝下,只吃裏面的肉,羊皮另作它用,另一種則是給羊剃毛,羊皮和羊肉一起煮著吃。
一般來講,大家都是選前一種方式的,畢竟羊皮很有用。
但他們缺肉,就選了后一種做法,剃了那山羊的毛之後羊皮羊肉一鍋燉。
羊肉很快就下鍋了,羊肝羊心也被放進去燉,但羊身上其他一些內臟還需要再處理一下,還有羊頭羊腳,也要把皮剝了,才好放進鍋里煮。
這些下腳料,大家決定另外換個鍋燉,燉久一點,留着晚上吃。
野山羊帶着股難聞的膻味,很多人吃不慣,但他們一點不介意。
就是……有點着急。
這肉啥時候能燉好?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鍋里的羊肉,也就只有蘇墨修,完全沒被腹中的飢餓影響。
他飛快地給言景則上好葯,又幫言景則穿好衣服。
「二少,他病了?這身體也太虛了!」張二缺見肉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就來到蘇墨修這邊,找蘇墨修說話。
「他不是身體虛,是受了傷。」蘇墨修不滿地看了張二缺一眼。
「我身體好,就算受了傷也活蹦亂跳的!對了,小白臉你叫什麼則來着?」張二缺看向言景則。
「他叫言景則。」蘇墨修道。
「對,言景則!言景則,你等下就跟着我去鍛煉,只要多練,我保證你以後不會這麼虛!」
言景則:「……」他這身體可一點不虛,也不缺鍛煉,現在他需要的是靜養,是吃好睡好。
蘇墨修也道:「張二缺,他需要休息!」
張二缺不以為然:「那就休息好了練……小子,你身板不錯,練好了將來說不定還能上戰場殺戎人!」
「我不需要鍛煉,等傷好了就能上戰場殺戎人。」言景則瞥了一眼張口閉口說他虛的張二缺。
他到時候除了殺戎人,還打算「指點」一下張二缺武藝。
作為穿越過無數小世界的人,他身手比原主還好,一定能讓二缺深刻地感受到他不虛。
「哈哈!上戰場哪那麼簡單,就你這麼一副柔弱模樣,到時候可別被戎人嚇尿。」
言景則:「……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第一次上戰場的人,很多都會被嚇哭嚇尿!也就只有周將軍那樣的人,才能第一次上戰場就殺了戎人。」張二缺提到周靖山,臉上便露出嚮往來,想到周靖山生死不知,又心情低落。
言景則:「……」並沒有!以他看到的原主的記憶……當初原主是讓周家的護衛帶着他先跟小股戎人打了兩次,適應了一下,才在大庭廣眾之下和鎮北軍將士一起「參戰」,斬殺戎人立威的。
可即便如此,當時年紀還小的原主也有些適應不了,回去之後整整一個月沒吃肉。
「周將軍驍勇善戰英勇無畏,乃是世間少有的真英雄,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蔡安端著一碗葯過來,激動地說道,眉間的豎紋都淡了許多:「我今生,最佩服的就是周將軍!」
言景則可以感覺到,他們是真的很崇敬周靖山。
既如此,他完全可以表露身份,讓這些人幫他。
甚至這些人可能就是來找他的。
只是……原主的記憶里怎麼會沒有這些人?也就蔡安他有點眼熟,但也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
這些人看着就是上過戰場驍勇善戰的好手,沒道理手底下有這樣的人,原主一無所知。
言景則問:「你們是鎮北軍將士?」
蔡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眉間豎紋顯得特別深,銳利的目光落在言景則臉上。
他們之前暴露了他們其實是漢人的事情,但沒暴露他們是鎮北軍。
他們的身份被言景則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知道,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確實是鎮北軍將士。」蘇墨修直接承認了,又憐愛地看向言景則,「所以你放心,我一定能保護好你,再不讓你受傷!」
張二缺和蔡安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尤其是蔡安,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蘇墨修。
剛才他雖然在煎藥,但因為知道言景則受了重傷,多少有些擔心,就時不時會看蘇墨修和言景則幾眼。
也因此,他看到他家二少非常溫柔地給言景則上藥、穿衣服。
再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
這……這……
蔡安還在震驚,張二缺就道:「對,我們是鎮北軍!言景則我跟你說,我親眼見過周將軍上戰場,他特別厲害!一百個你都比不過他一個!」
言景則:「……」呵呵,是時候告訴這個二缺,他就是周靖山了!
「周叔叔是很厲害,」蘇墨修道,「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等等……叔叔?
言景則僵住了。
他聽到了什麼?蘇墨修竟然……叫周靖山叔叔?
「你是周將軍的侄子?」言景則問。原主記憶里沒有這個大侄子啊!
大部分男人都會想要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展示自己,蘇墨修道:「我父親是蘇行寅,跟周將軍是拜把子的兄弟!」
他們過幾天就要回去了,等回去之後,言景則肯定會知道他的身份,既如此,現在沒有必要瞞着。
他甚至還想跟言景則說他已經考上了舉人,武藝也不錯……算了先忍忍,下次再說。
言景則:「……」蘇行寅今年四十四,比原主大了一輪,但跟原主關係很好,而原主是見過蘇行寅的子女的。
言景則仔細一回想,從原主的記憶里找出了原主很多年前見過的,蘇行寅的二兒子,跟蘇墨修對上了。
這就尷尬了。
他不介意老牛吃嫩草,但蘇墨修沒有以前的記憶,對着他這個「叔叔」肯定會不自在。
這可是一點都不開放的古代世界,蘇墨修要是心裏過意不去,跑了怎麼辦?
言景則有些糾結,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他對着蘇墨修展顏一笑:「原來你是蘇小將軍!蘇將軍殺了很多戎人,我一直很敬佩他!」
蘇墨修的呼吸又急促起來:「我叫蘇墨修,你可以叫我墨修。」
言景則又道:「這名字很好聽……墨修,我知道我問的問題可能會有點冒昧,但還是想問一下,你們怎麼會扮成戎人來穹山?」
蘇墨修移開視線,平穩了呼吸,低聲道:「有人害了周將軍,我們是來找證據的。」
「二少……」蔡安叫了一聲,有些不贊同。
蘇墨修看了蔡安一眼,又對言景則道:「再過兩天,我們就回穹南城,到時候你就能好好養傷了。」
蘇墨修知道蔡安為什麼會不贊同,肯定是擔心言景則是戎人間諜之類。
可就算言景則是戎人間諜……周靖山失蹤這事,戎人本就是插了手的,他說了也無妨。
至於言景則可能會對他們不利……言景則傷成這樣,這麼虛弱,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們。
這些人覺得「周靖山」已經死了?言景則問:「周將軍被害了?」
「這些你不用管,好好養傷。」蘇墨修沒忍住摸了一下言景則的頭。
竟然被摸頭了……言景則又朝着蘇墨修笑了,眼角眉梢全是情意,「我聽你的,好好養傷。」
蘇墨修道:「你先把葯吃了,休息一下,等羊湯好了,我叫你。」
「你陪我說說話吧。」言景則道。
「好。」蘇墨修捨不得拒絕言景則,自然什麼都答應。
兩人就這麼坐在一起,喝葯說話。
蔡安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但蘇墨修只顧著言景則,都沒注意到他。
蔡安略一思索,示意張二缺跟自己去外面聊聊。
張二缺跟言景則聊了幾句之後,就又去盯着那鍋羊了,壓根沒注意到蔡安的暗示。
蔡安瞪了他一眼,伸手放在他後頸上。
張二缺猛地跳起來:「好冷!」
蔡安看張二缺的眼神,已經稱得上兇狠:「你跟我去外面,撿點柴火。」
柴明明夠用……張二缺剛想這麼說,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乖乖跟着蔡安出了門。
「老蔡,你有啥話不能在屋裏跟我說嗎?」張二缺到了外面,立刻戴好自己的尖頂帽,縮起脖子。
「二少……怕是看上那個言景則了!」蔡安嘆氣。
「啥?」張二缺沒反應過來。
蔡安就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說了:「二少對那言景則很特殊,親自上藥悉心照顧,應當是看上了他。」
「這怎麼可能,那是個男人!」張二缺被驚呆了。
「二少已經二十有二,身邊一直沒個女人,他……」蔡安看了一眼他們住的屋子,「你想想,昨晚上如果是你提出要跟二少挨着睡,二少能同意?但言景則這麼說,二少就同意了。」
蘇墨修雖然沒什麼架子,跟他們同吃同住,但到底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身份相差也大,跟他們隔着一層。
別的不說,他們覺得冷抱團取暖的時候,蘇墨修就絕不會加入。
但蘇墨修跟言景則……
張二缺道:「我昨晚上起來上茅房,瞧見他們緊挨着,面對面……沒想到二少竟然喜歡男人!這要是被蘇將軍知道了,蘇將軍一定很生氣!」
張二缺滿臉糾結,蔡安嘆了口氣:「被蘇將軍知道是以後的事情……我現在就怕二少一頭栽進去,最後吃虧。」
張二缺道:「二少能吃什麼虧?」要吃虧也是那個言景則吃虧!
蔡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張二缺一眼:「二少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麼事情,被騙財騙色怎麼辦?那言景則身份不明!」
「那我去把那個言景則趕走?」張二缺又問。
「別,那言景則受了重傷,還發着熱,真要把他趕走,他說不定就沒命了!」蔡安道,不知為何,他不想傷害言景則。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張二缺問。
「我們就多提醒一下二少,讓他別陷進去!」蔡安道,「那言景則為了活命,才勾引二少,對二少肯定不是真心的。」
張二缺一聽,就想到了自己手底下某些被人騙得傾家蕩產的傻子。
不行,不能讓二少被人騙了!
兩人商量許久,這才回去,然後就見蘇墨修正溫柔地看着言景則。
這言景則就是個大男人,一天過去胡茬又冒出來一截,二少怎麼就看上他了?張二缺滿心糾結,就在這時,有人道:「羊肉好了!」
張二缺沒空糾結了,就連蔡安,都立刻圍了上去。
先吃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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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周靖山鐵桿粉·安:言景則你離我家二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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