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問情

第25章 問情

天空在燃燒,沸騰的火雲遮蔽了人們視線所及的一切,在厚厚的雲層中,甚至還有巨大的漿泡在隆隆聲中炸開,像火山口裏滾動的岩漿。

漿泡的密度在一瞬間就狂增至非常驚人的地步,火雲上像是剎那間隆起無數奇形怪狀的大包,如一張被燒傷了的人臉,無數的燎泡都擠出了濃液,迸射出漫天火雨。

無數細小的火花真如雨點般灑落下來,像一陣淅淅瀝瀝的小雨,但那結果,卻絕對是一場噩夢。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都在燃燒,美麗的楓林這下真的著了火,成百上千棵樹木頓時全都成了火把,轟的一聲燃燒起來,噼里啪啦的枝條炸裂聲響成一片。

噬人的熱浪撲面而來,人們的臉上都變成紅彤彤的一片,在這樣的顏色下,看不出他們本來的神情。

然而,明瀾的嗓音確確實實走了樣,他像瘋子一樣大叫,早不復平日裏的道骨仙風:「千里火雲……天啊!快走!快出林子!」

眾弟子早嚇得呆了,聞言也不多想,立時使出移動最快的法子——御劍!

有五個人速度極快,在明瀾出口的剎那就駕劍飛起,而隨即明瀾的嗓音已扭曲得不成樣子:「不要飛……」

剛剛吐出三個字,天空中彷彿響了個霹靂,震耳欲聾的巨響將所有人都震得兩眼發花。

而在這聲巨響中,先飛上半空的五人,就如同五個紙人,在滾滾的火焰驟雨中憑空化作一撮飛灰,熱浪一吹,便漫天散去。

齊芸尖叫了起來。

叫聲未停,岳明風已一把將她抓着,捂住了她的嘴,繼而大吼道:「伏地,出林!千萬不能飛!上面是百劫千重火獄,小心劫火,不可硬接!」

說完,他便將齊芸一把甩出林子,當即,餘下的三代弟子都成了滾地葫蘆,他們連為同伴哀傷的時間都沒有,就要為自己的小命努力了。

李珣並沒有第一時間趴下,大異於他平日所為。

原因卻是他看到了林閣臉上那猛然迸發的複雜神情——獰厲、悲苦、絕望,所有的一切都只存在了那麼一剎那,就消逝在一片平靜之中。

看到林閣這副表情,某個概念便在李珣心頭從模糊到清晰轉瞬成形。

「師尊……」

李珣剛張開嘴,只覺得腿彎一痛,便被林閣踢倒在地,在摔倒的時候,他感覺到林閣在他頭上一摸,將鳳翎針抽了下來,又塞到了他懷裏。

「用這個護住心口……與玉辟邪交互使用,或許能保住性命。等會兒出林就跑,切莫回頭!」

聽到這種說話,李珣還沒來得及多問一聲,便被林閣一腳踢飛,這一腳用勁極為巧妙,李珣並未感到疼,但飛出的速度卻是極快,眨眼間便摔出林子,落在山道中央。

三代弟子中,最後出來的是祈碧,她是被岳明風和明瀾連手甩出來的,正好落在李珣身邊,她臉上被火光照得通紅,卻掩不住那近乎絕望的懼色。

「百劫千重火獄……怎麼會?」

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李珣忽地想起了林閣的吩咐,心頭一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吼道:「師尊要我們快走……」

話音未落,他似乎聽到了一聲冷哼,緊接着,一道亮光從他眼前閃過,他本能地大叫一聲,卻忽地感到胸口處先是玉辟邪一涼,然後便是鳳翎針高速地震動起來。

砰的一悶響,李珣只覺得體外一熱,令人窒息的熱風便將他吹得滿地翻滾,差點滾落到山道外的山澗中!

這時李珣耳邊傳來了祈碧的低哼,聲音極其痛苦,緊接着手上便感覺到了一股大力,他慘哼一聲,便在這痛苦中,祈碧甩脫了他的手,滾落到山澗之中。

在這種情形下,若結結實實摔下去,幾乎便找不到活路!

「該死!」

李珣趴在地上,滿口灰土,而天旋地轉的感覺剛剛過去,他便儘力睜大眼睛想瞧個究竟。

然而目之所及,卻讓他幾乎發了瘋。

山道上空空蕩蕩的,正有一點殘留的黑灰,隨着熱風捲入天空。

逃到山道上的十名三代弟子,此時只剩下他,還有不遠處坐倒在地上,已經嚇傻了的齊芸。

除卻在山澗里死多活少的祈碧,其他人再沒有在這世上留下半點兒痕迹!

楓林仍在燃燒,與天上無邊無際的火雲相映,只有連串的枝葉爆裂聲在響着,其餘的就是死寂。

李珣眼前的世界,已被炙熱的煙氣熏得如幻境般扭動起來,看不真切,他勉力凝神又看,恰見一道火光從天而降。

與剛剛那烈焰橫飛、熔金銷鐵的霸道不同,這火光通體透亮,裏面數層都是已燃至極處,近乎透明的光幕,火勁內斂不發。

但一接觸地面,只聽得一聲低低的嘩聲,這方圓數里的楓林,竟瞬間化灰而去,只露出光禿禿的山體。

李珣眼前豁然開朗,一直隱在林中的三人此時也顯現了出來。

只不過,他們帶給李珣的,是最直接的恐懼——三人成鼎立之勢站立,其中只有林閣站得還算穩當,而明瀾及岳明風兩人已是搖搖晃晃,如醉酒一般,軟綿綿地在地上走了兩步,身上卻忽地一亮。

李珣的眼珠差點兒爆裂了。

無數的火苗從兩人的皮膚下迸了出來,細細的火苗,更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輕而易舉地撕裂了一切,將兩人切割得支離破碎,然後才是殘忍的焚燒。

只有兩聲低低的呻吟,明瀾和岳明風便永遠消失在世間。

分明直面燒灼麵皮的火熱,李珣的心臟卻比極地冰窟還要冷。

如此威煞,直接而強橫,無與倫比的殺傷力形之於外,無物不燃,無物不毀,又永無盡時。相比之下,當日海鷹王所弄的那些,不過就是小孩子的把戲,完全不在一檔次上;就算以鯤鵬老妖擊翅九霄的神通氣概,也過於空遠,不如當前這般直接轟垮心防的霸道直接。

李珣仍趴在山道上,一動也不敢動,什麼逃跑都全無意義。此時他只能看林閣,希望這位唯一還能支撐的師長能給他撐起一片希望來。

似乎是感應到李珣的念頭,林閣向這邊看了過來,他的視線掃過漫天飛舞的黑灰,然後才與李珣的視線交錯。李珣一時間無法理解他眼中的含義,若強要解析,應是苦澀吧……

隨即,林閣身體一晃,單膝跪在了地上。

那道從天而降的火光也隨之光芒一斂,然後便是一聲頗為響亮的振衣之聲。李珣獃獃地看過去,只見到迎風輕擺的紅披風之下,那一道紅得凄厲的人影。

這個人影背對着李珣,面向林閣。

他看不見此人的模樣,只見她包裹在這披風之下的身形纖瘦頎長,卻沒有半點凶厲之氣。

李珣心中閃過了一個人來,也只有她才會有這樣的修為,也才會不由分說便連殺明心劍宗十餘人,只像是拂去身上灰塵一般隨意輕鬆。

「鳳凰兒,你果真還在世!」

林閣的聲音十分虛弱,似乎剛剛擋下那一輪劫火,已讓他精疲力竭,而他口中的稱呼,也證實了李珣心中的猜測。

李珣伏在地上,心臟在狂跳,隔着胸口皮肉,與地面砰砰撞擊,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某種更深層的緊張。兩種情緒的表徵如此接近,甚至都不需要情緒移換之術作用,因為便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誰在主導。

為了緩解這份情緒,他的手指早已經抓進乾燥的山道地面,可就算這樣,他的身體也在不自覺地打戰。

披風簌簌抖動了一下,那人似是做了什麼動作,這滿天的火雲忽如來時一般,轉眼間四散而去,山上又恢復了正常的天色,再沒有半絲火星。

只是,化灰飛去的楓林,以及同等下場的十多名修士,卻已不可能再恢復過來。

然後,李珣便聽到了一聲低沉悅耳的感嘆:「林郎,百年之間,你越發不濟了。」

說不出這感嘆中是什麼意味,不過僅聽這嗓音,李珣便在腦中勾畫出了一個雍容端莊的形象。

只有這種形象,才配得上那不急不緩,卻有着淡淡情思韻致的聲音。

當是絕代佳人啊……

看林閣的反應,比起她差得就太遠了。

林閣單膝跪地,掙扎了兩下,卻沒有站起來,最終身體一歪,坐倒在地上,劇烈地喘息兩下后才道:「鳳凰兒,你是來殺我的嗎?」

鳳凰兒便是百年之前殺鳳事件的主角,通玄界稱其為妖鳳,而其自號「棲霞元君」。

她與林閣本是一對道侶,也為林閣師門默許,卻因修鍊「種玉魔功」,非但林閣棄她而去,她還在十萬大山之中被三十三宗門聯手圍堵。數千名精銳修士布下天誅絕陣,卻仍被她逃脫,至此消匿無蹤。

而百年之後,她第一次出現,便殺了明心劍宗十多名修士祭旗,此時再加上三個,也沒什麼難處。

她緩聲道:「是啊,這百年間,我無時無刻不這麼想……只是你在連霞山上,我又打不過鍾隱,這才沒有去。」

如果她用尖亢凄厲的嗓音這麼說,李珣半點兒都不會奇怪。可是,她語氣中卻自有一番纏綿不盡的柔婉溫情,且語氣平淡,怎麼聽都詭異得很。

林閣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氣,才道:「所以,我一下山,你就知道了,然後趕着來殺我?」

「這是自然!」妖鳳似是在笑,笑得溫柔如水,「林郎啊,自從你拋棄我們母女的那一天起,我已等了百多年,怎還能再等下去?」

「哈……」

林閣猛地大笑起來,直笑得嗓音嘶啞,這才開口叫道:「滑稽!怎的說是我拋棄你?嘿嘿,種玉魔功!不要忘了種玉魔功……」

妖鳳輕輕地嘆了一聲,而這一聲嘆息里,卻是充滿了憐憫之意。

這讓她的語氣更顯輕柔:「這唬小孩子的理由,騙騙小輩也就罷了,你這參與了那屆水鏡之會的人,怎麼也信了這個……還是,你非要逼着自己相信,才能好過一些?」

林閣的笑聲忽地中斷,只聽得妖鳳在那裏輕緩地道:「人妖殊途,若要子嗣,則非種玉魔功不可。如果我真要修鍊魔功,一點元胎成形便足矣,何必要懷胎三載,受那無盡苦楚?這種情形旁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

林閣的喘息聲加劇,卻仍沒有開口。

妖鳳像是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般,語氣沒有半點起伏:「到頭來,還不是四九天劫將至,我那孩兒乃逆轉天道而生,正應了劫數。

「有孩兒在,天心不測,劫數生變,說不清通玄界要死多少修士;若沒了那孩兒,則一切回歸正軌……當年水鏡之會,所說的不正是此事嗎?」

林閣的喘息聲停止了。

而山道上,齊芸的呼吸聲卻急促了起來,顯然是因為首次聽到這個信息,被嚇得很慘。

李珣這時才有工夫看她一眼,好在她看來也沒什麼傷處,只是臉色蒼白,鼻息不穩,顯然內傷不輕。

對於妖鳳所言之事,李珣雖然吃驚,卻還沒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照他想來,這樣反而更合理些,其中利益關係清晰準確,比那個所謂的修習魔功、眾生遭難之類的理由要強得多了。

而且,自從前日聽到心殛子的話后,他便對其中的「真相」有了心理準備。

這些東西,其實毫無意義。

半晌之後,林閣越發虛弱的嗓音才響了起來:「你……都知道了?」

此言一出,無疑證實了妖鳳話中的真實性。

林閣慘笑兩聲:「我能有什麼辦法?當年,師尊與我長談了一日一夜,說盡了那孩兒的壞處,我幾次開口都辯駁不過……我也想與你商量,但看你那神情,我又該怎麼開口?

「師門恩義,我一輩子也償還不了,又怎能違逆師命?我還想回山請六師叔為我做主,只是才耽擱了一日,便傳出你被圍堵在十萬大山中的消息!

「那時候,你要我怎麼辦?違抗師命去與你並肩戰鬥?還是將你圍殺當場?鳳凰兒,你可知我當年心中的苦楚,可知我當年的難處?」

林閣的話音凄厲悲慨,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其中更深一層的意思。

說到底,這不是一個人臨死之前的悲鳴,而是在絕望中的呼叫,甚至可以說是求饒。

齊芸的呼吸更紊亂了,顯然她接受不了自家師長如此卑弱的行為。

李珣的呼吸已經快要停止了,他不得不張大嘴巴,輔助呼吸,才不至於讓自己窒息。

這個情形,和齊芸倒相差無幾,問題是,李珣不敢再往那邊投注視線,他下意識地低頭,寧願去看已經被他的手指無意識摳挖翻動的土層,也不敢再看向林閣的位置。

身體的顫抖依舊難以抑制,恐懼和緊張,還有一分不可言說的微妙衝動,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妖鳳的語氣似有幾分迷惑:「你……是在向我求饒嗎?」

頓了頓,得不到林閣的回答,她輕輕地搖頭,語氣中有一絲如虛似幻的迷濛:「我還記得,百年之前,你是極倔強的。雖然我的修為遠勝於你,可是,你從不向我低頭……」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李珣卻能明白她的意思——林閣,你在搞什麼鬼?

李珣仍不敢看,心臟卻緊緊揪成一團,最後只剩一個心思:

快,快,快!

事態的演變,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林閣仍在「努力」。

「鳳凰兒!」

林閣的嗓音已開始發顫,這顫音微妙得很,李珣細細聽來,竟察覺不出這是激動還是恐懼:「我知道我對你不住,可是,我們的孩子……」

他的聲音驀地低落下去,李珣忍不住側耳傾聽,但隨即貫入耳中的,卻是一聲刺耳的尖嘯,嘯聲直撼腦顱,有那麼一瞬間,李珣幾乎以為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了。

慘哼一聲,李珣雙手緊捂在耳朵上,他兩眼發花,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晃。旁邊的齊芸比他更慘,撲通一聲仰天倒下,昏了過去。

雖然震蕩如此強烈,眼前的搖晃仍未休止,李珣卻是拚命抬頭,睜大眼睛,要看清那邊發生的一切。

成了吧?成了吧!

從頭到尾,李珣都很清楚,不管林閣是何等姿態,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不像剛剛所表現的那麼孬種。

更直接明白地說,他剛剛那叫設局、做戲!

他只是在爭取一個出手的機會,靈犀劫指、靈犀……

嘯音戛然而止,李珣在嗡嗡的餘音中,隱約聽到了身邊不遠處,啪的一聲響,他辛苦偏轉視線,下一刻他就呆住了。

他看到林閣就像一頭死狗,臉朝下趴在地上。

李珣真的是目瞪口呆,他又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視線便好得多了,而此時吸引他注意力的,不再是林閣,而是已經轉過身來的妖鳳。

李珣敢發誓,這是他所見過的女性中,能夠將大紅衣袍穿成冷漠端莊的唯一一人!

造成這種效果的最大原因,當然是她仿若冰雪的皮膚,晶瑩剔透已不能形容其細膩光滑的程度,感覺她的皮膚彷彿在發光,就像是用無瑕的美玉雕刻而成。

她的眼眶比常人略長一些,斜斜挑起,又是長眉入鬢,「鳳目蛾眉」之稱,當屬名至實歸。

如此面相,本來頗有幾分嫵媚之氣,然而一雙眼眸漆黑如點墨,沉寂不見底,又將一切氣息都吞沒不見,使人不敢輕侮。

曲線優美,弧度微有下垂的唇線,顯出她強勢冷硬的性格,倒似天生為了征服而存在。

當她嘴角處顯出一絲笑容,牽動整個面部表情的變化時,李珣一方面為她的絕色而傾倒,另一方面,卻是從心底躥起了陣陣寒意。

剛剛……靈犀劫指竟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林閣從碰到妖鳳的第一時間便開始做戲!他本來就不至於那麼不濟,之所以會放低姿態,甚至搖尾乞憐,都應是讓妖鳳降低警覺心的手段。隨後,他便趁著一個小小的機會,暴起突襲。

只是那結果卻糟糕得很!

林閣此時距李珣不足三尺,李珣完全可以感覺到他粗重的呼吸,還有他身下迅速擴大的血泊,這……這沒道理啊!

百年潛伏,隱忍打磨,就是這個結果?

李珣呆若木雞。

在這種情形下,林閣卻在發笑,他吃力地撐起身子坐在地上,將嘴角血漬擦去,聲音雖然虛弱,卻有着一股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氣度,甚至這氣度,李珣也從未在他身上見到過。

他對自己那頗顯不堪的手段供認不諱:「慚愧,還是沒有得手!現在,要殺要剮都由你!」

妖鳳的笑容極其微妙,感覺中,她遍體的冷意,在這笑容里已緩緩融化,語音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溫柔:「林郎,你的性子雖未變,可是心思卻深得多了!」

對這兩人的情狀,李珣心中寒意森然。

他們兩人對剛剛那一記偷襲看得似乎很隨便,只是各逞心機,讓人探不著虛實。

林閣固然是狠下辣手,可是看妖鳳一臉從容,顯然也早就有了防備的心思。

眼前如此情況,便是有血海深仇,也顯得詭譎陰森,這讓李珣不禁懷疑,他們之前真的是一對道侶嗎?

對妖鳳的感嘆,林閣只是微笑:「哪裏,總還比不上你……其實,我一直都在懷疑,按你以前的性子,剛剛絕不會給我說那種廢話的機會!

「而且,你從頭到尾都防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說到了孩子,恐怕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卻是師從何人?」

妖鳳淺淺一笑,愈顯得溫柔和順,全無鋒芒:「你為何不直接問我,當年是靠誰逃出去的?」

李珣聞言心中一動。

當年的事,他也知道個大概,由三十三個宗門連手發動的天誅絕陣本沒有什麼破綻,卻讓妖鳳在無聲無息間遁去,按照推論,應是有某個宗門當了內鬼助她逃去。

百年來,那個宗門是誰,正邪各宗之間都無定論,平添了許多猜忌。而現在,妖鳳就要公佈這個答案了嗎?

林閣坦然點頭:「對那一宗門,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助你逃遁,且使劫數無聲無息地消弭,這等驚天手段,林某心嚮往之!」

妖鳳微偏過頭去,似是嘆息了一聲,既而輕吟道:「天音參妙化,三洞玉歸真。」

李珣還在迷糊,但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林閣蒼白的臉上剎那間滿布紅潮,這鮮艷的紅又在眨眼間消退下去,留下的是一片鐵青顏色。

李珣可以感覺到,林閣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這絕不似在做戲!

隨即,李珣猛然醒悟:「天音、妙化、玉歸真……這……豈不是玉散人?」

霎時間,他看林閣的眼神便立刻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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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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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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