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遠山的老辣
一壺上好的白茶，茶味悠然，不沖喉嚨，還回味無窮。
這種茶，癩頭三平時是喝不著的，反正是薛蟠請客，他死乞白賴先喝一壺再說。
癩頭三其實並不癩頭，反而長的不錯，只是品行太臭，才得了這麼一個諢號。
看癩頭三這幅樣子，賈芸就心中有火，要不是有求於他，真想一拳過去。
薛蟠冷笑道：「茶也吃了，該說了吧。」
癩頭三知道隨園之中發生的事情對於薛蟠很重要，故意「拿」住了。
「薛大爺，我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幫你打聽到的，你再多賞我一點。」
「說好的，先給你十兩銀子，事成之後，再付給你十兩。」
癩頭三果然名不虛傳，開始玩賴，一臉痞子行徑。
「薛大爺，今天要沒要五十兩，我可不依。」
賈芸瞅了一眼薛蟠，真怕他忍不住，當場打起來。
薛蟠不動聲色，拿出五十兩銀子，癩頭三愈發得意了，賈芸眼中快噴出火來。
癩頭三伸手去拿桌上的銀子，就在電光火石的瞬間，薛蟠站了起來，右手一把按住癩頭三的頭，壓在桌子上摩擦。
「癩頭三，你娘的敲到老子頭上了，也不打聽打聽你薛大爺是誰？老子是皇商，弄死你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這一變故，把賈芸驚呆了。
癩頭三畢竟無賴慣了，還嘴硬。
「薛蟠，你跟我玩強的是吧？信不信我去告訴清水幫。」
薛蟠手上加勁，把癩頭三的臉緊緊按在桌子上，眼看着臉色從白變紫，賈芸有些擔心了，可別真弄死了。
癩頭三也怕了，沒想到薛蟠真敢動殺心。
「薛大爺，小的服了，饒小的一條狗命。」
薛蟠鬆開手。
對付癩頭三這種人，錢是不可能滿足他的貪婪，必須讓他知道怕。
「說吧。」
癩頭三一五一十說了，薛蟠聽完之後心裏咯噔一下，如果是真的，那麼周遠山的手段太高明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癩頭三不住點頭。
「小的要是有半句假話，天誅地滅。」
「呵！你的誓言還不如一個屁！」
「拿着錢滾吧。」
癩頭三走後，賈芸開口道：「薛哥，這事兇險如何？」
「大凶。」
原來周遠山給漕幫開出的條件是，漕幫賠償清水幫一半損失，剩下一半算漕幫入股，從此雙方聯合。
這個方案可謂是相當老辣了，裏子，面子都有了，漕幫吃點虧，但是長遠看，又完全可以接受。
「薛哥，漕幫會答應嗎？」
薛蟠點點頭，「如果我是董慶，肯定答應。」
賈芸心中咯噔一下，猶如墜入冰窖之中。
「咱們輸了？」
「那不一定。」
「怎麼？」
「如果我能說服漕幫選擇和我合作，那麼清水幫會不會氣死？」
「那肯定火併。」
轉念一想，賈芸說道：「可是漕幫憑什麼選我們，薛哥有何籌碼？」
薛蟠手中玩弄著茶盞，眼睛眯成一道縫。
「有一張王牌，此招一出，董慶會反過來求我的。」
「走，我們去見一見漕幫的人。」
*****
漕幫，董慶家。
董慶喜歡江南園林，家中也是這樣佈置的。
湖邊小亭中，董慶坐着，他面前站着李狐。
「舵主，這件事咱們吃虧了。」
董慶微微一笑，「眼光放得長遠一點，如果能和清水幫和平相處，那麼付出一點銀子沒什麼。」
這個道理，李狐當然明白，但就是心中很不爽，周遠山似乎是吃定了漕幫。
就在此時，外頭跑進來一個小廝，打恭請安之後，董慶問道：「有何事？」
「回老爺，外面來了兩個生面孔，一個胖子，一個秀氣書生模樣，說是要見老爺。」
「這是名刺。」
董慶接過帖子一看，轉手給了李狐。
「這件事手下知道，這薛蟠又叫薛獃子，最近惹了清水幫的晦氣，現在被清水幫釜底抽薪，據說快完了。」
李狐把名刺往地上一丟，語帶不爽道：「什麼阿貓阿狗也想見老爺，你去轟走他們。」
「是！」
「慢著。」
董慶一聽清水幫三個字，心中一動，薛獃子和清水幫有仇，而自己這邊也正和清水幫較著勁，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董慶彎腰撿起名刺，語氣溫和說道：「請進來。」
漕幫的人都是人精，一聽舵主的語氣，就知道這二位爺怠慢不得，很快，薛蟠和賈芸被恭恭敬敬請到董慶面前。
董慶看了薛蟠一眼，是個略帶喜感的胖子，第一印象不壞。
「來人啊，看茶。」
薛蟠笑道：「不用了，這番來是談事情的。」
「文龍這番來是為了何事？」
薛蟠正要開口，李狐拔刀而立，「如若是雞毛蒜皮的屁事，別怪我手中的刀快。」
薛蟠心中冷笑，這種談判前的威壓，前世見多了，不見得會真撕破臉。
「在下這次來是為了和漕幫談一筆合作。」
董慶呵呵一笑，「咱們有什麼生意好談的？」
都是老中醫，薛蟠也不彎彎繞了，直接點出了董慶正在和清水幫談的合作。
至於這件事薛蟠是怎麼知道的，董慶不關心，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董慶關心的是，薛獃子有什麼籌碼？
「據我所知，你家當鋪已經快完了，我現在和你合作豈不是往火坑裏跳！」
薛蟠淡淡一笑道：「董舵主，不妨聽一聽我能給貴幫的好處，再下結論不遲。」
李狐在一旁笑道：「薛獃子，你的情況不需要打聽，我都了解十之八九了，你能拿出來什麼東西！」
董慶看過的人也不少，看薛蟠的表情，不像是來鬧的，他到底有什麼籌碼？董慶很好奇。
「有什麼籌碼就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薛蟠一字一句說道：「一百萬石皇糧，交由漕幫運輸，這個籌碼怎樣？」
此話一出，董慶，李狐同時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