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她不由自主懷念起魯晟，與這個不肖侄兒比起來，魯晟就像揮着小翅膀的純潔天使，不但有一技之長，還能給她帶來了滾滾收益。
回去之後，莫錫元問題怎麼去了那麼久，還向她打聽收穫。
「收穫？」她冷笑，「那就是美人計不用指望了，可能他認定我是女騙子，非常嫌棄我。」
莫錫元很驚訝，「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她面無表情，「這句話他剛用來嘲諷過我。」
他頓了頓，安慰她，「不要放在心上，這種人娶不到媳婦兒的。你這是什麼眼神，老夫可是站在你這邊。」
她往他後面使眼色。
他臉色微變，僵硬轉頭，看見魯鑒就站在他身後，黑漆漆的眼直勾勾地盯他，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哎喲，小道長你怎麼走路沒聲，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嚇。」他誇張地捂住心臟，倒打一耙：「你再討厭老人家也不能這麼欺負啊。」向麒靈使了個眼色。
麒靈會意，配合地扶住他，滿臉擔憂：「爺爺你沒事吧？以前大夫千叮萬囑爺爺一定要保持心境平和，不然容易發病，爺爺你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要忍着啊。」
「別擔心，爺爺撐得住。」
「爺爺！」
……
魯鑒面無表情地看着二人唱雙簧，突然「呵」了一聲，兩人臉上生動的表情齊齊僵住。魯鑒扯了扯嘴角，轉身去卸妝。
莫錫元：「這小夥子怪嚇人的。」
麒靈點頭贊同，「可不是。」
等魯鑒收拾清楚回來，騾子也休息好了，眾人再次上路，打算在天黑前趕到鄰鎮。
經過某個巷口的時候，他們聽到男女激烈的爭執聲。
莫錫元激動地拄著拐杖上前湊熱鬧，那裏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一條腿擠得相當辛苦，還遭到其他吃瓜群眾的不耐白眼。
「丫頭，來幫忙！」他轉頭呼喚救兵。
麒靈無語地走上前，就她這瘦弱身子骨怎麼幫他忙，一擠進去就被壓成肉泥。
突然聽到吵架女人尖叫一聲，伴着摔到地上的一聲悶響，圍觀群眾紛紛退開，麒靈和莫錫元一下出現在看熱鬧最前線。
麒靈這才發現吵架的男主角竟然是那個算命的鐵匠，女主角則是一個姿容風騷的俏麗少婦。
兩個人都很狼狽。
少婦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下來，半邊臉頰上有一道鮮紅的掌印，一邊腳穿鞋一邊腳踩着半掉不掉的襪子。鐵匠臉上、脖子、胳膊上都是指甲抓出的血痕，赤紅着眼睛很是嚇人。
「臭□□，老子為了良心給你的小崽子找生父，你倒好，一眨眼的功夫又偷上人了，就這麼耐不住寂寞？」鐵匠手指縮在角落的一對三歲的孩童，氣到顫抖。
兩個孩子抱在一起，不知哭了多久，聲音都沙啞了，眼睛也腫得不成樣子。
少婦一抹臉，昂着下巴冷笑：「就准你跟那寡婦勾勾搭搭，我也找姘頭怎麼了？你以為你個臭打鐵的能掙幾個錢？咱們家平時吃的穿的，你以為是老娘勤儉持家省下來的？告訴你，這都是老娘姘頭給的！你這窩囊廢平時也是靠他們養的！」
這話的殺傷力太大，鐵匠噴出一口老血，癱坐在地上，手指顫抖地對着少婦，說不出整話。
「我是耐不住寂寞，那又怎樣？你那見不得人的玩意兒統共沒有三寸，除了那不要臉的寡婦誰會吹噓你英偉？你給不了老娘爽快，老娘就去找別人爽快！有本事把褲子脫了讓大家都見識見識，再評評理看老娘做得對不對！」
人群中響起一陣噓聲，男人們多半看熱鬧不嫌事大，女人們則對少婦露出厭惡至極的目光，趕緊把自家男人拽走。
鐵匠被氣得不住地翻白眼，像秋風中的落葉，隨時要昏倒過去。
麒靈看不下去，想退回去，莫錫元卻看得津津有味不肯走。
「這種破事有什麼好看的？看得掃興。」她無語。
「那是你看得還不夠多，看得多了心就硬了，為官者就是應該多聽聽多看看才能做出有利民生的好事。」他說得義正言辭。
「哦？」她扯了扯嘴角，「敢問莫太師從這件事中得到什麼靈感？」
「也沒什麼，就是可憐了這倆孩子，男人肯定不留他們，女人也不像會看顧孩子的，再加上鄰里的閑言碎語，以後日子怕是難過。送去寺廟還有些活路，只不過……」
「長大了以後就是和尚尼姑，人生沒得選擇了。」她嘆氣。
「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自由選擇人生？」他反問。
少婦吵贏了架，昂首挺胸地走了，看也不看兩個孩子一眼。過了一會兒，鐵匠緩過氣來，也沉着臉一言不發離開。
人群中有人大著膽子問：「吳師傅，你走了這倆孩子怎麼辦？」
鐵匠轉頭看了一眼怯怯望着自己的兩個孩子，曾經是他幸福的源泉，現在只恨自己從沒見過他們！
「不要了！你們誰要誰帶走！」他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些人的心思活絡起來，誰也不想多養兩個便宜貨，但要是拿去賣了多少能賺到幾個子。便有人笑眯眯地走上去跟兩個孩子搭話，兩個孩子可能察覺到來者不善，緊緊抱住彼此，頭也不敢抬，低聲啜泣。
莫錫元問麒靈：「你怎麼看？要不要救他們？」
她苦笑：「都自身難保了怎麼救他們？」他們自己都還靠別人養著。
正如莫錫元所說，世上的不平事太多，她一個人是管不過來的。而且她不像大多數人對孩子有種特殊的憐憫，對她來說，孩子、老人、殘疾人都是弱者，她對他們一視同仁，她既不會看到路上乞討的老乞丐很可憐就帶走養老，也不會因為兩個小孩沒人要就帶走撫養。
他笑着搖頭，「你這丫頭有時候比誰都鐵石心腸，罷了，老夫這輩子沒有娶妻生子，撿兩個孫子當是彌補遺憾了。」
「我沒意見，你自己跟魯鑒說。」她說。「我們現在得想個辦法看怎麼把孩子搶來。」那麼多人對小孩虎視眈眈，他們相當於虎口奪食。
「把姓魯的小子叫過來幫忙。」
話音剛落，魯鑒就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魯鑒大步越過他們，撥開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們，蹲在兩個小孩面前，問：「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