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引子

No.1引子

凡一靈魄消亡之地,將生一地紅花。其瓣纖弱細軟,如血艷紅。莖幹細長,不堪微風。生花不見葉,葉落才見花。凡人聞之,撰寫入書,為其作名,彼岸花。

「將軍可是三日之後,便就要去往邊線戰場?」老闆娘素手輕捏酒杯,將杯中酒仰頭飲凈后,便開始為將軍斟酒。

「嗯。「將軍寡言,向來是一字應答。

「那願將軍凱旋。此物是前些日子求的的平安符,多了一份,也無人可送,便送予將軍。」

......

帝王之心,向來是最為寬廣,有吞天納地之大。便是不貪婪的人,立於權力之巔太久,也會被這高寒之處的氣息熏染,目光所及之處,都想抓入掌中。

他們只管坐於龍椅之上發號施令,多的是熱血將士沙場揮刀斬馬,為他們傾灑熱血。將軍便是其中之一。

將軍姓林,喚名單名一城,子長庚,寓意長命百歲。將軍家世代忠誠,為皇族效力終身。其祖父,父親皆為皇帝開闢疆土,最終身死戰場,黃沙埋骨,不得完歸。林家上下,現今只余將軍一根獨苗。

祖母年事已高,已是半身入士之人,現今唯一願望,便是能見着孫媳婦。

奈何孫子頑固,至今莫說心悅女子,便是通房丫頭,他也未曾讓其入房一次。始軍至今,還是孤身一人。京中盛言,林家小子,恐有龍陽之好。

老闆娘姓王,喚名楚清。

老闆娘自三年前獨身入京城,盤下東頭店鋪,開的一家酒肆。她生的貌美,又是獨身,自是引來許多京中子弟垂涎,個個想將她納入後院。

始至同老闆娘初次相見便是在荒漠的小旅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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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喜酒成痴,京城各處,哪有好酒,將軍端是了如指掌。老闆娘不僅生的貌美,釀的酒便也是一等一的。有此去處,將軍怎會不去?一來二去,二人相熟。感情也如好酒,在歲月沉積之中愈加醇香。

將軍發覺自己喜歡上老闆娘的時候,是一個圓夜。那時家中祖母又對他催婚,細數哪家待字閨中女兒之好,想讓將軍從選一出來,作為伴侶。

將軍那日心情本就不好,祖母耳畔這般念叨,更是讓其不快。這般情況之下,將軍踩着月色,踏入城東處去。老闆娘喜晚睡,夜已深,她家酒肆尚是一片溫暖燈光招搖。夜色撩人,月光迷茫,老闆娘站在酒肆之處,兩隻長袖挽起一點,烏髮用一根玉簪簡單挽起。她就這樣靜靜站着,如水雙眸看着將軍,看的他心臟不住加快跳動。

將軍活了二十年,這是第一次。

將軍知曉,這是歡喜。

老闆娘自第一次見到將軍那時起,便就知曉自己心被他抓取捏住。將軍不同店中別的客人,他是手染萬數鮮血之人,雙眸卻是異常純澈乾淨,此次見面,便讓她心動不已。老闆娘從來都知曉,將軍太耀眼,仿若天上明月,可看不可及。能夠陪於他身側,便是上天最大恩慈。

將軍出征那日,老闆娘關了店門,被擠攘於人群之中,目送將軍出征。將軍騎着高頭大馬,皇上御賜的甲襯的他更加俊朗威武。

他雙眸左顧右盼,想要找尋老闆娘的身影。他們在擁擠人流和嘈雜聲中目光相接,短暫的一眼之後,被分隔開來。將軍出征之後,老闆娘便日日去往廟中上香拜佛,望保的將軍戰場無憂。

「他回不來了。」每次去廟中之時,總有一老頭在她身側,不住呢喃這句話。

老闆娘每每問起這老頭之時,寺廟之中和尚們卻是個個搖頭,說姑娘身側從未有過老頭。

老闆娘依舊每天去寺廟燒香祈福,老頭依舊在她身側低語呢喃,「他回不來了。」

老闆娘開始整夜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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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夢見將軍臉上被血覆蓋,整齊的頭髮散亂去,被埋於粗瀝黃沙之中。

孤獨又無助。老闆娘站在他身側,伸手觸及,一片虛無。

老闆娘依舊每日去燒香拜佛,老頭依舊在她身側,只是他不再低語重複那句話,而是轉作在她耳旁大聲高喊,好像怕老闆娘聽不見。

「你開酒肆左拐入巷,最深處,我在那等你。」老闆娘不知道,老頭要等她幹什麼。

前線大捷,將軍身死,屍骨遺蹤,不知歸處。將軍走時穿着皇上御賜盔甲,歸來之時之餘一副空蕩棺棹。

將軍祖母無法接受孫兒戰死噩耗,於將軍回京三日之後,撒手人寰。京城籠罩在一片悲鳴之中,無人為勝戰歡悅高呼。

「我知曉你會來。」老闆娘看着眼前的老人,分明是在普通不過的面孔,卻給她無形的安定。

「我能救他,前提是,將你的自由,交給我。放心,我會讓你親眼見他回來。」

「好。」只記得那日他歸來之時陽光很好,京中民眾歡呼一片。京城各處,四溢喜悅。將軍穿着皇上御賜的甲,騎着高頭大馬,兩隻純澈雙眸四處觀望,在找尋着不知什麼。

「他既已歸,那你也該兌現諾言。」

「好。」老頭身影佝僂,站在門中,擋住一片陽光。

「這店便交託於你了,我該走了。」

「心中苦痛鬱結消散之時,便是你重獲自由之日。」老頭說完這話,邁著蹣跚步子,消失於萬丈陽光之中。

將軍記得自己該是死了。他當時將老闆娘送他的平安符捏於手中,一手執刀,擋住對面來勢洶洶的攻擊。

最後的場景里,他看着敵人將刀刺入他心處,抽出滾燙鮮血,撒於他面上。意識開始模糊,老闆娘面容浮現眼前。將軍伸出手去,想碰一碰她面頰。尚未觸及,已漸去模糊。出征之前去她酒肆那次,他想將心中念想說予她聽,想告訴她,若是此次得歸,可否允她做自己的妻?憋在心口的話,未得出口,終成遺憾。

酒肆依舊,老闆娘卻是不見了蹤跡。酒肆主人成了一佝僂老頭,京城貴子們也不再流連於那裏。

祖母在他歸來未久便就撒手人寰。終是未等到他娶妻生子。抱着滿腔遺憾,獨往地府。廣闊天地,將軍再無親近之人。將軍還是常去那家酒肆,畢竟他最是愛酒,這處酒肆所釀之酒,最是得他歡心。杯酒下肚,又見思念不忘身影。

那日的老頭找到將軍,告知一二。

想要尋找她就得減少壽命、將軍沒有思考,轉而答應。

見到老闆娘的時候,一個堂堂大將軍居然哽咽不能語、所有的話都被用眼神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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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過了許久、像是知道時日不多,將軍不知在哪尋得一套喜袍,漂亮的晃了月亮的眼睛,也晃動了老闆娘的心。

今夜雖是圓月,此刻那雲朵卻是知趣,將其擋住一半,構殘缺之美。

老闆娘身着喜袍,牽着將軍的手,在酒肆後院,以老頭為雙親長輩,以天地萬物為見證,結成夫婦。

雲層漸漸往一邊褪去,殘月往圓月靠攏。將軍和老闆娘坐於院中,仰看天上雲朵慢移。

將軍將老闆娘摟於懷中,絮絮叨叨說着話,記得自己尚未出口的話。若是能凱旋,可作吾妻?那時的沉默,鑄成遺憾。好在現在,上天讓他們再度相遇。

將軍一改往時,變得能言。他要把所有的歡喜都說予老闆娘聽見。

殘月終成圓月,將軍伴着月光,身着大紅喜服,摟着愛的姑娘,口中對老闆娘的歡喜言語漸成呢喃。將軍在月圓之夜,靈魄消亡,成一地紅花。

老頭佝僂著背,看着身着喜服獨坐院中,揚著笑面的老闆娘,「你自由了。」

老闆娘得了自由,她從小巷子裏出來,又搬回酒肆。

她托老頭找來幾隻花盆。

將將軍生成的紅花被她栽種於中,便就終日做於那紅花之中,低聲呢喃。

微風來過,帶着老闆娘的聲音飛過萬水千山,去往不知名地處。

若是你在風中聽到輕柔女聲的深情呢喃,那是老闆娘在對將軍述衷腸,言思念。

仍然有從泥濘里開出的溫柔的花,有櫻花落了一地的春天和明晃晃的夏天,老闆娘歡喜這個世界,但更歡喜將軍。

所有溫柔眷戀都是對將軍燦落星辰的歡喜。

老闆娘以為自己看夠了陽光,所以覺得它泛濫得多廉價而尋常,直到與將軍人海相望,才知老闆娘從未曾真的見過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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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醫妃已申請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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