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人的迷影
他說道，剛才你不是說自己的落魄劍法已經可以運用自如了嗎？那好吧，來殺我，用你所有的本事，一招一式都不要保留。我要看看你的劍法中有何不足之處。
我的腦子不禁開始默默地轉動了。
劍法無窮，必有招式，循規蹈矩即使是再好的劍法，庸人用起來也不過爾爾，因為他們不會變幻，每一處好招都有可能被用得極爛。
招式是有限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身體的各種運動為基礎的。武功，不過是一種特殊的運動而已，看明了，說白了，其實並沒有什麼高明之處。但武功之所以稱為武功，並且歷久彌新，人人愛之，人人練之，人人發揚之，自然有著它的頗為吸引人之處。
琴瑟無端五十弦，一曲讓人心曠神怡的音樂，並不是有無數絲弦構造而成，而是有有限的絲弦，在一定的運作基礎上，於手指間撥出奇妙無比的音律，連串成一曲沁人心脾的樂音。有限的絲弦，能夠創造出無窮的音樂魅力，這便是一種人無窮智慧釀就的結晶。於有限之中挖掘無限，於有數之中開拓無窮，這是人要做的事，而且是聰明人才會才能才敢做的事。劍法的奧妙，與之道理極其類似。
招式，即是練武者不同的身體運動方式，誰都可能學得來，但不一定誰都能練得會，更不一定誰都能練得精，尤其不一定誰都能練得出神入化。不講求招式又不動腦的人學無一用，講求招式不動腦的人只能說練得會了，不講求招式動腦的人可以說練得精了，沒有招式而動腦的人才稱得上練得出神入化了。
我在招式方面，所做到的就是練得精，讓有限的招式千變萬化，攻御自如，破敵的招式運用得也得心應手。
以我這等武功，能夠練得如我這般者，自然可以獨行天下了，也有了一定的資本自負了。我不就是嗎？與那些和我一樣習慣了用招式殺人的人交手，我比別人因天分高了一籌，自然立於不敗之地。
但如果碰到了不用招式殺人的江湖上真正的豪客，我的招式運用得再好，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鍛煉身體而已，攻我可攻，御我可御，防我可防，甚至不必防我。
江湖上這樣的豪客有幾人呢？我不知道，但我眼前的這個人便是。
他是我要殺的人，而且我已經決心要殺他。以他現在的功力，我的功夫自然只能算是班門弄斧，如玩偶的小丑罷了。
所以，我有著這樣魯莽的決心，我想，在他看來，純屬幼稚天真的無知行為。
但，儘管如此，我依然要殺他，因為他欠我的，只能用性命償還。
即使在此時，我被他看做一個小丑，或者說只是鍛煉身體的普通武夫，我也要跟他過招。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必須迎面而上。
不，我說錯了，他與我交手，根本不用招術，我只能是用在自己看來變化無窮的招術與他那出神入化的「無為而治」相抵。
愣神了一小會兒，不見我出手，他便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出招？
我又想了想自己認為可以制勝的招式，然後一攻而下。
我用了落魄劍法的第二層修為，碧落青天。
此層劍法攻擊性弱一些，但防禦性極強，是我練就的六層落魄劍法中防禦性最強的一層。名為碧落青天，即是遮天蔽日似的防禦，讓人看起來無懈可擊。
之所以要出這一招，是因為敬寒道人閉上了眼睛，不主動攻擊。我若攻他，自然就等於中了他的圈套，使得耳聽八方心思萬縷的他處處防禦，而我不敗亦敗。
他笑道，好，頂聰明的。碧落青天不在攻而在防禦，如此殺我，自然讓我有些難以應付。不過……來吧，我等著給你演一出讓你再吃一驚的戲。
我沒有仔細聽他的話，而是認真地運用著自己的功力和劍法。我感覺自己防禦了甚好之後，便步步向他逼近，劍無所指，身無定形，亦步亦趨，小心如觸絲髮。
他的嘴角掛起了一抹平淡的笑。
與他不過七步之遙時，我以為已經可以採取攻勢了，於是，我依然運用著碧落青天，而同時身影和劍影轉換成了劍法的第五層密影奪魄。
由第二層入第五層，自然也是為了以防禦為主，這兩層的劍法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只不過招式的變幻太迥異。這樣做，我也是防他在我變換招術之際向我突然攻擊。
可是，他偏偏如我所想，就在我剛剛變了一招半式之時，他便迷影游來，向我攻擊了。
而我此時的防禦措施，在我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我認為他若攻來，即使不斃命，也得多少受些傷，至少他的身上必然有為自己的這一攻擊付出的代價。
我想錯了，想得大錯特錯了。當他向我攻來時，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的功力實在是出神入化高深莫測，無為而治被他用得得心應手。這次與我相鬥，他根本就沒有用拂塵，也就是說，他的一隻手雖然拿著兵器，卻並沒有用，也就是說，他憑著單隻手便向我攻來欲擒拿我了。
我現在對他的能力已經心知肚明，所以在心理上多少不再對他那麼懼憚。
所以，剛意識到他突然向我攻擊時，我便立即將密影奪魄的招式加速運轉了，同時又使出了折身斷魂，既避開了他的攻擊，又向他殺去。
他似乎已經想到我所走的每一步，我的變化已經夠快的了，豈知他的變化更快。雖然我的劍已經向他刺去，眼看著他也被我的劍所傷了，但不知為什麼，他的那隻手輕輕一揮，便把我所有的攻勢全部攔截了。此種迅捷的變化快得我幾乎都沒有察覺。
意識到自己的攻擊又一次失敗后，我連想也沒有想，便又在折身斷魂的劍法剛收了半招之時，使出了萬劍追魄。
他突然說道，好小子，劍法雖然沒有更進一層，但其修為確實令人刮目相看了。好，好，佩服！
在這使我看來生死攸關的當兒，他竟然沒有戒心地悠然說著話？！
在我已經變化了劍法的時候，他竟然還有閑工夫說話？！
如此萬險重生之際，他竟然還能分開心思說出話來？！
我忽然意識到，萬劍追魄必然也是無傷於他的，甚至連讓他使出更多精力抵禦都不可能。
我預言的沒錯，他連用手都懶得用，。他凌波微步，形影一時迷亂，而就在我的劍欲刺著他時又被他輕鬆地躲了過去。
他的躲避方法看起來簡單至極，但一點兒也不笨拙，靈巧之姿，讓我看后甚是佩服。
無為而治，堪稱神功也。
他無為而治，我無能為力。
現在對他，我不得不承認弗嘆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