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人
「噗」的一聲，夜的寂靜被悄然劃破，一個衣著黑色羽絨服的小伙操控著摩托車正在路上疾馳。
那小伙看起來有些壯實，名為浩宇，自小父母離異，由老母一手養大，住在北京偏遠的郊區，臨近長城一帶。
浩宇名中有浩，諧音為「好」，且又能吃，在朋友圈子裡，大家都稱他為「浩吃」，顧名思義，愛好為吃，著實是一個吃貨，又是一個程咬金再生。許是因為能吃的緣由，他育的很好，力氣大到如牛，百來斤的鋼材他單手便能舉起，不比那些奧運會冠軍，有現代版的「西楚霸王」一說。
因他母親生了個這樣的吃貨，把他拉扯大著實不易，看著浩宇吃飯的樣子，她的心老是「咯噔」「咯噔」的跳，這娃娃怎麼養……
所幸，在他母親含辛茹苦的拉扯下，小浩宇終於健康的長大。
高考落榜后，浩宇便在北京闖蕩，夢想著有一天能步入上流社會，讓老母有母憑子貴的那天。
畢業后的幾年他拚命努力工作，做臟活累活，即便他一生蠻力大的驚天，卻奈何沒有伯樂賞識，在這樣的一個社會，他選擇的卻只能是忍讓。
他總是在想，他如果出生是在古代，許是一位大將軍也說不一定。
戎馬一生，馳騁沙場，名垂青史，更能擁得美人天下，如此人生何來遺憾？
「生不逢時啊……」他每次總是仰望著星空這般嘆道，一臉的悲天憫人。
奈何，現實終歸是現實。在這個社會並非是力氣大就能飛天成鳳的。
為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他拚命的工作，由於工廠離家太過遙遠，他平日幾乎皆住在破敗不堪的廠房裡，只為了能省一些油錢。
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乃是浩宇夜班下班時間。
他一路疾馳，望著那一個個斑駁的紅牆上倒映出的背影，想起了往事，目露沉思，吃貨此時的樣子看上去別有一番風味，似乎他並非是小說中一概而論那種粗線條的「吃」人，他也有心細感傷的一面。
昔日兒時的夥伴，如今又有幾人還在身邊。人活一世，半生是夢。昔日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微微一嘆，望著遠處越來越近的燈火，似在夜幕下隨時都要熄滅，但他面上卻在此刻蕩漾出了一絲笑容，他知道無論何時那裡總會有一個人在等待著他回家。
今日，乃是他老母生辰，為此他特地買好了禮物趕回家為老母祝壽。
浩宇微笑著望著前方，心中的疲累，此刻似在觸及那燈火時有了消散的跡象。
但忽地，他眉頭微皺，隱隱似看到幾個人影在自家門前鬼鬼祟祟的做著不知什麼的苟且之事，更是在這時遠處的人似察覺到了浩宇的來臨，一道火光兀的升騰而起，一道灼熱的火焰瞬間瀰漫而出，剛一瀰漫便立刻熊熊燃起，籠罩了整個屋子。而那數人也在同時，坐上了一輛白色麵包車疾馳而走……
浩宇齜牙欲裂，望著前方迅猛竄出的火勢，猛的一踩油門，摩托車「呼啦啦」向著那被火燒的自家屋子瘋狂奔去。
那裡，有著他的母親正在睡夢中，等待著她兒的歸來……
但奈何，他二者之間本就有一段遙遠的距離，無論浩宇摩托車加到近乎機身搖顫，似要散架，在他趕到之時，整個房屋已然被大火吞噬，更是在這時，從屋內傳來了一個老婦因灼燒帶來的疼痛產生的凄厲嘶吼。
「媽！兒子救你來了！」
浩宇的雙目模糊了，他一腳踢開擋在身前的數個油桶，不顧一切想要進入之時，卻聽屋內傳來了老母顫抖的聲音：「小宇…….不……不要進來……」
老母的聲音一字字刻在靜寂的夜幕下，隨後便漸漸散去，屋內再無了音訊…….
浩宇隱隱中透過房屋的廢墟看到老母倒下的身影，身子一顫，踉蹌的走了幾步，摔倒在地。
小時候，總有那麼一個身影溫柔慈祥，她每天抱著他寵著他，即便他把她的那份都吃光了，她也依然愛著。直到他離家闖蕩的那一天，才現她的身影比誰都消瘦，眼中的淚比誰都多。
「媽…….」
浩宇噙著淚不斷的嘶吼著，但當他望向腳下之時，目中卻閃過了猙獰，是他，是他們殺了他的老母！
在這油桶旁，有著一個被人掉落的錢包，而在那錢包內更有著一張身份證，此人的模樣正是拆遷辦數月前來過的數人之一，當日他們以開為由，曾以低廉價格要求莫浩一村的人搬遷，說是為了長城周邊業務良性的展。
老母念情，自她出生到現在很少出去走動過，若讓她搬出去，不是要她命么。在浩宇老母堅定不搬的情況下，更是有著浩宇這個蠻子的震懾，拆遷辦的人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放下狠話，說是走著瞧，要讓他們小心點。
當時浩宇也不以為意，孰知，今日竟生了這樣的一幕慘劇。
想到這裡，浩宇心中憤怒滔天，近乎瘋狂，他腹部兀的出現一道辛辣氣流，雙手緊握的拳青筋直爆！
他忍過，讓過，只是他們……逼人太甚，欺人太大！！
他雙目通紅，來到村邊處撿了一根一米長的廢棄鋼筋，開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這身份證上的人乃是李銅川，在這上面有家庭住址，他浩宇要去殺人！
在這一刻，他已然顧不得其他，被仇恨遮蓋了眼。
人有衝冠一怒，為了母親，他願意放下一切，甚至是生命。
夜幕下，摩托車「呼啦啦」瘋狂奔跑，拖動著垂在地面的鋼筋，爆閃出強烈的火花。在這火花下，月色中，映襯著一張略顯蒼白的臉，看似病態，但若有人仔細看去，定會現這人雙目通紅，面色猙獰間竟似魔王般，幾若癲狂，那看起來格外「羸弱」的身子，此刻更是顫若遊魂……
這顫是因憤怒而生！！「周大老闆，今兒個光臨寒舍，小李子倍感有面子，來，咱干一杯。」國字臉的中年男子端起酒杯，向著對面一人敬去。
對面那人，帶著個眼鏡，一頭烏黑絲蹭亮蹭亮的，看起來斯斯文文，此時，翹著個二郎腿，一手叼著個雪茄，低聲道：「事情可做的乾淨？」
「周老闆您放心，我兄弟三做事，何時毛糙過。」另外一個面色微紅的男子說道，明顯是有了酒意。
「您老，對我兄弟三人還不放心嘛，一把火足夠把那房子燒成灰了，那老婦人定是難逃一死。她那瓜慫兒子天天住在外面，回來即便現他老母死了，也定會認為是意外，有誰會懷疑到咱們的身上。到時候呀，房子沒了，人沒了，我就不信那瓜慫還不簽字。」
「中！」周老闆一手端起酒杯猛的喝了一口，心情大好：「公司拖了幾個月的項目，今兒個總算有了進展，你們兄弟三人如此幫我，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我財不就是你們財么，來，咱乾杯！」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張黃皮紙做的厚厚信封，向著李銅川遞去。
李銅川面上露出喜色，也不含糊，立刻便將信封收好，端著酒杯起身道：「周老闆快人快語，以後有事儘管找我我們兄弟三人。」
「咕嚕」一聲，一杯酒立刻下肚。
另外二人也紛紛起身敬酒。
但就在這時，屋外一道尖銳的摩托車聲音由遠及近漸漸的傳了過來，初時他們四人並未在意，繼續喝酒，但當見到那摩托車燈光在經過屋前頓時一暗后，四人皆是察覺出了異常。
四人做了虧心事，自然是有些害怕，李銅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心中頓時一驚，面色在剎那間鐵青。
另外三人見李銅川如此表情，頓時猜測出了什麼，紛紛焦急的想要從後門逃走。
但就在這時，只聽「哐當」一聲，大門直接被人力一腳踢爆開了！
「李銅川！」
一個身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站立在門口，一手拿著個鋼筋，面色寒冷，目中飈射著兇殘暴戾的光芒。
眼見那小伙手中拿著鋼筋，更是在看清來人之後，四人的心皆是「咯噔」一跳。
「原來是浩宇啊，這大半夜的風風火火的趕來，先坐下來喝杯酒暖個身，有事再說也是不遲。」李銅川故作鎮定。
浩宇一言不，只是他的目光卻越的深邃了。
四人被浩宇的目光看的著實有些毛，但浩宇未動，他四人也不敢妄動。
李銅川躊躇了一會，剛想說話，耳邊卻是有道聲音轟然炸開：「我母親…...」
「死了！！」
最後二字近乎將嗓子眼都給吼了出來，但見浩宇向前重重的邁出了一步。隨著這一步的邁出，李銅川四人不禁向後猛退了一步。
「浩宇，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這樣吧，在你的拆遷費上我再給你加上十萬。咱們今天坐下來，痛痛快快喝個酒。」周老闆知曉事情有變，終於話了。在他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
只是…….
這話浩宇似乎沒有聽到，又再次邁出了步伐，這一次是兩步！
「二十五萬呢？」周老闆畢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依舊很從容的扶了扶眼鏡。
浩宇依舊沒有說話，卻是用他的步伐說明了一切。
「五十萬！」
「八十萬！」
「一百萬！」
眼見浩宇一步步向著自己緊逼過來，摸著身後的牆，周老闆終於急了，直接把價錢抬到了一百萬。
「好！不過得再加點……」浩宇止住了步伐。
「兩百萬！只要你肯從這裡出去，我再給你加一百萬！」危機已有轉機，周老闆面色一喜，他見過無數人，在那麼多人中沒有一人能不為錢動心的。此刻見浩宇如此，他心中更加篤定了。
浩宇笑了，這一笑落在周老闆眼中直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行！不過得再加上你這瓜慫的一條狗命！」話音猙獰，浩宇一躍而上，手中鋼筋向著前方狠狠刺來。
這一幕變化太快，周老闆根本來不及防備。
「噗！」
靠著蠻力，一米長的鋼筋直接刺入了周老闆的腹部，血水飛濺，撒落了一地。
周老闆，死了！
他直到臨死前，都無法相信，有人能不為錢所動。
浩宇殺人了，他卻毫不在意般，唯有低沉的眼眸染上了一抹血紅。
他雙手握著那根鋼筋，想要拔出。
「二狗，三毛，趁現在！」蓄勢待的李銅川一把抱住浩宇的身子，同時，那個叫二狗的人一手攥住鋼筋，想要虎口奪食。而那三毛，更是直接拿過一張凳子，對著浩宇的頭部猛的砸了過去！
這三人動作太快，浩宇又沒有防備，只能挨了個實處。
然而，這一砸不是一下，而是如彈雨般密集的數十下。
「哐當哐當」的聲音接連不斷，鮮血汩汩而流，浩宇的頭部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洞！
意識似有些模糊了，浩宇眼中的世界好似有了幻影。
望見浩宇的雙目似翻出眼白，李銅川三人終於鬆了口氣，放開了浩宇，一屁股坐在地上瘋狂的喘氣。
良久，二狗道：「川哥，浩宇的母親被我們燒死了，而她兒子又死在我們這裡，罩我們的周老闆也死了。我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當然是跑路咯。待會大家收拾一下東西，離開北京。嗎的，本來大好的前程，都被這瓜慫給破壞了。」說著，似是有些氣不過，李銅川抬腳狠狠的踢向了浩宇。
此時的浩宇已經岌岌可危了，僅有的思緒中，飄蕩著兒時那慈祥的身影。
模糊的視線里李銅川三人收拾好了行李，已經走到了門前。但就在這時浩宇腹部突然冒出一道暖流，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浩宇「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聞見身後動靜，李銅川三人齊齊回頭，這不回頭還好，這一回來，直看的他們心肝劇裂！
他們顫巍著嘴唇，似是不相信眼前生的一切，隨即一聲驚懼的尖叫，撕心裂肺！
眼前的浩宇似不是個人般，全身被鮮血籠罩，面部扭曲仿若被大火燒傷，已經完全看不清模樣，他那露在外面的雙手，裡面的肌肉更是以著肉眼能看到的度不斷的抽搐膨脹著，似乎在那裡面有著一條條藤蔓在扭動，更是在他腹部有著一道燦若星光的亮點透體而出，極為的璀璨！
他雙目鮮紅，仿若從修羅海走出的惡魔，一手抓住鋼筋，向著前方狠狠擲來！
「嗖！」
在這一刻，李銅川三人的意識瞬間模糊，一道鋼筋直接從他們三人頭部貫穿而過！
人力，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