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觸動
季挽沐浴換衣后出來，見錢琳琅已經倚在榻上睡著了，睡相不大安穩。
她這些日子應該是沒休息好，眼底有深深的青印子，下巴也尖了些。
季挽俯身抱起了她。
錢琳琅睡得不沉，瞬間就醒了。她看著季挽，低聲道：「你洗好了。」
「嗯。」
「能在府里待多久？」
「今天不出去，在家裡陪你。」
錢琳琅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低聲道：「不出去便不出去吧，反正我也不想讓你出去。」
季挽垂首親了親她的發，啞聲道：「換頭油了？」
「只是在原來的頭油里加了一點玫瑰花，差別並不大，這你都聞出來了？」
季挽對她太熟悉了，他愛一個人，幾乎是傾盡全力。
「嗯。」
錢琳琅笑了笑：「果然是狗鼻子。」
季挽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聲音更啞了：「我要是狗，那你是什麼？」
「我是人。」
季挽把她放在床上，莞爾一笑，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是怎麼的下流無恥了，錢琳琅的臉紅成一片，對著他一頓小拳頭。
季挽也不閃躲，由著她打自己。末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季挽輕拍著錢琳琅的背。
「季挽，柳孤月真的會放手么？我總覺得他那個人太過功利，怕他還是不死心。」
「這次他不會了。」
「你就這麼肯定？」
季挽在錢琳琅看不到的角度，神色一黯：「將心比心。」
「不管以後他能為我們做什麼，我也不會原諒他的。」
「為什麼？」
在季挽的印象里，錢琳琅一直是個寬容的人。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她總會給人留條後路。
「我以前覺得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每個人活著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可現在我覺得那樣的想法太聖母了。會助長壞人的氣焰，也會傷了好人的心。
可能也是因為以前是在看別人痛苦，因為沒有涉及到自己，我們就會覺得慷慨一點沒錯。」
季挽沉默，他垂首看著錢琳琅。她神色凄惶，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好。
「事情已經發生了，事實無法改變，你也別想太多，先睡會兒吧！」
錢琳琅聽話地閉眼，低聲道：「你這幾天肯定也沒睡好，一起睡吧！」
「嗯。」
錢琳琅說完后很快又睡著了。她現在已經習慣了季挽在身邊，他不在，她睡不好的。
錢琳琅睡著了，季挽卻始終沒睡著。容初的事，對他的觸動很大。
皇帝畢竟年幼，很多事情都拿不準主意，一直是靠他在支撐。
柳孤月愛容初，是他一直看得很明白的。柳孤月之所以會犯錯，是因為當局者迷。
柳孤月本來在朝中的勢力就不小，不然當初先帝也不會那麼防備他。
星隕樓是消息流轉的地方，柳孤月知道很多秘密，當然也有不少涉及朝中大臣的。
有把柄被柳孤月抓在手裡的人，為了保住官職，一定會為他所用。
也有一些大臣不甘被人要挾，試圖刺殺過柳孤月，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柳孤月在南晉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硬碰不行，他又沒有什麼弱點，便只有一個容初可利用。
他們夫妻本來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柳孤月的功利和容初善良，永遠不可能糅合到一起。
是他在發覺容初沒死後，讓曲文厲給柳孤月用了葯。
那種葯無色無味，但是只要被吸入，就會讓人產生很多夢境。
夢境中他們害怕的事會接連發生，惦念的人也會反覆出現。
柳孤月就是這樣，才會一直想起容初。
那個葯極為霸道，容不得柳孤月只把容初留在心裡。只要他在意，就會著道。
本來是沖著柳孤月的，想兵不血刃的收拾了他，卻沒想到容初會替柳孤月死。
他的小妻子一向敬愛她的長姐，若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怕會責怪他。
他們之間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他實在不想再生出任何誤會。
季挽無奈地閉眼，就算他能未雨綢繆，也不能把任何事情都算到。
柳孤月的事只有一點偏差，就造成了容初的死亡。他沒想到容初會替柳孤月死，畢竟柳孤月辜負了她。
女人心，海底針。
他真是無法想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甘願為愛犧牲，即便那份愛情不值得。
想到此處他又垂首看著懷裡的小妻子，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對自己那麼好。
因為上一世的原因，她似乎格外涼薄，他已經很努力地想捂熱她的心。
小妻子現在也挺依賴他的，不過還不是太夠。她想的事情太多，給自己的壓力也太大。
季挽想了一會兒事，最後還是因為熟悉的環境，還有懷裡的人，漸漸萌生出睡意……
錢琳琅和季挽這一覺都睡得很沉，醒來后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這期間石蜜石榴進來過，見他們睡得沉，便也沒有叫醒他們。
錢琳琅先醒的，她睜眼就看見季挽的下巴，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須臾后，錢琳琅反應過來，伸手颳了刮季挽的鼻子。
季挽伸手握住她搗亂的手指，閉著眼睛啞聲道：「什麼時辰了？」
「不知道，我也睡迷糊了。」
季挽緩緩睜眼，見自己的小妻子正埋在他胸前，像只小鴕鳥。
他唇角彎了彎，將她提溜上來，摟在懷裡，閉著眼睛說：「再睡一會兒吧！」
「你還沒睡醒？」
「乏。」
錢琳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見他好像確實累了，就窩在他懷裡不動，陪他睡覺。
季挽是真的累，即便是在牢中，他也只是表面沒事做，實際勞心勞力。
他又眯了一會兒，感覺到錢琳琅輕手輕腳地起身了。
見她睡不著，卻不想驚動他，季挽就沒動作，直到她去了側廂，他才睜開眼睛。
他嘆氣，起身收拾自己，一直到他連官服穿好，錢琳琅也沒回來。
季挽只能出門，見石蜜在外頭候著，問：「夫人呢？」
「夫人在側廂用了一些小食，就帶平安和石榴出去了。」
「可有留話？」
「夫人帶了祭品，去給我家老夫人上香。」
這是看她母親去了，在墳前說說話，興許她心裡能好受點。
「夫人若是午時前未歸，讓人去宮裡告訴我，我今日會在文淵閣一天。」
石蜜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