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弔唁
錢琳琅的眼睛由沉痛轉為冰冷,只是聲音還是啞的:「現在不方便,換個時間再說吧。」
季挽瞭然,人來人往的確不適合,她在守孝,不能出門。
「二姑娘幾時方便?」
錢琳琅對著他躬身行禮,道:「我需給母親守靈七日,勞煩季大人再跑一趟。」
再,這是說,她準備讓他再翻一次牆?
翻就翻。
季挽雅正地回禮,剛要告辭,就被凄厲的哭嚎聲震住。
「母親,您怎麼就這麼去了?孩兒尚未盡孝……」錢小靈穿著孝服衝進來,跪倒在陵前,模樣十分悲痛。
張姨娘真的是機關算盡,這時候讓錢小靈回來哭喪,擺明了說錢小靈還是錢家的女兒。這樣郭家甚至是其他人,單是看在錢家的面上,也會厚待錢小靈。
父親再是生錢小靈的氣,也會因為張姨娘懷有身孕,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過去做的錯事可能會就此翻篇兒。
「你早就被父親趕出家門,不再是我錢家的人,請離開。」錢琳琅道。
錢小靈不說話,只委屈地哭。
她本就生得如弱柳扶風一般,素衣烏髮讓她愈發顯得清麗可人。她的哭不知練習過多少次了,恰到好處,又悲痛,又美麗。
真的是我見猶憐啊!
錢琳琅冷笑。張姨娘害死她母親,逼她下狠手,她們母女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二姐,我過來祭拜母親,父親也是知道的。他都沒說我什麼,你我姐妹一場,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錢琳琅諷刺地看著錢小靈,來靈前鬧,無非就是想找個機會翻身,或者說是想壞了她的名聲。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你知我知,我母親亦知。她最見不得不幹凈的東西,你還是不要過來污她的眼睛。」
錢小靈緩緩站起身子,起來的時候踉蹌一下,幾欲摔倒。
季挽站在離她不遠處,卻沒有伸手攙扶的意思。他看都不看錢小靈,只對錢琳琅說:「已經替我母親祭拜過錢夫人,我先告辭了。」
錢琳琅回了個禮。
季挽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郭承進來,他皺眉,要邁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
「夫君,二姐說話好傷人,我心裡難受得要死。」錢小靈哭著說。
這是郭承第三次見錢琳琅。
初次見面,他只覺得錢琳琅美,如嬌艷的海棠花,那是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錢小靈,永遠無法比擬的美麗。
第二次,姨母讓他毀了她,他面上害怕,但心裡還是期待的。讓這麼美麗的姑娘做他的女人,是快事一樁。
這次是第三次,郭承依然被錢琳琅的美貌折服。美麗的女人很多,但像她這樣明艷奪目的女人,還是鳳毛麟角。
好色是郭承的本性,他現在只想親近錢琳琅,哪裡管的了錢小靈怎麼樣?
「二姐,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
錢琳琅對上郭承色眯眯的眼睛,更是怒從心起,她語氣諷刺:「你又是哪個?有什麼資格來打擾我母親的清靜!」
郭承頓時面色尷尬,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小廝護院都在哪,怎麼由著人隨意進出,現在就把他們兩個給我趕出去!」
錢小靈感覺難堪,她沒想到錢琳琅會把事做得這麼絕。姨娘跟她說,只要她放下身段,錢琳琅一定會和她相安無事。
她委曲求全,帶著郭承上門。現在倒好,在郭承面前失了面子不說,郭家那群狐狸精,還不知道怎麼看她笑話。
錢小靈從沒有這麼恨過錢琳琅,她哭著過去拉扯,大聲質問:「你怎麼這麼狠,連孝道都不讓我盡,你簡直不配為人!」
錢小靈動作太快,錢琳琅被她拉得腳下踉蹌,差點摔倒。
季挽在一旁看見,大步上前,扯開錢小靈,皺眉道:「你別碰她。」轉身對錢琳琅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溫柔,「有沒有傷到?」
錢琳琅搖頭,徑直走到門口,吩咐石蜜把現任內宅總管錢忠叫來。錢忠本來忙著招呼賓客,但聽說是二小姐叫他,也不敢推辭。
「把他們兩個趕出去,別走小門,直接從正門攆走。讓來弔唁母親的人都看一看,看以後哪個不長眼的還敢說她是錢家的女兒!」
錢琳琅恨死了和張姨娘有關的一切,敢逼死她母親,就要做好所有人殉葬的準備。
這些人,一個都別想好!
「二姑娘,老爺還沒說怎麼……」錢忠覺得二姑娘這樣做有點過,畢竟三姑娘也是老爺的骨肉。
錢琳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字字如刀:「怎麼,在錢家你只認我父親一個,我不是主子不能指使你了嗎?」
錢忠趕緊行了個禮,恭敬地說:「二姑娘莫動氣,老奴這就讓人辦。」
錢小靈臉色慘白。
如果被護院從大門丟出去,那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姨娘說了,這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如果不能把握住,她就永遠會背負罵名,會被人看不起。
為了以後,她只能拼了。
「母親,您是被二姐生生氣死的。孩兒不孝,想為您守靈都不能,不如陪您一塊去了,黃泉路上還能盡孝。」
錢小靈哭嚎著撲過來,看樣子是要撞在棺材上自盡。她這一撞是以死明志,不論生死,都會坐實了錢琳琅的罪名。
不守婦道,氣死生母,戕害同胞……
到時候不是張姨娘母女怎麼說就怎麼是嗎?錢琳琅知道張姨娘打什麼算盤,卻沒有能力阻止,只能擋在阮氏棺木前。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季挽抓住了錢小靈,她沒能撞到頭,只是推了錢琳琅一把。
錢琳琅的腰重重撞在了棺木上,一陣悶疼。季挽拉住錢小靈往後一甩,冷聲道:「要死去別的地方死。」
錢琳琅勉強站直身子,原本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他看著錢小靈,眼睛里是濃濃的恨意。
這時錢斗金來了,他不放心季挽見琅姐兒。他們有過婚約,之前琅姐兒為他做過不少混賬事,留他在後院,怕惹出是非。
不論對錯,阿語已經死了,死者為大,他不能薄待琅姐兒,就當是彌補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