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造化弄人
方衛明剛從病房裏面出來，就在門口遇到了顧辭。
兩人相視無言，氣氛莫名有些怪異。
片刻后，方衛明開口打破了沉默，「那個，小暖剛睡下，你要進去看看她嗎？」
「嗯。」顧辭微微點了點頭，整個人透露著一種冰冷的氣息。
自打姜暖失憶后，全然只認得方衛明一人，也只信他的話。
每次過來看她，她都避而不見，除非方衛明陪伴在側，亦或者她像現在這樣，已經進入了夢鄉。
「那你進去吧，我剛好要去買點東西。」
「等一下。」
方衛明剛邁開腿，就被顧辭喊住了。
「怎麼了？」
「這兩天，多謝你了。」
顧辭望了一眼病房內的姜暖，又看了看方衛明，語氣誠懇。
他極少跟別人道謝，更鮮少像此刻這般真誠，足以證明，他對方衛明是真的心存感激。
同為男人，他何嘗看不出來方衛明對姜暖的心意呢？
若是方衛明願意，大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挑撥顧辭與姜暖的關係，甚至將姜暖佔為己有，但他沒有。
相反，方衛明選擇了把一切如實告知了姜暖，並且不厭其煩地開導她，顧辭與她從前如何如何相愛，以讓姜暖慢慢學着接受顧辭。
甚至還在顧辭偶爾抽不開身的時候幫忙照顧姜暖。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讓顧辭說出這句「謝謝」。
方衛明顯然愣了一瞬，他的確沒想到向來清冷的顧辭會做出這般舉動。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了神，擺了擺手，淡然道，「客氣什麼？小暖就像我妹妹一樣，我當然也希望她能早日康復，早日回歸到幸福的生活里去。」
「行了，你快進去看看她吧，我先走了，有需要的話你再打給我。」
「嗯。」
言罷，方衛明就轉身離開了。
顧辭推開病房的門，看着姜暖熟睡的容顏，心中五味雜陳。
他曾設想過上萬種他們的以後，唯獨沒想過有一天，姜暖會把他從記憶中抹了去。
那日她醒來后，他以為自己是失而復得，欣喜若狂。可在看到她那陌生、不解還帶着幾分防備的眼神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也是那一刻，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無力。
明明他什麼都知道，可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日復一日地在她身邊守着，渴盼着她恢復記憶的那天儘快到來。
直至一陣微風吹來，顧辭才收斂了思緒。
只見姜暖的嘴動了動，嘴角呈上揚的弧度，似乎在夢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顧辭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額頭上的碎發，喃喃自語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去你的夢裏轉一轉，讓你記住我，還有我們之間共同經歷的所有。」
「小暖，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記起我來？」
彷彿察覺到了顧辭的觸摸，姜暖翻了個身。
顧辭即刻把手收回。
所幸，姜暖並沒有醒。
這時顧辭又接到了顧允兒的電話，說是馬上也要來醫院，並且還會把顧予清以及陸森語等人都帶來。
「小暖還在休息，貿然過來這麼多人，只怕會打擾到她。」
看着姜暖的側顏，顧辭眉宇間多了一絲擔憂。
顧允兒卻不以為意，「哎呀，哥，沒事的，我們等嫂子醒了再進去就是，不會打擾她休息的。」
「而且醫生不是說了嗎？只有多見見熟悉的人，說說從前的事，嫂子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才會更大一點嗎？難道你不想嫂子儘快記起你來嗎？」
這個問題，可謂是問到了顧辭的心坎里。
見顧辭沉默，顧允兒又趁熱打鐵道，「再說了，安安也好幾天沒見媽媽了，母女連心，這幾天嫂子不在，安安也總是睡不安穩，見見面或許不能根治，但總歸是有些效果的。」
聞言，顧辭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答應了下來，「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好咧。」
電話掛斷沒多久，姜暖就醒了過來。
「小暖，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想不想吃點什麼？」
面對顧辭的噓寒問暖，姜暖只是淡淡地問了句，「衛明哥呢？」
顧辭啞然。
病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好在這時，顧允兒等人也趕了過來，這才打破了尷尬，「哥，嫂子，你們看我們帶誰來了？」
顧允兒把顧予清抱給顧辭，一個勁地使眼色，「哥，你快抱着安安給嫂子看看。」
「小暖，你看，這是我們的女兒，安安。」
「安安？」
姜暖重複了一遍，視線落在顧予清身上。
而顧予清彷彿聽到了姜暖的呼喚，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着小傢伙治癒的笑容，姜暖的確有股親切感。
她望向顧辭，眼神中有着期盼，「我可以抱抱她嗎？」
「當然，這是我們的女兒，你當然可以抱。」
顧辭把顧予清送到姜暖面前，姜暖伸手去抱的時候身上的外套不慎滑落下來。
見狀，顧辭下意識地撿起外套，繞到姜暖背後準備為她披上。
不想在兩人肢體快要接觸的那一剎那，姜暖猛地往後靠了靠，似是在躲避顧辭。
小小的動作，對於顧辭來說傷害卻那麼大。
看來這些天以來的相處並沒有改變什麼，他在姜暖眼裏依然還是個不可以信任的陌生人。
思及此，顧辭不禁有些受傷。
明明以前姜暖和他是最親密的人，如今她卻連與他接觸這般抵觸。
可是又怪得了誰呢？怪只怪造化弄人。
心塞的顧辭決定出去待會兒，便轉頭對顧允兒說了句，「你們先陪着小暖吧，我出去一趟。」
「哥……」
撲捉到全部經過的顧允兒心疼顧辭，卻也做不了什麼。
「沒事，我馬上回來。」
顧辭拍了拍顧允兒的肩膀，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殊不知這笑可比哭還要難看。
顧允兒放心不下，便告知了陸森語，陸森語自持安慰人最有一套，立即就出去找到了顧辭。
「辭哥，其實你也不必難過，嫂子只是暫時把我們忘了，又不是永遠。只要我們堅持不懈我相信她很快就會記起來的。」
「再說了，現在是在醫院想，諸事不便，等她出院后，我們就能帶她出去找記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