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姜暖餘光處，映入一道頎長身影。
顧辭站在樓梯拐角處，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
他緩步而來，周身是漸冷的氣勢。
姜暖的目光有一瞬恍惚，顧辭已然擋在她身前。
「顧……顧少」
沈臨延展的雙臂適才放下來，留戀的目光自姜暖身上收回。
「你與我夫人相熟？」
顧辭伸手整理衣袖，滿腹的漫不經心。
沈臨目光閃爍，微垂著頭，「不熟。」
得此回復，姜暖的心猶如刀絞。
顧辭長臂一撈，將站於身後的姜暖攬在懷中向前走。
經過沈臨身邊時，他低聲提醒，「別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和人。」
沈臨頃刻臉色蒼白，立在當下一句反駁皆無。
姜暖窩在顧辭懷中，胸中卻燃著滔天的恨意和悲戚的情緒。
甩開顧辭搭在腰間的手，姜暖徑自走出衛生間。
匆忙向老婦人告別後，姜暖與顧辭一同離去。
待車子行至家中，姜暖被悲憤的情緒驅使著立時下車。
甚至於來不及褪下鞋子，她疾步走到酒櫃前，纖細白皙的手從中撈下一瓶酒釀。
「看來此次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人，不是我。」
顧辭自門外款款走近，臉上帶着戲侃之色，手中車鑰匙被他擱置在柜子上。
臉上是難掩的揶揄之色，落入姜暖眼底卻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姜暖執手摸著瓶身，偏頭固執地盯着顧辭，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
「你早知他進顧家的用意？」
顧辭倒也不遮掩，嗤笑着點頭。
「你既知道他另有所圖，為什麼還讓他娶允兒！」
因氣憤，姜暖幾步沖至他面前，胸口不斷起伏。
苦等三年，當中不斷與面前面冷心冷的男人周旋，等得便是這一刻。
可到頭來，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竟成為了一個笑話。
她還為此跟顧辭打賭，將姜家賠了進去！
從一開始，顧辭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向來是喜歡捉弄到手的老鼠，姜暖也在其中。
垂首把玩打火機的顧辭，漫不經心地抬首。
「咔吧」火焰熄滅。
「允兒懷孕了。」
姜暖雙眸震顫，幾步可見地倒退一步。
臉上皆是震驚之色，原來並不全然是商業聯姻，他們之間……
姜暖突變的神色，讓顧辭面上漸冷，長臂一撈將她塞進懷中。
「所以，在允兒平安生產之前，他若知趣，我不會動他。不過……」
他話音一頓，「夫人可別忘了跟我的賭約。」
懷中之人雙眸緊閉，臉色煞白。
卻沒想到一片真心餵了狗！
很快，姜暖再次睜眼，眼中一片清明。
她不落痕迹地從顧辭的懷中退出，佯裝並未聽到剛剛的話，入了卧室。
待卧室門被合上，顧辭眸中啐了一層冰霜。
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走入這個小女人的心間呢？
當夜，兩人皆相安無事。
許是家宴折騰，姜暖雖心中動蕩，仍是早早入睡了。
和衣坐在床邊，顧辭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覺啞然失笑。
伸手將滑落在臉頰上的髮絲挑開，別在耳後，露出姜暖微紅的雙頰。
俯身在細嫩光潔的額角落下一吻。
男人一掃眼中的銳利，磁性的聲音在喉間流轉，「我該你拿你怎麼辦？」
卧於姜暖身側，將囫圇的女人摟進懷中，他唇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翌日，姜暖睜眼，一件外套便摔在她身邊。
「動作快點。」
顧辭丟下這句話，轉身出了卧室。
聯想昨天發生的事情，姜暖心中酸澀，從旁撈起衣服迅速穿好。
明日要參加慈善拍賣會，為此兩人約好購置禮服。
相顧無言用過餐，驅車前往市區商城。
「顧少，這件是剛剛上的最新款，跟您先前讓我們打包得出自一個品牌。」
「顧少好眼光，這個品牌的風格很適合您的女伴。」
導購笑盈盈地介紹，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跟在顧辭身後的姜暖。
這話讓姜暖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棄。
看來，眼前的導購將她跟那些女人混為一談。
「可惜，顏色太過浮躁，款式太多輕浮，顯得不識大體，登不得枱面。」
顧辭立時失了對那件衣服的興趣。
玩味地側目看向身邊的人。
導購一臉懨懨地站着，也不知哪句話得罪了這位小姐，竟讓她字字帶刺。
剛欲開口解釋，就被一聲驚呼止住。
「大嫂！你們怎麼在這裏？」
顧允兒一把擒住姜暖的手，顯得異常熱情，她雙眸含笑，卻不達眼底。
姜暖的目光掠過她，直達她身後的欣長身影。
很快收回目光，「定製慈善會的禮服，你們呢？」
「們」字出口，是連姜暖都難以想像地痛心疾首。
話畢，允兒伸手覆在小腹上，「來給小傢伙添置一些東西。」
允兒的舉動，多少有些刺目。
這苦守的幾年裏，她也曾無數次幻想與心愛之人生活。
姜暖清楚，她並非出於炫耀，可心中仍像吃了不喜歡的食物一般不是滋味。
胳膊被允兒緊緊攥著，「大嫂，陪我一起怎麼樣？」
姜暖來不及拒絕，在允兒的推行下，與她結伴而行。
自四人相見，沈臨的視線就顯得慌亂無措。
落於兩人身後的顧辭，幾不可見地提醒惴惴不安的沈臨。
「我之所以同意，皆因允兒傾慕於你又懷了孩子，實屬無奈之舉。若是讓我發現你包藏禍心，後果你是知道的。」
沈臨驚覺，側目看向顧辭。
唯恐心中的想法被窺看到。
兩人目光交匯，他很快敗下陣來。
跟顧家交好，迎娶顧允兒原本就懷揣著個中心思。
眾人皆傳顧辭是個精明之人，事事洞破，識人極准。
沈臨不想在未拿到投款項之前，就被顧辭戳穿。
緊走幾步，跟顧辭錯開，可沈臨仍覺得他的視線如芒刺背。
無奈，沈臨只好裹挾著允兒趕快離開。
沒了顧允兒相陪，先前還略顯熱絡的氛圍再次沉寂下來。
成婚三年，像如今這樣並肩前行挑選禮服的機會少之又少，姜暖向來不是一個曲意相迎的人。加之適才的那一出，頓時沒了興緻。
隨意戳點，姜暖確定了一個品牌，顧辭入內進行定製。
許是出門前沒看黃曆，姜暖還沒掩下心中的情緒，就傳來一道惱人的聲音。
「我當是誰呢！這遠遠看到，也不同我打招呼！」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就算不回頭，姜暖也清楚來人正是崔麗，她的繼母，姜氏如今的當家女主。
崔麗嘖嘖地走上前，酸意溢出。「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怕是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