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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關覺得他之前真的是低估蘇茶了，她哪裡是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丫頭，簡直是成精的老狐狸，跟她在一塊兒，他就只有自己生悶氣的份兒。

不然能怎麼辦？

罵又罵不過，打也不能打，甚至連臉皮厚度都比不過。

裴關憋屈地送蘇茶去秦氏集團的大廈，眼睜睜地看著過去高高在上的秦大少直直衝著蘇茶走過來，當著他的面問她，

「沒事吧？」

什麼意思？

他還能欺負她么？

他倒是想！

蘇茶笑著搖搖頭：「沒事，裴家離這裡太遠了，正好裴關有事要出門，我就讓他順道把我帶過來了。」

秦燁神色緩和了些，可眉頭還是皺著的，「你應該告訴我，我來接你。」

蘇茶眉眼彎彎，語氣軟乎乎的，「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沒有打擾。」

不到半分鐘，秦大少身上懾人的氣勢就變得風平浪靜。

裴關作為旁觀者，對蘇茶唬人的本事敬佩不已。

所以說，他對付不了她也是正常的，沒看見被捧到神壇上的秦大少在蘇茶麵前也是說什麼信什麼嗎？

他安心了。

不是他智商不夠，可能就是蘇茶太過狡詐了。

百年難得一遇的那種。

見著她的金錦鯉，蘇茶就沒心思管裴關了，擺擺手讓他先回去，「路上不要亂跑，我會隨時檢查的，要是讓我知道你違約了……呵。」

裴關斜了她一眼，義正言辭：「小爺我是那種人么？」

蘇茶輕笑一聲，「現在誰知道？等明天再說吧。」

裴關挺直了腰板，決心讓她後悔對自己的污衊和不信任。

結果眼看著天色都暗了，裴真真卻還沒回來，楊婉擔心極了，接連給她打電話都沒接。

「小關，你看見你姐姐了么？」

裴關一愣，腦海中不知怎麼就出現了蘇茶意味深長的笑靨，瞬間一個激靈，「沒有！」

楊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就沒有，這麼大聲幹什麼？」

「哎，你姐姐向來聽話，除了上回，還從來沒有這樣自己跑出去過。」楊婉憂心忡忡，「別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越想越是坐不住，在客廳來回踱步。

裴關忽然想起來，蘇茶回來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她受著傷，從家裡跑出去，一整天都沒回來，那時候卻沒人問一句她會不會出事。

突然響起的鈴聲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裴關掏出手機一看，是裴真真打來的電話。

他是不該接的，可是裴真真一直沒消息，萬一真遇上麻煩了怎麼辦？

裴關正猶豫的時候，楊婉湊過來，看見了屏幕上的名字，責怪道：「你姐姐打的電話，怎麼不接呢？」

接著拿過來，隨手划給就給接通了，「喂，真真，你在哪兒？怎麼也不接媽媽的電話？」

楊婉先是鬆了口氣，下一秒神情又緊張起來，「怎麼去酒吧了？那地方魚龍混雜的，多不安全啊。」

「真真聽話，你在哪兒等著，回頭把地址發過來，我讓小關來接你。」

「不準亂跑，知道么？」楊婉細細地囑咐著，掛了電話，急匆匆地把手機網裴關手上塞，「還不快去接你姐姐，女孩子家家的，在酒吧那種地方，鬼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裴關愣愣地被她推出們外，「不是媽，我也不能開車，我去能幹嘛？」

「我聽著真真的口氣，彷彿是喝醉了，當然得你去，只有你在，媽才放心。」

————

蘇茶今天本來沒想著回裴家，明天就是周一，不如直接回學校去的好。

可她剛剛跟秦燁吃完晚飯，就接到了裴關發過來的信息。

說裴真真在酒吧里喝醉了，為了她的安全，他只能去接她，但保證不會跟她說話，所以不能算失約。

蘇茶差點笑出聲來，但單單聽語氣彷彿還認真地在給他出主意，「你怎麼不叫裴寅一起去？他能自己開車吧？也不用這麼麻煩叫上司機了。」

裴關一聽是啊，「我找大哥去！」

秦燁今天是自己開著車出來，看著蘇茶坐在副駕駛上笑嘻嘻的模樣，心情也跟著舒快起來，「很開心？」

蘇茶一怔，抬眸沖他甜甜笑開來，「遇上好事情當然開心了。」

秦燁輕聲問：「你在裴家，有沒有受委屈？」

「沒有的。」蘇茶搖搖頭，精緻的眉眼浮現出了清柔又乾淨的笑意，讓人見了便不自覺的心軟，「秦大哥你不用總是擔心我呀，其實我很能幹的，不會隨便讓人欺負的。」

秦燁並不相信，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身上大大小小好幾道傷口，這叫不會讓人欺負？

「你以後有事就和我說，我會儘力幫你。」

他說話時語氣平淡，但光是字面的意思，就能讓許多人喜不自勝了。

而蘇茶歡喜的原因或許跟他們又不太一樣。

她笑盈盈地看他，「這算是承諾么？」

秦燁沉默了一會兒，「是。」

「所以，」他認真地說，「不用擔心會打擾到我。」

蘇茶的笑容越發明媚燦爛起來，瞬間將光線昏暗的車內給照亮了，秦燁下意識地轉過頭，目視車窗前方，伸手啟動了車子。

「對了秦大哥，秦炎和裴真真的婚約，是什麼時候定下的呀？」

秦燁淡淡地說：「沒定下。」

「這是秦炎的事情，在他下定決心之前，家裡人不會去管他。」

言下之意就是，現在連秦炎自己都跟過家家似的，秦家長輩就更懶得過問了。

蘇茶也不意外，要是男女主能輕輕鬆鬆地在一塊，就沒有後來兩人共度艱難，白手起家，重回巔峰的勵志愛情故事了。

「那你呢？」

秦燁剛在腦海里琢磨蘇茶問起這個的目的，想著是不是裴真真借著秦家的名頭在背地裡欺壓她了，畢竟秦炎就不是個有腦子的，上次不還逼得蘇茶從裴家跑出來么？

突然聽見了蘇茶這一聲，剛發動的車子一不小心就熄火了。

「什麼？」

蘇茶慢悠悠地又說了一遍，「我說，你呢？」

「如果是你，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大事么？」

秦燁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干，即使偷偷咽了一下，還是干，又熱又干。

「當然，」他的聲線低沉平穩，「我已經二十八歲了。」

秦燁黑眸沉沉地看著她，「你才十八歲。」

蘇茶花了幾秒鐘回憶了一下，她上輩子幾歲了？

好像是二十六歲？剛剛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

她眨了眨眼，認真地說，「但我覺得，我的心理年齡肯定跟你差不多大。」

秦燁無奈又好笑，真覺得是個隨心所欲的孩子。

秦炎跟她差不多大，對上他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感受過現在的心軟。

「你乖一點，」他遲疑著開口，「你是不是馬上要高考了？成績還跟得上么？」

蘇茶：「……」

他不是真想當她家長吧？

「跟不上。」在上個星期剛結束的模擬考中成功考入年紀前十的蘇茶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需要補習老師。」

秦燁不假思索：「我明天讓商秘書找，回頭把聯繫方式發你。」

「我不要別人，」蘇茶伸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臂，明亮的眼睛即使在夜空中，都熠熠生輝，令人沉淪其中，「我想要你。」

秦燁那一瞬間，恍然間彷彿看到了他從未觸及過的美好風景，連呼吸都忘了。

蘇茶那輕柔的、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如同靜謐的山水之間，幾聲黃鸝鶯啼，讓虛幻美妙得仿若海市蜃樓般的美景一下子變得鮮活真實起來了，

「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見過很多人了。」

「我知道人跟人的緣分是很珍貴的，如果不好好珍惜的話，有可能一個轉彎就不見了。」

「秦大哥，我想要好好珍惜你，不讓我們之間的緣分逃走。」

她的話語還透著年少輕狂的天真和稚氣，但也是因為這樣，才顯出令人動容的真摯來。

這樣難得寶貴的心意，在她這個年紀，是再小心呵護也不為過的。

秦燁微微嘆出一口氣，「你乖一點。」

他又說了一遍，可這次的語氣不一樣。

「蘇茶，」他神色淡漠，面容冷峻，可說出來的話分明是透著暖意的，「你現在最要珍惜的不是緣分，是時間。」

「馬上就要高考了。秦炎，裴家，什麼事情你都不用去管，乖乖的，去考你喜歡的學校。」

「至於……」他悠悠垂眸，蘇茶這才發現，秦燁的眼睫毛也是很長的，只是眉眼間的輪廓太深邃了，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等你再大一點吧。」

蘇茶不再多說，就是這麼言笑晏晏地看著他。

秦燁重新開動了車子，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莫名的，他覺得自己的罪過大了。

身邊的女孩子似乎成了他肩頭上的責任，偏偏秦燁一點兒都不排斥這突如其來的負擔。

連秦家這個龐然大物他都沒有畏懼過，這麼個甜蜜乖巧的小姑娘，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