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掌控

搖搖晃晃的離開酒吧，羅恩非常堅決地送索薩三人回了住處，而後在港口的各個店鋪里晃悠了一圈，等酒醒的差不多后，返回酒吧，跑去和老闆分賬了。

酒吧老闆看到他回來，笑着拿出一沓錢來，道：「真沒見過你這麼差酒量的傢伙，吐了得有十幾回吧？不過你也真的絕，我還以為那三個傢伙會揍你呢！」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兒，老闆都有些凌亂，沒見過這種人啊。

擺明了當酒托兒的，喝不下了就吐，吐到後來似乎是不能吐了，那就每杯喝一口，禍禍了幾十杯酒。

也就是那三人好脾氣，這都不打人。

羅恩冷哼一聲，接過老闆遞來的錢，點了兩遍，「二十萬貝利？你當我喝多了？你賣了足足六十萬貝利的酒好嗎？黑店！」

酒吧老闆翻了個白眼，道：「沒成本的啊！我可一分沒少你的，下次有這種冤大頭，繼續給我帶來啊！」

沒搭理他，羅恩把錢一揣，扭頭就走，下次？

要是我告訴你那三個人的身份，不知道你還想不想要有下次。

回到西街，施工隊還在幹活，羅恩直接去找了巴托洛米奧，此刻，他的腦海里有個大膽的想法。

距離和索薩三人約定離開的時間還有三天，羅恩想在巴托洛米奧這裏再試一次，看看能不能掌控吊墜化成的那個空間。

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的羅恩就是如此，上次開啟空間險些把他折磨成瘋子，但這個時候，幾天過去，他飽經折磨的神經好像就忘記了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當然，這也和盧卡斯等人的失蹤有關，cp9的眾人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面對危機，羅恩只能搏一搏，看看吊墜能不能帶給自己轉機，他接觸cp9其實就是在賭，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不可控的未來，

賭對方有更長遠的謀划，不會現在就對自己動手，但這風險太大了，而且太過無力。

羅恩想要改變這種局面，只能拼盡一切手段，來提升自己的力量。

「什麼？你又要犯病了？」

巴托洛米奧對着說明來意的羅恩大聲問道。

點了點頭，羅恩平靜道：「放心，這次我有準備，不會拆你房子，到時候你提前用屏障控住我，這次要把我控制的死死的，最好讓我無法動彈。」

「這倒是可以，你要是能知道你什麼時候犯病就好辦，話說你到底是什麼病啊？」

搖了搖頭，羅恩只能胡編道：「神經間歇性頭部毛細血管破裂肌陣攣性癲癇與破損性紅肌纖維，小腸吸收不良綜合導致的中二病發作，你懂嗎？」

巴托洛米奧獃獃地擺擺頭，「不懂。」

「不懂就對了，你又沒文化，再說了讀書不適合你，反正你到時候控制住我就成了，」

羅恩點點頭說道。

晚上，羅恩拉着巴托洛米奧離開西街去到海邊，這裏空曠無人，只有浪潮奔涌的聲音不斷響起。

之所以跑了那麼遠，選擇這樣一個地方，是羅恩怕自己亂吼亂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巴托洛米奧倒是沒說什麼。

他對朋友很仗義，看羅恩上次發病時候痛苦的模樣，他心裏還有點同情。

選好地方，羅恩平躺在地上，說道：「行了，來吧，控制住我。」

巴托洛米奧點點頭，手指交錯，一道屏障出現，向著羅恩蓋去。

下一秒，羅恩臉都被壓變形了，然後他還不滿意，歪著嘴道：「繼續，還不夠，我感覺自己還能動。」

巴托洛米奧繼續加大力度，同時屏障兩側彎曲收縮，將羅恩雙臂牢牢固定，

等身體徹底無法動彈后，羅恩深呼一口氣，一粒心神沉入意識當中。

米白色的光籠罩了他，隨後熟悉的感覺傳來，只不過那道阻攔他心神進入的「膜」隨着這些天，吸收屏障果實的力量，越來越堅固。

廢了很大的力氣，羅恩終於將心神擠了進去。

和上次一樣，無數種情緒在他腦海當中浮現，撕裂靈魂的痛苦讓他在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壓在身上的屏障猛然抖動，巴托洛米奧連忙集中注意力，在他的維持下，屏障恢復穩定。

而被控制在下方的羅恩，渾身上下青筋暴起，雙目在重新睜開的剎那就被血色覆蓋。

巴托洛米奧好奇地看着他，視線停留在他的雙眼，這一次，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他看到了上次沒有在意的東西。

那雙赤紅的瞳孔內，各種情緒依次閃過，但是並非人類的七情六慾，而是全部的負面情緒。

巴托洛米奧能從裏面感受到絕望、悲傷、憤怒……但是獨獨感受不到任何美好的情緒。

連帶着他的情緒也有些煩躁起來，他只是看着羅恩的眸子，竟然也被影響了。

甩了甩頭，巴托洛米奧沒敢繼續看下去，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將屏障吸收的反抗之力釋放出去，殺了羅恩。

此刻，身體完全無法動彈的羅恩，承受着比上次更大的痛苦，因為無法發泄，他只能硬挺著。

讓自己的心神留在這無窮無盡的折磨當中，要麼適應它，要麼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或者說是成為一個絲毫沒有人性的野獸。

時間一點點過去，巴托洛米奧手指都變得僵硬，但是他不能取消能力，羅恩的反抗越來越劇烈，他緊緊閉合的嘴角已經滲透出血絲，牙齦之中全是鮮血。

羅恩咬牙承受着折磨，心神向著那個空間瘋狂進發，沉浸其中。

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是足足一天，羅恩都在瘋狂掙扎，赤紅的眼眸也在不斷的變化，隨着他心神的進入，眼眸當中漸漸浮現一些畫面。

那是一個世界毀滅的場景，地震海嘯接連不斷，火山噴發出的火山灰和岩漿籠罩了天空和大地，同時還有席捲全世界的戰爭在爆發。

無數人在這滅世的災難之中絕望的死去，他們的怨念他們死前留下的情緒，正不斷衝擊著羅恩的心神，在同化著羅恩意識。

這一刻，羅恩覺得自己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一同在面對那毀滅的世界，所有的悲傷和絕望成了他自己心中泛起的體悟，

他不再痛苦，身體的掙扎也漸漸停下，為什麼要痛苦呢，那本就是他在對面一個世界毀滅時會產生的情緒。

當你生存的世界被毀滅，當你的親人朋友一個個死去，難道不該絕望？難道不該悲傷？難道不該憤怒……

羅恩的人格分裂了，所有的負面情緒凝聚在了進入空間之中的心神上，那意粒心神漸漸失去人的意識，漸漸停止了思考。

當太陽重新升起又落下，羅恩眼眸里的畫面才終於……回歸沉寂……

但並非恢復原樣，而是一種近乎凝固的詭異狀態，在他的眸子裏，好像開啟了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

粗重的喘息聲再度響起，羅恩渾身早已被汗水打透，他眨了眨眼，目光獃滯，虛弱的手掌上，無形的觸手出現，連接了身上的屏障。

吞噬之力噴涌而出，熬了很久的巴托洛米奧神情一怔，隨後驚懼地望向羅恩，發現他沒什麼異樣後放心了不少。

這個傢伙，這次犯病足足超過了二十四個小時，太可怕了。

隨後巴托洛米奧感覺自己越來越累，越來越虛弱，但他還是咬着牙，努力堅持着，直到再也無力維持，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屏障消失，不過已經足夠了，吸收的力量讓羅恩穩定了眼眸之中的通道。

從這一刻起，他終於徹底掌控了吊墜，或者說，他終於知道吊墜背後的空間是什麼了。

他心神看到的一幕幕畫面說明，吊墜內的空間，曾經是一個世界，和地球和紅土大陸一樣存在生命的世界，但是因為某種原因它毀滅了，所有的生靈滅絕。

如今，這是片死寂的世界，荒涼與黑暗、陰冷和寂靜，是它的一切，沒有天沒有地，只有無邊黑暗和起伏的輪廓，只有億萬生靈滅絕後留下的負面情緒，

羅恩在這個世界當中進入的那粒心神已經徹底被同化，這個世界彷彿就是生他養他的世界，同生同悲，他是這裏的亡魂。

心神在黑暗中遊盪，他終於遇到了一些活動的物體，當他靠近后，死寂的心神出現一絲波動。

那些活物里，他竟然見到了之前的威廉，還有垃圾場上被他殺死的那幾個傢伙，以及山賊老巢之中被燒死的那些人，

靈魂，

吊墜曾經吸收的亡者靈魂，竟然全部出現在這裏，

羅恩上前觀察他們，但是對方竟然流露出想要吞噬他的慾望來，並且向著他這粒心神凝聚的軀體撕咬而來。

目光一凝，羅恩心中升起一股可以掌控對方生死的感覺，念頭微動，

對面那個想要衝過來傢伙，竟然瞬間化為黑霧，徹底煙消雲散。

隨着對方毀滅，羅恩這粒心神的意識也在漸漸恢復，接連遇到了幾十個靈魂，全部都被羅恩滅掉后，他終於恢復了意識。

這一刻他開始感應這個世界的一切，這彷彿就是他的天地般，一念之間，便能感知整個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羅恩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除了那些靈魂外，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丁點兒生機，不過倒是有兩道不同的氣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心念一動，他這粒心神瞬間挪移，這片黑暗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小塊大地，在地底，藏着個獨特的靈魂。

他腦袋上長著兩個犄角，身後一條帶着倒刺的尾巴無意識擺動。

正是羅恩此前融入吊墜空間之內的惡魔種子，吸收了土土果實的惡魔種子。

現在，它已經成了人形，似乎它最終的樣子就是如此。

和其他到處遊盪，只要遭遇就會相互吞噬的靈魂不同，它本身就是力量的源泉，羅恩發現，隨着它的呼吸，籠罩它的大地就會越發凝實，

羅恩覺得，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它會讓這個世界重新出現陸地。

心念再動，下一瞬，他的面前出現一株紮根在黑暗混沌中的樹，樹心內，同樣有一隻小惡魔，

與之前不同的是，在這顆樹的外圍，還長著鳳尾竹、松樹、豌豆苗……這些羅恩曾經吸收過的植物。

「有意思，」嘀咕了一聲，

羅恩將這棵樹移到了之前發現的那塊土地上，但是和他想像之中的畫面不同，當那棵樹紮根在土地上時，地底的小惡魔竟然突然睜開了雙目，視線穿透地面，貪婪地盯住了剛剛被羅恩挪移來的那棵樹。

更準確的說，是樹心當中的另外一個同類。

從它的眼神當中，羅恩見到了類似之前那些靈魂看到自己時本能的反應。

想要吞噬掉對方。

下一秒，大樹消失，被羅恩移回了原位，他可不希望這兩個傢伙互相吞噬，雖然有可能會強大一個，但是保持物種多樣性有多重要，可是他從小就學過的。

忽然，羅恩的視線轉向這個漆黑時間的邊界，那層薄薄的膜中，誕生了一個小小的惡魔種子，

隨着它的出現，原本脆弱的空間邊界，漸漸穩固，

心神回歸，羅恩重新睜開雙眼，看了眼身旁躺倒的巴托洛米奧，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不和你道謝了，兄弟。」

巴托洛米奧咧咧嘴，有氣無力道：「誰稀罕，」

羅恩哈哈一笑，說道：「我沒事兒了，你先睡會兒，等等再回去。」

「你得背老子回去！」

「成！公主抱都可以，」羅恩暢快道。

他現在真正放鬆，再經歷了那種滅世的危機與絕望后，現在面對cp9也好，面對其他什麼的威脅都好，已經很難讓他感到畏懼或者艱難。

之前的羅恩，膽子同樣的大，同樣的不怕死，但那是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后的破罐子破摔，而現在，他更像是飽經滄桑的老人，回過頭面對曾經懼怕的一切時，唯有淡然。

羅恩感受着眼睛的變化，細細體悟著其中的力量，突然，他眼眸微轉，定在幾米外一棵大樹上，那裏，一隻小螞蟻跑的飛快，但是下一瞬就消失不見。

而在羅恩眼眸之中，被毀滅的空間內，憑空出現了一隻螞蟻。

螞蟻四顧茫然，惶恐驚悚，這這個黑暗的世界內瘋狂亂竄，它感到一股無窮無盡的恐懼，

羅恩可以切實感受到螞蟻的存在，下一秒，黑暗吞噬了螞蟻，它微弱的生機只抵抗了瞬間，就消失殆盡，變成了冰涼的軀體。

而在這時候，一隻螞蟻的靈魂從它屍體裏面鑽了出來，開始四處無意識的遊盪，

現在羅恩可以肯定，這不是幻覺，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空間，一個由他掌控的新世界。

惡魔果實的力量就是復甦這個世界的關鍵，亡者的靈魂就是這個世界的居民。

這裏，宛如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