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余醒了
()山陽村。
村中小溪。
「你們知道嗎，老方家的那位孩子醒了，今天我路過他們家門口的時候，看到那孩子一個人『痴痴獃呆』地坐在自家的庭院之中」，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似乎這一段時間之中，方家小兒成為了他們口中談論不止，喋喋不休核心人物。
「你才知道啊，早些時候我就聽到王家妹子說過了，老方家的孩子早在十多天前便已醒了，只不過是方到昨天才能下床而已」，你一言我一語，此刻的這些婦人們卻是正在爭相恐后的說出自己聽到的種種消息，似乎誰了解到了第一手的信息，誰便是勝利者一般。
「聽說...」，還未待這位藍衣婦人說出自己聽聞的種種消息，一道接一道「噓」聲便接連響起，「老方來了」，目光一斜，卻是他們口中的那位老方正從橋的那邊走了上來，一步一邁，滿臉堆笑。
「哎呦，老方，聽說你家方余已經能夠落地行走了，可喜可賀啊，待回頭我給你送幾隻老母雞和一些雞蛋去，母雞燉湯，雞蛋清煮，讓他好好補補身子，大病初癒，可不要再落下什麼病根了」，老方臨前，也不知是誰，對着老方道出了這第一聲的恭喜，真心實意，農家村姑雖說少不了閑言閑語的嘮叨，但是更多的，便是一種真心的祝福，善意的幫助。
「呵呵，李大姐，不用不用，王家妹子已經送過了，再說我這不剛去換了幾條魚燉湯給他吃，有這些喂那臭小子，夠了夠了」，說着，這位眉開眼笑的漢子提起手中俺串成一串的鮮魚，對着那位李姓的大姐示意了一番。
「那怎麼行，王家妹子家的雞的是她家的，我家的是我家的，怎能一樣，回頭我便給你送去，你可不要再推辭了」，看着老方拒絕了自己的一番好意，這位李大姐卻也是有些不樂意了，「你給我家鑿了一口那麼好的大石鍋，我都還沒好好謝你呢，這幾隻老母雞就權當給你的酬勞」。
「那好，我在這就謝謝李大姐了」，方興也不扭捏做作，笑容滿面的收下了李大姐的東西。
「老方，不知道你家余兒的身體恢復了咋樣了，我家還有幾幅調理身體的補藥，要不回頭我給你送去」，這時，李大姐身旁那位農婦對着老方開口詢問道。
「呃，不用不用，余兒只是身體遭劈，受了些外傷而已，現在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楊家妹子費心了」，聽着那位楊家妹子的一番詢問，這位方家父親卻是一陣發自內心的暢快與高興，我家余兒，何止是好了，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也許是老天憐我，終於是將我兒的痴獃給劈好了，想到此刻，這位終年不得一笑的漢子卻是嘴角一咧，滿面春風，「不嘮了，這新鮮的魚若在耽擱一些，恐怕就不新鮮了」，說着起身告別了眾位問好問暖的鄉親，朝着村裏走了去。
「你們沒有沒有發覺，好像老方今天的笑容，從沒有消失過」，看着離去的方家父親，這些喜愛嘮叨的村婦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談論。
「孩子康復，自然開心了」，
「不像，你們有沒有發覺，老方今天的笑容，似乎和他當初娶媳婦那會兒，一模一樣」，李大姐眉頭一凝，好像自從老方媳婦去世之後，從未見過老方如此高興過，「難倒老天一劈，將那痴兒給劈好了？」....
閑言閑語，暫且不論。
卻說老天一劈，還真將方家的痴兒給「劈」好了，此刻的方余，不痴了，也不呆了，這可讓老方笑的合不攏嘴了，好吃的，好喝的，全都一股腦的給方余補了起來，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方余有些記不得事情，說是記不得，也不是說方余就此成為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傻子，而是似乎在那一劈之下，方余全將以前的事情給忘了，而且忘得一乾二淨。
然而忘了就忘了唄，只不過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方余能夠健健康康，正正常常，那就足夠了，所以對於方余的失憶，老方並沒有太多的擔憂與排斥，相反，此刻方余只要頭腦清醒，不再痴獃，那便是上天對於老方最大的恩賜了。
「余兒，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剛進院門，這位笑的合不攏嘴的老方便對着自家的孩子炫耀一樣，「你看，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蘆花魚」，說着，便朝着房屋的一側急急忙忙的走去，「你先呆在院中，待為父給你做好吃的去」。
而就當方家父親剛要邁進廚房之時，一位身着藍色碎步花衣，攏邊黑色長褲，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村姑便從方家的廚房之中走了出來，差點便與方家父親撞了個滿懷，「方大哥，你回來了」。
「呃，你怎麼在這？」，看着眼前出現的這位農家村姑，方家父親雖然有些意外，卻是並未有太過的吃驚，顯然這位村姑也是家中的常來之人。
「父親，王嬸嬸剛給我燉了魚呢，好像也是蘆花魚來着」，此時，看着直愣在那，「面面相覷」的二人，那坐於庭院之中的方余卻也是忍不住開了口。
「王家妹子，那這些魚，你帶回去給丫頭吃」，聽得這位村姑已然做好了方余最喜歡吃的蘆花魚，意外之餘的方興便將手中的魚塞給了那位被換做王家妹子的村姑手中。
然而王家妹子，卻是沒有伸手去接，看着方家父親的動作，急忙雙手向後一藏，而後對着方興略帶囑咐的說道，「方余身體剛愈，還需要補補，你留着給他吃，廚房之中的魚味道有點清淡」，說完不待方家父親將魚塞到她的手中，她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方家，頭也不回。
看着那王家妹子離去的身形，這位一直笑容滿面的方家父親卻是在此刻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苦笑，嘆息了一聲，隨後一言不發的走進了自家的廚房。
而至於那庭院之中的方余，看着兩人有聲無聲的情形，卻是嘴角輕咧，露出了一絲難以隱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