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又是一年（七）
44、又是一年（七）
晚上的時候，雁兒端了水進來給孫思朦洗臉，孫思朦見她還是里裡外外的忙活問她怎麼不讓新來的丫鬟做，自己也能清閑些？雁兒答說畢竟是新人，要觀察些日子才能讓她們做近身伺候的事。
孫思朦笑笑，心裡暖暖的，在這個時代，雁兒是一個把百分之百的心意和精力都給了自己的人，將來她必定要給她找個好人家才算圓滿。
雁兒忙活完了一通，才又湊了過來，孫思朦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想說什麼就說吧，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被戳穿了的雁兒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姐，您也給我改個名字吧？」
孫思朦看著雁兒的樣子好笑，這小妮子是看她給新來的丫頭改名字吃醋了？於是故意明知故問說：「哦？你也要改名字，為什麼？」
雁兒認真地點點頭說：「小姐，你給皓月、晨星改的名字都很好聽，奴婢也想改個好聽的名字。」
孫思朦拍拍床邊的位置叫雁兒過來坐下，待她坐下來，她又往雁兒身邊挪了挪整個人靠在雁兒身上和她說：「你想想看，墜兒、佩兒都是什麼？都是人們帶在身上的附件，可有可無，如果她們在家中得父母親人的疼愛，叫了這樣的名字也無妨，可她們的人生就如她們的名字一般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附件罷了，而且還要為了家中的兄弟被賣做奴婢。所以，我今天給她們姐妹兩個改名字並不是覺得墜兒、佩兒這兩個名字不好聽，而是覺得她們身世可憐，在家中不被重視又偏偏叫了這樣的名字，所以想改了名字幫她們轉轉運氣。」
「而你就不同了，你的名字是雁兒，不是小燕子的燕，是大雁的雁，你見過大雁嗎？」孫思朦拉著雁兒的手問。
雁兒懵懂地點頭說：「奴婢見過的，在那些大雁在天上飛的時候，只是沒有近看過。」
「嗯，你只大概知道大雁長什麼樣子，卻不知道大雁是種什麼樣的鳥。」孫思朦喘了口氣，耐心地給雁兒上起了生物課，「大雁是一種很了不起的鳥，它們有很有力的翅膀，即使在惡劣的天氣下也能從南方一直飛到北方。」
「它們的頭腦也很聰明，會記得路，也會自己去適應各種不同的氣候，知道何時該往南飛，何時該往北飛。」
「它們又很有紀律性，飛行的時候就像出征的軍隊一樣會排成一排，或者排成人字，每一隻都有自己的位置。」
「它們一輩子只有一個伴侶，如果伴侶死去，那麼另一隻便永遠不會再與其他異性結伴，是有名的忠貞之鳥，所以從古至今歌頌大雁的詩詞數不勝數。」
「它們有毅力也有韌性，並不會因為中途累了倦了就放棄，會一直從最南飛到最北，再從最北飛回最南。」
「還有，你知道為什麼大雁飛行那麼厲害，人們會用鴿子做傳信的工具卻不會用大雁嗎？」
雁兒機械地搖搖頭，她已經聽得入迷了。
「因為它們有它們的傲氣，有野性，不會成為人們的工具。它們崇尚自由，一生都只遵循自己的內心，不會為人所馴化。」
「所以，這麼好的名字，為什麼要改？」
雁兒不知道為什麼，眼睛里有些濕濕的，她不知道她自己在感動什麼，只覺得她家小姐說的話好好聽，原來自己的名字這麼美。
孫思朦撒嬌似的摟著雁兒的肩膀，把頭也枕上去，溫柔地說：「我希望你也能像大雁一樣，能活得出自己的樣子，永遠有傲氣，有野性，要堅強，要勇敢，總有一天，我一定讓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雁兒抬手擦了眼角的淚，對孫思朦說：「我知道了小姐，我以後都不會再說改名字的事了。但不管大雁們都飛去哪裡，我也不會離開小姐身邊，不管別的大雁聽不聽話，我都會聽小姐的話。」
孫思朦低於雁兒的這種忠誠又感動又無奈，她想，在現代社會的生活中，已經不會有人把自己的人生完全作為另一個人的附屬品了，所以現代人都喜歡那些古裝影視作品里的忠僕角色。可如果你身邊真的有一個這樣的人，相信你並不會太開心，因為責任太大，你怕承擔不起，為別人的人生負責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杏園裡一向冷清，突然多了兩個人就顯得熱鬧了不少，整個杏園裡的氣氛都不同了。雁兒雖然自己也不過比皓月大一歲而已，這些天卻天天拿出些老成樣子，讓孫思朦每每看了都想笑。不過雁兒教皓月晨星二人也十分用心，只不過幾天的功夫兩姐妹很多事情都能上手了。
這日傍晚孫思朦正帶著三人在園子里曬杏脯，王爺帶著四喜來了杏園，而且四喜手裡還牽著一條狗。孫思朦一看到狗突然來了興緻，多久沒見到狗了？
在京城裡的大戶人家養狗的也不少，多數就是那種白色毛的小京巴犬，而這隻狗身材明顯很高大，毛也不長，還略微地帶著些兇猛的樣子，這就是傳說中的……中華田園犬？
孫思朦原本就很喜歡狗，所以見到狗也不會怕，反而覺得很親近。綿忻見孫思朦不怕，便示意四喜把牽著狗的繩子遞給孫思朦說：「給你了。」
「給我了？真的？真的？」孫思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還沒等開口問這狗就這麼給她了？這麼輕易的給她了？
綿忻笑笑點點頭，果然跟他想的一樣，這狗送來這裡會是個好去處，「本來就是給你的，本王沒時間養。」
孫思朦接過四喜手中的狗鏈，結果這狗一點兒都沒反抗，也沒亂叫，乖得很，看來養狗果然是要有緣份的。她俯下身，嘗試著輕輕地摸了摸狗的額頭，結果這狗就乖乖地讓她摸，這讓孫思朦更加驚喜，這狗和她就是命中注定啊！
「王爺，這狗叫什麼名字？哪來的？」孫思朦見這狗的體型已經不是小狗崽，既然王爺說他沒工夫養自然也不是他養大的，那這狗哪來的？
「你還記得那天那個孩子嗎？」綿忻問。
「木頭？」
「嗯，是他的狗，叫虎頭。」
「虎頭？木頭？」孫思朦在嘴裡念著，怎麼跟繞口令似的？
那日四喜帶著他回到王府，因為之前沒有安排只好先安排他住在自己的房間里，結果這個孩子到了大半夜還在床上翻來覆去地不睡，搞得四喜這樣即便睡覺也要醒著一根神經的人根本沒法睡，問了半天他才說他家裡雖然沒人了但有隻狗，求四喜帶他回去把狗也接來。
四喜起初不想管，可那孩子又哭得可憐，又想到一隻狗無依無靠還在傻傻地等著主人回來也實在於心不忍，就連夜帶著木頭回去取了狗回來。取回來之後才犯了愁，他白天要當值，這狗要養在哪裡，誰來照顧？
再說這王府里不管是添了人還是添了狗都得跟管家通報一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問了綿忻之後綿忻便說在他這裡養幾天看看性情，訓練好了就送到杏園去。剛好他今日有空，就帶著四喜把狗送來了。
「誒？那孩子的狗啊？那是人家的寶貝這麼給了我不好吧？」孫思朦聽綿忻講了這狗的來歷倒覺得好像自己好像多人所愛了似的，看著虎頭的頭，長得是挺虎頭虎腦的，肯定是個男生嘍！
「他現在每天要跟著四喜訓練，沒時間照顧，再說他一個小孩子本來已經是破格錄取，哪有地方給他養狗？這狗先寄養在你這裡，等他大些能當差了再還給他也行。」
綿忻心裡其實有他的主意，這孩子既然是孫思朦執意要救的，也算是和她有緣，等他再大些學了些本事，他乾脆就派他到杏園裡來當差，想來他也會對她忠心，不然這杏園裡就她帶著個雁兒他也不放心，這次選了墜兒佩兒兩個來也是這個意思。
孫思朦想想也對，木頭初來乍到如果還能養只狗很容易被人覺得他身份特殊，到時候更麻煩，不如養在她這裡，她這個杏園偏遠，沒有鄰居，也不會吵到人，剛剛好。最好的就是，她還得了一隻狗，一隻狗！
她看到王爺還站在院子里才想到因為過於開心她居然都沒給王爺讓個座上個茶……於是趕緊對一直站在一旁的姐妹兩人說：「皓月晨星還不快去給王爺倒茶來，再拿幾樣點心來，估計王爺也餓了。」
姐妹兩個聞聲去了，留下一臉疑惑的綿忻，皺著眉問孫思朦：「你叫她們什麼？」
「皓月、晨星啊！我新給她們改的名字，不錯吧？」孫思朦得意一笑，一臉顯擺的樣子。
綿忻忍不住確認，「你給她們改名字叫皓月、晨星？」
「嗯，好聽吧？」孫思朦知道綿忻為何驚訝，沒人會給自己的奴婢起這種名字，可她偏偏就要這樣，「不如王爺再賞我兩個人，我便要叫她們和風和和艷陽，怎麼樣？」
綿忻看著孫思朦那一臉得意，也知道她心中明知給婢女起這樣的名字不妥可卻還要偏偏這樣做，無奈地搖搖頭，「隨你喜歡吧！」
如果這就是你和這個世界對抗的方式，我就給你最大的自由。如果有一天你因此而惹上麻煩，我必盡我最大的能力護你周全。
皓月和晨星都很喜歡狗，她們找來了杏園裡所有用得上的東西給虎頭做了個窩，還給他專門做了些肉來吃。倒是雁兒怕狗，一隻躲得遠遠的。
孫思朦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虎頭，看著蹲在一旁耐心看著虎頭的姐妹倆，看著遠遠站在一旁，想靠近些又不敢的雁兒，心中感慨，又一年了。
多了兩個人，多了一隻狗，挺好，杏園越來越熱鬧了。
關於第幾卷的問題我不知道我自己點了啥，這個分卷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不知道怎麼改？怎麼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