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想活，那你呢？

傷口越來越痛，莫黎「嘶嘶」的倒吸了兩口涼氣，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的手按在傷口處，額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你看起來很難受，我去叫那個哥哥，送你去醫院。」林雅壓著聲音說道，起身便準備往廚房走。

莫黎抓住她的手，搖頭道：「不可以。」

好不容易從醫院逃出來，怎麼能回去呢？

莫黎向左後方30度，側了個身，搖椅旁的落地燈恰好亮了起來。暖黃的燈光給他蒼白的臉，染了一層黃色光暈，他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沒生病的正常人。

「我沒事……真的！」莫黎淡然笑道。

如果不是手上傳來的那滾燙的溫度，林雅幾乎就要相信他的鬼話。

「你還真是會想心思！」

林雅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在角落裡翻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體溫計，和一盒消炎藥。

「兩個選擇，一、量體溫吃藥，我不向那個哥哥告發你；二、量體溫吃藥，晚點我讓那哥哥送你去醫院。」

「你這選擇，有區別嗎？」莫黎哭笑不得的捂住了傷口。

「有啊！一個是不一定會去醫院，一個是一定會去醫院。」

「你還真是……」莫黎苦笑著噤了聲。自己救的麻煩，跪著也得受著。

他乖乖的量了體溫，喝了消炎藥。本想著林雅可以安靜的待會兒，這個小丫頭，又拿著酒精和碘酒，跪坐在地毯上，強行去掀他的毛衣。

「丫頭，撩人，也不是這個撩法！」

莫黎一把抓過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得手。

林雅也不反抗，任他抓著她的手。她朝著廚房瞥了瞥腦袋，一本正經的威脅道：「你是想讓我給你把傷口消毒，還是讓那個哥哥把你送醫院去，讓護士小姐姐給你消毒？」

「你……」莫黎欲言又止。這個丫頭，挺會抓重點。都拿去醫院的事情，威脅他兩次了。

「東西給我，我自己弄！」

「你確定？那個哥哥，可是會時不時的探頭出來觀察動靜。我正好背對著他，幫你擋了視線！」林雅狡黠的笑道。

她駝起背，將腦袋擱在搖椅的扶手上，莫黎恰好對上了宋喻吃瓜的眼神。他雙手拽住林雅的肩，將她往上一提，「好好當人形擋板！」

林雅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輕手輕腳的捲起他的上衣。

作為護士的女兒，她見過很多手術后的傷口。饒是見怪不怪，她還是被莫黎腹部上那條近十多厘米長的傷口驚到了。傷口周圍，儘是紅紅的腫塊，

沾著酒精的棉簽，在傷口旁滾了一圈，白色的棉花上，就沾上了淡紅血跡。

「縫線的傷口裂了？」林雅的心驟停了兩秒。

她俯下身子，將眼睛瞪到最大，目不轉定的盯著那傷口。她的腦袋，貼在莫黎的胸口處，莫黎瞬間不敢動了。這個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男女之間授受不清啊！

莫黎的皮膚偏干，除了手術傷口旁有皸裂的裂痕，肚臍上方一厘米處，也有冒著血絲的裂痕。

拿著棉簽在縫線傷口上，滾了兩道，確認縫線的地方沒有裂口后，林雅才輕舒了一口氣兒，「幸好，只是凍傷！」

「小丫頭，看好了沒？再看，我就要對你以身相許了！」莫黎沒正行的笑道。

「瘋子！」林雅低頭，並不敢去看莫黎的眼睛。

就算沒有對視，她也能感受到莫黎身上的笑意。從見面到現在，除了和宋喻的爭執，他幾乎都是笑著的。就算，他痛得連連倒吸冷氣，他的臉上也掛著淺淺的笑容。

「瘋子……」林雅的手不住的顫抖，鼻頭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傷口旁的肉，紅紅粉粉，這傷口必是十天內新添的。這傢伙自己的病都沒好全，就下水救她，他真不要命了？

難怪宋喻要對她發脾氣！

她想不開，為什麼要牽連到別人呢？

林雅的淚珠，一串接一串的冒。

莫黎頓時沒了主意。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他莫黎就怕女孩兒哭。

「好好的，哭什麼呢？我還活著，不需要你哭喪！」莫黎笑著給林雅遞了張紙巾。

看著那紙巾，林雅哭得更凶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林雅低聲重複道。

「既然你覺得對不起我，那你是準備以身相許呢？還是把你的全部身家送給我當謝禮？」

莫黎揉了揉發痛的耳朵，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青春期又不是更年期，這小姑娘的情緒變化怎麼跟玩過山車似的，九轉十八變？

「我最後和你說一遍。我發燒也好，傷口發炎也好，以後住院也好，都不是你的錯。」

林雅抬眸，止住了哭聲，「可是，你是因為我……」

「下水救你之前，我就預料到了後果。這是我的選擇，和你無關。你少感情用事。」

「就是啊，小妹妹。若真的愧疚，不如每天來給這傢伙做餐飯。這個比哭更實在！」宋喻探出腦袋哈哈笑道。

「這個傢伙，沒個人盯著，要麼不吃飯，要麼就吃泡麵，就那小學生的自理能力，真是愧對了他的年紀。」

「宋喻，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莫黎抬手就往他站的地方扔了本雜誌。

「去煮你的面，別摻和。還有，我不吃辣，別給辣。」

「誰要做給你這個瘋子吃啊！」宋喻輕哼一首，像烏龜縮殼一般，縮回了腦袋。

經宋喻這麼一打岔，林雅的情緒徹底平復了下來。

「那個……我身上也沒有錢，長得也不是很好看。如果你不嫌棄，只要你住在這兒，每個周末，我來給你洗衣做飯，當做謝禮好嗎？」

「小妹妹，你這提議不錯。不過，你最好一周至少來三天。」宋喻歪著腦袋笑道。

莫黎抬手，又扔了一本雜誌過去，「多什麼話！」

林雅想了想，點點頭，「那我周一到周六，晚上下了晚自習過來。周日我全天在這兒。我會提前把第二的飯菜做好，放冰箱里。」

「那是最好！」宋喻給林雅送了個wink。

莫黎這次直接扔了一張唱片過去，「你閉嘴。她當真了。」

「那是最好。你又不是聖人，做好事不求回報。」

「我沒指望她謝我！」

「那你為什麼救她？真的是麻醉劑用多了，把腦子弄壞了？」宋喻好奇的問道，眼裡滿是冷意。

莫黎輕嘆一聲，對上林雅那不安的目光，笑道：「因為，她喊救命了。我就去救她了！」

「那她之前落水的女孩兒，你為什麼不救？」

「人家又沒讓我救！」

「有區別嗎？」

「一個只想死，一個還想活，你說有沒有區別？」

「那你呢？」

宋喻話鋒一轉，莫黎的喉結動了動，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