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詭異的傳統

第45章 詭異的傳統

唐倩柔口中所稱的「海上之盟」,指的是北宋末年,宋與金結盟合攻遼國(也就是契丹)的軍事盟約。當時契丹與大金兩個帝國正在鏖戰之中,北宋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時機,為了收回燕雲十六州,北宋宋徽宗陸續派遣使節,以購買馬匹為名義,從山東半島渡海進入金國,與完顏阿骨打建立了聯繫。

北宋使節目睹了金國軍隊強悍的戰鬥力,認為金國不一定會與宋朝簽訂盟約。但出乎意料的是,完顏阿骨打卻與北宋締結了盟約,並要求北宋負責攻擊當時遼國的南京,也就是燕京。宋與金兩國從此以後以古北口關隘為界,互不跨越。

同時,金國還同意北宋收回燕雲十六州,但北宋必須將進貢給遼國的貢金,轉給金國。

但當時北宋正陷入方臘的農民起義的旋渦中,沒有辦法抽出力量完成盟約。直到兩年之後,才讓童貫領軍攻打遼國南京,當時的契丹已經元氣大傷,被迫獻上降表,自願降為臣屬,永為屏藩。但當時已經接受了與金國結盟收復幽雲十六州的宋徽宗,卻敦促童貫強攻南京。

童貫領旨率軍攻到南京城下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剩下的兩萬契丹軍隊奮勇反擊,竟把20萬北宋大軍打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這件事讓金國的完顏阿骨打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事實——北宋的軍隊戰鬥力竟然如此低下!

原本完顏阿骨打還覺得北宋是個勁敵,南京一戰後,他意識到北宋不再是個威脅,於是立即率軍攻打南京,打垮了契丹剩下的有生力量,奪取南京。最終只將太行山以東的七州交給北宋,還逼北宋答應從今往後,燕京的賦稅應繳納給金國,撤退之後還擄走了燕京所有居民,並宣稱是北宋不要他們了,因為北宋只要土地,不要百姓。

雖然兩國後來重新締結了互不侵犯的條約,但北宋也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埋下了禍根,後來才有了金國揮師南下,生擒徽、欽二帝的「靖康之恥」。

不過勝利來得太容易的金國,卻沒有時間去消化和利用得來的一切資源,在此前提下,蒙古大軍的鐵騎就已經兵臨城下。

唐倩柔卻不理解,為什麼北宋護衛貢金的部隊會出現在達達湖。就算在歷史上,這裏也屬於遼國的邊緣地區。

唐倩柔回憶了一陣后道:「遼國覆滅之後,耶律大石建立了西遼,當時盤踞在阿爾泰山脈一帶的是一個叫乃蠻部的部落。蒙古興起后,這個部落被滅,然後投奔了西遼,不過這個部落的王子卻最終導致了西遼的滅亡,從時間和地理位置上來計算,北宋的貢金部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而且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最大的一支貢金部隊,帶去的貢金,都是送給金國的,而金國離這個地方那麼遠。」

唐思蓉道:「我說了,只有那一種可能性,而且你別忘了,這裏是達達湖,說不定在當年,這裏地理位置並不是這樣,後來才變成了一片湖泊,你注意看周圍挖掘的痕迹,像是在開鑿什麼,不僅僅只是在挖掘和擴大洞口。」

唐倩柔思考了半天,脫口而出:「媽,這會不會還是和耶律倍有關係?不,應該說與耶律倍的後人有關係?」

唐思蓉搖頭:「從我們家族留下來的資料來看,我們極有可能是耶律倍的後人,也就是說,我們原本應該是那個鑄鐵仙的後人,鑄鐵仙在渤海國被契丹滅國的時候取代了耶律倍,以他的身份做了很多事情,不過我們至今都沒有辦法詳細地將所有的事情和具體時間連貫在一起。」

唐倩柔道:「不,有一個人知道耶律倍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唐思蓉道:「你是指刑仁舉?」

唐倩柔點頭:「對,如果他不知道,他不可能將所有的線索都藏在與耶律倍也就是鑄鐵仙有關的遺址當中,因此我幾乎可以斷定,我們已經離奇門越來越近了。」

兩人正說着的時候,古拉爾突然間從洞中跑出,帶着一臉震驚的表情,指著洞穴中道:「裏邊、裏邊有一艘船!」

唐倩柔和唐思蓉大驚,立即跟隨着古拉爾朝着洞穴深處跑去。跑進洞穴中后,兩人才發現整個山洞大得驚人,不要說裝下一艘船了,哪怕是放下一艘航空母艦都不成問題。

古拉爾領着兩人來到一處最高的岩石上,當唐倩柔和唐思蓉站在岩石上,朝着洞穴深處地勢較低的地方看去的時候,古拉爾也摸出信號槍打出一發照明彈,當照明彈騰空帶着小降落傘緩緩落下照亮下方的時候,兩人清楚地看到有一艘巨大的古船斜靠在下方的洞穴之中,船身似乎早已與旁邊的岩石連成一片。

「是宋船!」唐倩柔看了一眼后,堅定地說,「肯定是宋船!」

唐思蓉癱坐在地上,卻帶着笑容:「不僅是宋船,而且還是至今為止,所發現的宋船中最大的一艘,比南海一號都要大!」

唐倩柔搖頭:「南海一號那是南宋的船,這一艘從時間上來算,應該是北宋的。別忘了,北宋時期的船運也是相當發達的,宋徽宗時期,江淮發運副使為附和蔡京取悅那個昏君,就造船多達兩萬艘,大大超出了當時北宋官定的漕船定額,但是,我從來沒有在資料中發現過這麼大的船。」

唐思蓉笑道:「我們的祖宗所做的事情,什麼時候留下過真正的記載?」

「是呀,沒留下過。」唐倩柔搖頭,「但目測這艘船長度至少超過了50米,排水量至少在800噸,載重至少1000噸,這樣的船怎麼可能出現在草原的湖底洞穴中?沒有任何一條水路可以讓這艘船從中原一路駛來,這太怪異了。」

唐思蓉脫掉自己的衣服,順着旁邊的斜坡往下滑去,根本不管唐倩柔的呼喊,迫不及待地朝着那艘怪異的宋船奔去。

依然站在岩石上端的古拉爾原本打算追上去,畢竟他收了錢,工作就是保護僱主的安全,不過此時的他心中騰起一陣陣不安感,完全沒有唐思蓉和唐倩柔母女的興奮。

維克多爬上岩石,站在古拉爾的身邊朝下看着,隨後看着古拉爾,低聲道:「頭兒,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古拉爾微微點頭:「我也一樣……」

……

與此同時,托爾烈與那名信使,領着連九棋等人來到了那夜雪暴襲擊過的地點。看着滿目瘡痍如進行過一場大戰的草原時,他們完全無法想像雪暴來襲時到底是一派什麼樣的情景。

五人騎着馬,繞開地面上的一個個坑洞,尋找著勘察隊可能會留下的痕迹。

找了許久,信使終於抬手,指著遠處傾覆的一輛越野車道:「那裏有輛車,還算完整,應該有線索。」

雖然連九棋聽不懂信使在說什麼,但在他看到那輛車之後,立即拍馬沖了上去。來到車旁之後,五人下馬,連九棋第一時間鑽進車內,翻找著車內留下來的東西,並祈禱能發現刑術留下的線索。

五人各司其職,在汽車內外尋找著。找了一會兒后,墨暮橋起身,肯定道:「車內的人都還活着,而且應該平安離開了,車內幾乎沒有剩下任何有用的東西,看樣子臨走前都被拿走了。能拿走這些東西,證明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個人是清醒的,只有清醒的人才知道必須拿上僅有的裝備。」

信使在汽車稍遠的地方四下看着,不時俯身去撿起那些碎片觀察著,隨後又搖頭,仰頭看着天空,感嘆著大自然帶給人間的恐懼。

「刑術在這輛車裏!」鄭蒼穹忽然道,等連九棋和墨暮橋轉頭來看他的時候,他舉起手中那個天香木所做的木製手掌,那是刑術的逐貨師標誌,是當年鄭蒼穹贈予他的。

連九棋拿過那個手掌,擦拭之後緊捏在手中:「師父,看樣子刑術還活着。」

「肯定活着,不過獲救的時候人事不省。」鄭蒼穹看着連九棋手中的那個天香木手掌,「因為這東西他會隨身攜帶,遭遇這種事之後,如果他保持着清醒,一定會第一時間去看這個手掌是不是還在口袋中。」

墨暮橋看着四下:「他們應該不是自己離開的,但會是誰救了他們呢?」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托爾烈開口道:「應該是烏拉爾汗部落的人救了他們,也就是我的部落。」

連九棋立即問:「你怎麼知道?」

托爾烈抬手指著旁邊草地上的那些雜亂的馬蹄印:「馬蹄印分成三圈,而且不雜亂,肯定是部落中『狼首部』的人。只有他們所騎的馬才會留下這種印記,而且馬蹄印很深,他們負責部落營地外圍的安全,除非有緊急的事情,一般很少回到部落,所以隨身都會攜帶很多物件,所騎的馬也會留下很深的印記。」

墨暮橋點頭:「看樣子他們算是重騎兵?」

「不。」托爾烈搖頭,「在烏拉爾汗部落中沒有輕重騎兵的分別,一旦有事,無論男女老少,都是戰士。」

鄭蒼穹問:「這麼說,你的部落應該離這裏不太遠,你能不能馬上帶我們去?」

托爾烈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鄭蒼穹的問題:「部落一般都會在有河流或者湖泊的地方停留宿營。除非草肥水美,通常所住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月,為了安全,他們一直處於遊走當中。」

鄭蒼穹不明白托爾烈的意思,只得看着連九棋。

連九棋問:「托爾烈,我必須找到我兒子,你也看到了,我兒子肯定是被你們部落的人帶走了。」

托爾烈很是為難:「我發過誓,絕對不能再回去,而且我一旦回去,還帶着你們,我父親和部落中的長老,就知道我不僅離開了規定的區域,還違背誓言認識了更多的外族人。」

連九棋想了下,又道:「這樣吧,你指個大概方向,我們自己去找,你不用去,這樣行了吧?」

墨暮橋也立即附和道:「我們到時候肯定不會把你說出來,你大可放心。」

托爾烈想了想,指著南面道:「你們順着南面一直走,順着馬蹄印找,等到馬蹄印消失之後,你們就停下來,去找水源,找到水源之後,你們肯定會發現有大批的馬蹄印再次出現,你們千萬不要順着馬蹄印去找,而是要朝着相反的方向前進,差不多騎半天馬就能看到部落。」

連九棋點頭,按住托爾烈的肩頭道:「謝謝你,兄弟。」

托爾烈點了點頭,使勁擁抱了下連九棋,隨後又分別擁抱了墨暮橋和鄭蒼穹,目送著三人騎馬離開。

三人遠去之後,信使來到托爾烈的身邊,擔憂道:「你不去,他們凶多吉少……」

托爾烈站在那兒,許久才道:「如果我去,他們也是凶多吉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全看他們的運氣了。」

……

刑術再見到陳泰東和那個侏儒時,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長期處於精神恍惚狀態的他,加上手錶等物件都被收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裏住了多久,現在是幾月幾號,更不清楚此時此刻的具體時間,只能從草原上不時傳來的野獸吼叫,判斷出已經是深夜時分。

能見到陳泰東和侏儒,也是因為馬菲的努力交涉,一開始部落中人完全拒絕刑術的要求,直到馬菲出現,並用手勢和他們交涉了許久之後,他們才極不情願地將分別「保護」的陳泰東和侏儒帶到了刑術所在的帳篷中。

刑術靠着帳篷中間的那根木柱,看着捂著胸口的陳泰東,還有在旁邊只顧著大吃大喝的侏儒。

陳泰東和馬菲也不明白為什麼此時這個侏儒的胃口會那麼好,好像他出生以來就沒有吃過飯一樣。

「陳師叔,你的傷怎麼樣了?」刑術詢問的同時,還朝着帳篷門簾口望去,他知道那裏有人守着,而且不止一個。

陳泰東捂著胸口:「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肋骨好像斷了,敷了兩天他們的草藥,竟然好多了,太神奇了。」

「那是骨粉加草藥。」侏儒抬眼看着陳泰東,用流利的漢語說道,「但是,你們別指望能拿到那種配方,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這種葯很珍貴,就算是他們部落中的人受了重傷,也不一定會拿出來醫治。」

陳泰東忙問:「那為什麼要醫治我們?」

馬菲也問:「難道是因為我們從雪暴中活下來了?」

侏儒放下啃得雪白的羊骨頭,露出那一口黑色帶尖的牙齒:「別把自己想得那麼神聖,在他們眼中,你們只是自然神的祭品。」

刑術卻不再問,只是道:「你就是庵古吧?」

庵古看了一眼刑術,又抓起一根滿是肉的羊骨:「當然!庵古這個名字,只有我能用,在這片草原上,不可能找到第二個庵古!」

刑術看了一眼陳泰東,陳泰東沖他微微搖頭,示意他繼續先前的問題。

刑術又問:「你是金雕部落的俗化者?從你這麼了解這個部落來看,金雕部落與這個部落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繫。」

「俗化者只是一種較好的稱呼,說直接點,我就是金雕部落的叛徒。」庵古咧嘴笑道,然後抬手從牙縫中將夾住的羊肉給撕扯出來,又塞回口中嚼著,「都到這時候了,我也不需要再賣關子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們,等傷好之後,咱們都得死,除了這個女的,你叫什麼來着?馬菲是吧?」

馬菲皺眉:「為什麼?」

庵古啃了一會兒肉,然後將手在破爛的衣服上來回擦拭著:「這個部落叫烏拉爾汗,意思就是狼牧部落,崇拜的是自然神。和金雕部落不一樣,金雕部落崇拜的是山神,也就是你們打算要去的四季山的山神,這兩個部落算是宿敵。至於為什麼是宿敵,我也是離開部落,去尋找新的知識時,才從各種文獻資料中拼湊出來的。」

陳泰東立即道:「別扯那麼遠,我就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在我們傷好之後再殺了我們?」

「也不算殺了我們吧,他們不會對我們親自動手。」庵古打着哈欠,「這個部落崇拜自然神,認為雪暴是自然神的憤怒導致的,要平息憤怒,必須要獻上祭品。當然了,如果我們都死在了雪暴當中,或者沒有被他們發現救下,他們就會認為我們這些自己送上門的祭品,自然神已經接納了。反過來,如果我們還活着,並被他們捕獲,他們就有責任救活我們,等我們傷愈之後,再將我們這些倖存的祭品重新送入雪暴當中!」

庵古的話讓刑術等人不寒而慄,刑術想了會兒問:「也就是說,即便是我們再次被送進去還是沒死,他們也會再次送我們進雪暴之中?」

「不知道!」庵古搖頭,「因為沒有誰可以第二次躲過雪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一次能躲過,完全是因為我們坐着的那輛堅固的汽車,還有從天而降的狗屎運。」

馬菲又問:「那為什麼不把我送進去?」

庵古笑了,笑得很猥瑣:「你以為你能躲得過?你是不用死,但接下來的日子,保證會讓你比死還難受,更何況你還長得這麼漂亮。」

馬菲心頭一驚,心裏已經有一個可怕的答案了,但她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再問,刑術則看了她一眼后,沉聲問:「他們要把馬菲怎樣?」

庵古端起一碗馬奶酒慢悠悠地喝着,同時道:「在他們的傳統中,如果有女人躲過了雪暴,那麼這個女人就必定是自然神賜給他們用來繁衍後代的神女。正常情況下,都會嫁給這個部落的首領之子,差不多就是王子吧,那樣還好,至少是個年齡不算太大的人。不過據我所知,現在的烏拉爾汗的王子,和我一樣,成了一個俗化者,所以,按照規矩,你得嫁給首領,就是你看到的那個老頭兒!」

庵古說完,馬菲完全傻了,下意識站起身來,第一反應就是要馬上離開這裏,而刑術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安慰道:「別怕,有我,肯定沒事的。」

「有你?」庵古笑了,「你算什麼?隨便在這個部落找一個勇士,就能揮拳把你打成肉醬!別逞英雄!死在雪暴中,你至少還有點兒尊嚴,要是死在人家的拳頭下,他們會把你五馬分屍,還會用馬群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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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貨Ⅴ:九子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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