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歷兒山神宴

被道破身份的甘棗山山神也並沒有尷尬，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龍北之懷裏的女娃娃。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誰不在深有龍則名。

這句話詮釋了大鳳皇朝對於自家山水的重視程度，轄境內不論是小山頭還是小小的一條支流都敕封山水祠廟，供奉精怪為山神水神，倒也有歷朝歷代有功勛的文人武將，死後敕封為一方山水神，享人間香火。

當然這些山神水神，河伯龍王的實力，也是和自家祠廟香火掛鈎。香火鼎盛，實力就強，反之不受百姓愛戴，實力自然大打折扣。

一些小山小河的山神水神連三品實力的武夫都打不過，這也都是正常的。但要是五嶽正神，大江大河水神，有山水氣運加身，也不是一般修鍊者能與之抗衡的。

對於這名山神，龍北之憑他如今的實力是看不出來的。但一是，懷裏小玄的異動則是揭露了他的身份，二者，但凡是有靈物，怎麼會沒有人看管。

「那靈棗之事——？」

老者大手一揮，頗為大氣地說道：

「不礙事，就當是我這當前輩的送給小輩的見面禮了。」

就在剛才小玄爬樹摘棗子的時候，他這位奉命看管棗樹的山神又怎會不知，奈何眼前小娃娃身上的氣運讓他這位山神都退避三舍。

所以也就只好任由小玄摘去了幾棵樹上最好的靈棗，也算是順水人情，要是能攀附上關係，那他這小小的山神還指不定能搖身一變，換個更大的山神廟。

龍北之也是有台階就下的人，再一拱手，謝過山神老爺。

「晚生林北望，還未請教老先生尊名。」

「真名大姓是我等山神水神的玄機，不可輕易透露，咱們因棗結緣，你就叫我棗老頭吧。」

龍北之當年遊歷江湖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大妖山水神的正名真姓所蘊含的天機，它們被敕封之後本名只會留藏在朝廷的秘策之中，以防有世間心術不正的修鍊者批名化字，擾亂一方。

更有大能者甚至可以通過真名來直接咒死一方山水神，所以實力越弱，香火越稀少的山水神就越把自己的名字藏的深。

「那棗老神仙，這深夜造訪不只是為了那幾顆棗子這麼簡單吧。」

龍北之深知無事不起早的道理，更何況是無事不起夜。

那老神仙老臉一紅，摸著自己的鬍子也不隱瞞。

「身為一方山神，雖是小小甘棗山，但也略通望氣之術。」

他把眼神放在龍北之的眉心處，苦笑道：

「其實公子和那丫頭的氣運，老夫根本就看不透，但是小丫頭嘴裏的那柄刀，卻是實打實的入了品級的，老夫再老眼昏花，這點眼力和心思還是有的。」

「想必公子家中定有大神通者封住了公子二人的氣運，不為外人道。」

龍北之沒有回答，這一切自然是鳴鴻姐姐的手筆了，否則無論是大鳳的高手還是那個叫做軒轅的老傢伙定然不會放任他成長起來的。

老山神見對方沒有回答，也就乖乖把自己的用意說了出來。

「老夫深夜造訪，其實本就是想和公子結一善緣，日後公子成就大業，記得在這偏遠一隅之地，有個甘棗山就夠了。」

龍北之摸了摸懷裏的小傢伙，她已經靠在自己的胸膛之處睡著了。

他低下頭輕聲說道：

「乖，去裏面睡。」

不為人見的一幕發生了，那小玄竟然身體慢慢縮小，爬進了龍北之原本的心臟之處，酣然入睡。

如果他脫掉衣服，依舊可以看到那處觸目驚心的空洞，無心之人。

安撫好小玄之後，他看向老者。

「若是如此，我可沒有自負道可以與對面那五人的氣運相比，他們可都是正經的勛貴子弟，甚至還有皇室宗親。老先生去露兩手神仙手段，我相信能得到的好處更為現實。」

那老者看了眼那五名年輕人，搖了搖頭，低聲道：

「命雖好名，但都是比紙薄的命數，活不長久。」

此話一出，龍北之皺了眉頭。

「此話怎講？」

老者搖搖頭。

「天機不可泄。」

就在此時，一陣狂風駛過，捲起官道上無數砂石草木。

龍北之起身拉住自己的白馬，整個人憑藉着背後長刀的重量和自身的體魄終是擋住了狂風的襲擾。

他鼻子在風中輕嗅，臉色不變。

「有妖氣。」

但是對面五位年輕人可就沒那麼好過了，五人皆是被風吹的四仰八叉，人仰馬翻。

那名叫李楓的年輕人爬起之後，抽出腰間的環首刀插在地上，藉此穩住身體，大聲怒道：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話音剛落，大風當真就停了下來。

一群打扮怪異的人從官道一側緩緩走來。

為首一人頭戴狼皮裘帽，**上身，身上汗毛濃密，身後之人也都大都如此。

那人打量了一眼正坐在火堆旁老神在在的山神老頭，又看了看衣着華貴的公子哥們，這才咧嘴笑了笑，說道：

「我們來自中州北方，去往歷兒山參加朝廷新敕封的中州山主舉辦的夜遊宴，途經此地，不知公子小姐在此歇息，多有打攪，還請恕罪。」

為首那名男子的措辭也算是客氣，自然是看出了那五人的尊貴之處。

李楓看着他們，問道：

「那你們都是成精的妖怪了？」

妖是指有生命的動物吸取日月之精，得道成妖，怪就是指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成了精，比如自然中存在的玉石，金銀，還有人類創造出的燈籠，刀劍甚至衣服。

其餘四人聽到李楓嘴裏說的妖怪，也都有些膽怯，畢竟小說里的妖怪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兩名女子不住地向後退去。

那男子也沒有計較李楓的出言不遜，只是笑着點着頭。

極北之地的妖魔和人族境內的妖雖是出自同根同族，但北地的大妖們卻是無法修成人形，這裏面就關乎著人間帝皇對於妖獸的點化之功德。

男子身後一名長相極為妖艷的女子，穿着更是暴露，兩條修長的大腿看的公子哥們是一陣身心搖晃。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更是牽動着他們的眼睛。

李楓倒還好，可是身後的另兩人卻是把持不住自己。

「兆峰，孫啟，管好你們的眼睛，別亂看！那是狐妖，專勾你們神魂。」

兩人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慾望，嘴裏說道：

「看兩眼又不會少兩斤肉，嘖嘖嘖，這可比咱們京城內的花魁們還要媚人。」

那女子毫不介意地任由兩人火辣辣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甚至還搔首弄姿地拋過去兩個媚眼兒。

李楓抱拳道：

「既然諸位還要趕路，那我等就不留各位了。」

那男子心中也知他的用意，生怕己方這些妖怪作出殺人的勾當。

正待他打算告辭離去之時，身後有一肥頭大耳的豬妖，朝着龍北之的方向聞了聞，像是找到了美食一般，吞咽了幾下口水。

「大哥，你們先走，我趕路趕累了，就在這歇一會兒。」

那為首男子深深看了一眼龍北之，然後說道：

「歇夠了就趕緊跟過來，別玩大了！」

「大哥只管放心，不誤事的。」

說完這體態臃腫的豬妖一屁股坐在那山神老爺的身邊，不懷好意地盯着龍北之。

那狐妖也說道：

「正巧奴家也累了，就和朱大哥一起歇一會，也有個照應。」

那男子也懶得多說，向五位公子抱拳之後，又朝着山神老爺抱了抱拳。

「多有打擾。」

說完身後眾人都化作一陣妖風，繼續趕路。

那狐妖則是去往了另一邊，和那兩位勛貴公子坐在了一起，三人聊著聊著尺度也越來越大。

「公子～奴家叫胡香。」

面對這位狐妖的魅惑，兩名女子都滿臉的嫌惡，不自覺地坐遠了一些。

「兩位公子，你們知道嗎，剛一見你們奴家這顆小心臟就『撲通，撲通』亂跳，我感覺我找到了——」

「你找到了什麼？是找到了你的歸宿嗎？」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兆峰更是毫不掩飾地摸了摸自己的褲襠。

「公子～討厭啦～」

孫啟笑道：

「那胡香姑娘，你是喜歡他呢，還是我呢？」

那狐妖媚而一笑。

「當然是都喜歡啦。」

李楓也懶得管他這兩個狐朋狗友的兄弟，抱着環首刀閉目養神，只要稍有不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刀。

另一邊龍北之安撫好自己的白馬之後，重新坐到篝火旁。

「棗老爺爺，你就不管管？」

「又沒害人命，我管個啥。」

另一邊的姓朱男子朝他比了一個大拇指，說道：

「嘿，你這山神老爺，俺老豬喜歡。」

然後他看向龍北之，露出貪婪的眼神。

「小娃娃，我見你背後的刀不錯，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麼刀，但能用東海的黑鯊皮包裹，指定不會差，不如你交出來，我老豬就跟你說一聲謝謝。」

聽完之後，龍北之哭笑不得，他看向山神老爺。

「你們這邊的妖精都這麼有禮數嗎？居然還知道謝謝？」

老山神沒有出手制止的意思，摩挲著自己的拐杖，笑容玩味。

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那是自然，我老豬可是最講究知恩圖報，不但不殺你還跟你說謝謝，天底下哪裏有我這樣的好妖。」

龍北之笑出了聲。

「那我是不是還得跪在你面前，給你磕上三個響頭以表謝意？」

「嘿嘿，那倒是不用，我老豬心善的很。」

龍北之右手輕輕拂過龍儀刀，抬眼看着著豬妖，聲音平靜地說道：

「想要？那就自己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