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夢

「知道錯了嗎？」

在雷電交織的末日情景中，一個彷彿與天地並高的巨人，咆哮著像底下跪拜的男人怒問。

這咆哮聲似乎也代表着天地的意志，隨着話語的落下，無數電光從天空當中落下，胡亂的劈打在跪拜人的四周。

「明白，我知錯了。」

面對這個神話一般的場景，底下的男人自然是很快就認錯了。

只是這個男人臉上居然沒有露出一丁點恐懼或是驚嘆的表情，反而一臉驚嘆的看着眼前這個巨人和周圍的閃電。

看起來可真是一點都不像是認錯的樣子。

但似乎由於雙方的身形對比實在是差距過大，高大的身影對於跪拜男子的表情完全沒有在意。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居然流露出了與他現在身形還有如今環境完全不符合的落寞表情，並滿懷心事的重重嘆了一聲。

只是這位巨人他的一舉一動似乎勾連着天地，他這悲哀的一嘆居然讓天地都開始降溫，冷風不斷在世間回蕩，實在讓人無心感受他嘆息裏面的哀意。

至少這底下那唯一的見證人實在是無法感受到，他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刺入骨髓的寒冷，讓他情不自禁的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球。

可臉上的表情看不到身體如此巨大的變化，頭頂上的巨人還看不到嗎？

頭頂上的巨人臉上悲哀的表情又重新轉為憤怒，他瞪着一雙猶如太陽般巨大的眼睛憤怒的看着下面捲成一團的男人，轟隆的雷聲再次在天空炸響。

不是緊接着居然臉上的表情又轉為了慈愛，悲哀，痛苦，巨人就好像和自己戰鬥一般，臉上各種表情不斷的對抗，掙扎著。

最後……雷聲消失了，寒風也消失了，這個世界似乎又重新恢復成了原來平靜的樣子。

微風慢慢吹拂過裹成一團的男人，在感受到微風后，男人慢慢地抬起頭顱。

巨大的巨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猶如末世一般的場景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幽靜的小院，還有不到他半米身高的小老頭。

這小老頭滿頭白髮，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牙齒稀鬆，柱著個拐杖似乎連走路都有問題。

「孩子，我老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夠讓我省心點呢？」老人臉上充斥着疲憊，眼裏滿載着慈祥，語氣卻說不出的失望：「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們現在面臨着什麼樣的局面嗎？」

男人異常冷靜的只是這一切，面對老人的質問他沒有一點想要開口的意思，只是臉上不免多出幾分悲哀的情緒。

但這樣的表現似乎深深的刺痛了老人，讓這位老人體內的某個東西又鑽了出來。

老人佝僂的身子突然又直立了起來，漸漸已經可以俯視依舊跪着的男子，混沌的雙眼也開始變得十分的銳利，一眼下去男人身體立馬就出現了刺痛感……

「廢物！就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嗎？」由老人變成的威嚴中年人一把抓起手上的拐杖，怒吼著就朝男人的身上打去。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打擊男人並沒有閃避，也完全躲避不了。

拐杖兇猛的撞到了男人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就從肩膀上傳來。

但還沒完，緊接着第二下拐杖就又敲打在男人的肩膀上……

「廢物，廢物。」伴隨着這樣的怒吼，拐杖連綿不絕的敲打着男人的全身。

面對着一切，男人依舊沒有什麼動作，即使身上傳來的痛感幾乎可以讓他昏厥，但他依然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承受着所有打擊。

這兩個人一個打一個承受，臉上的表情卻出奇的都是七分兇狠，三分痛苦。

這種一致的情感讓他們略有相像的臉龐似乎都漸漸開始重合了起來。

又或者猙獰的臉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一致的。

都是如此的噁心還有悲哀。

在一段時間的敲擊過後，終於威嚴的中年人似乎總算是打累了。

他氣喘吁吁的放下手中的拐杖，面容開始逐漸像之前一樣變得蒼老，眼裏也開始釋放出混雜着慈祥和痛苦的眼神。

但被動挨打的年輕人依舊如同之前一般毫不為之所動，用着淡漠的眼神看着眼前這位老年人。

再次面對這種眼神，老人做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選擇，他慢慢的坐了下來，然後對着近在眼前的年輕人緩慢的講話：

「你別這麼看着我，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家族好嗎？你只是被你那群狐朋狗友給騙了，只會把家族越害越慘。」

「咳咳」老人痛苦的咳嗽兩聲，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他的身體似乎非常的不好，但他並沒有管自己的身體，他還是儘可能的想要教導眼前的年輕人。

「為什麼你寧願聽從外面那些狐朋狗友，也不願意在我的身邊聽從我的教誨呢？難道你不知道這個家業我遲早是要交給你的嗎？你為什麼一直以來就不明白我對你的期待呢？咳咳！」

老人邊說邊咳嗽，鮮血順着他的話語流淌而出，可卻完全沒有阻擋他吐出這些話。

可年輕人依然無動於衷，這極大地激怒了老年人，為什麼他用盡所有的方法，年輕人就是不肯開口說一句話呢？

於是老人憤怒的用滿是皺紋的手抓住了年輕人的肩膀，把年輕人的腦袋拉了過來，憤怒的話語就是這麼順着近在咫尺的耳朵灌輸進年輕人的大腦當中。

肩膀彷彿要被捏碎了的痛苦，還有喋喋不休的話語，終於讓年輕人皺起了眉頭。

當那些有如實質的話語進入他大腦時，他內心不由自主的誕生了那麼一絲煩躁，並且這個煩躁在痛苦和言語雙重打擊之下變得越來越龐大。

年輕人轉頭看向了旁邊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老人，內心突然湧起了一股衝動。

他一把抓住了這位老人握住他肩膀的那隻手。

粗糙，實在是太粗糙了，這干皺的皮膚實在讓人反胃，這是年輕人摸到這隻手的第一想法。

緊隨其後的則是無力，在年輕人握到這隻手的下一秒，肩膀上的疼痛就如風般消失不見，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手上的輕飄飄的重量。

「你在幹什麼？你是覺得我教訓的有問題嗎？放開我！」

老人在握住手的那一瞬間，眼裏閃過一絲欣慰，但緊接着就又被憤怒重新填滿。

只不過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這次憤怒並沒有使他變成年輕人無法對抗的角色，而是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的脆弱，原本蒼老的身體變得更加的腐朽。

這讓他說出來的話完全沒有什麼說服力，反而更暴露了自己本身的虛弱。

身強體壯的人可以依靠力量或者依靠智慧來擺平所有事情，但年老的人也就只能夠依靠智慧來顯現出自己的能力來讓其他人忌憚。

因為使用武力或者是用憤怒的聲音，還有憤怒的動作來恐嚇其他人，只會把自己的脆弱完全的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就像現在不斷出言的老人，完全沒有之前的威懾，有的只有無力的惱羞成怒。

年輕人感受着手上傳來微弱的掙扎，慢慢的他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老人脆弱的脖頸。

那裏同樣也皺巴巴的，即將脫骨的皮膚勉強連着骨頭，似乎隨手一捏就可以完全破壞。

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他心裏的那股情緒越來越高漲，看着這脆弱脖頸的視線也越來越灼熱。

老人似乎隱約感受到了威脅，因此他漸漸的閉上了嘴巴，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年輕人。

這個時候的他就好像完全嚇傻了一般，就連求饒的話也好像說不出來了。

年輕人慢慢的伸出了右手，不斷的靠近老人，最後將手放在老人滿是皺紋的皮膚上。

年輕人柔和的笑了笑，對着驚訝的老人說着不明所以的話：「這個夢就做到這裏為止吧？接下去的內容就不是我喜歡的了，再見了，趙伯，下次我再來看你。」

隨着年輕人話音的落下，天空裂開了，大地裂開了，所有的一切都裂開了。

整個世界都裂開了！

這是大破滅，世界的毀滅。

同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