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裔與旁支

「這小雜毛倒是走的乾脆！」

這李家公子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燈光之下，他消瘦的臉龐看着實在年輕，大概跟躺在床上的王小路年紀彷彿，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偏偏說話的口吻卻是老氣橫秋，尤其望着崔姐和她身後的那片翅膀時，臉上浮現出的更多的是某種獵奇和驚訝。

「物有反常即為妖，歷代蝴蝶成精雖多，可是大多都是毛色灰白，毫不起眼的劣質物種，正是因為難看，才會躲過那麼多的劫數，存活修道。可是像這樣漂亮的三尾鳳蝶，能夠歷經數百年修鍊成型，又豈會是區區嶗山宗的那些雜毛能對付的？！」

李家公子嘖嘖的稱讚著崔姐，可是那眼神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在鑒賞和評價一件精美的古董或是玩物一般。

「這位小姐姐，不如跟着我回家吧，我妹妹可是最喜歡收集這些精緻的小妖怪了。」

李家公子自顧自地說着，

「當然，如果你不想被人穿着鎖鏈當成寵物，你也可以做我的姬妾，恩，我想想，應該是第六房吧……」

「還真***的臭屁啊！」

王小路真心的感到厭惡，遠比適才那個囂張的嶗山道士更加厭惡！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傢伙一個照面便能嚇退那個叫義定的道士，他的來頭手段，怕是要可怕的多！

「隴西李家！」

王小路心中默然，如果他所料不差，所謂的隴西李家，應該就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李唐王朝皇室門第，在大學里，王小路學的是中文，也聽說過這個曾在過去代表着尊貴和力量的家族姓氏。

崔姐聽着對方的話，臉色越的蒼白，手中的流蘇皮帶微微顫動，顯示出她內心此刻的憤怒。可是對方是李家！那個曾在數千年前，掌握著世界上最大帝國的家族，在那個時候，就算是屹立在人、道、釋三教頂點的人物，都必須在皇權面前放下他們的驕傲姿態，更何況自己不過是最底層的妖族的一員。

要知道，就連在當年被稱為妖族天才的涇河龍王，因為偶然的一次冒犯，居然就莫名其妙地在斬龍台上被唐王和他的臣下魏徵手起刀落，落下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即便後來涇河龍王的師門和黨羽，勾連草原民族，揮兵中原，妄圖報仇，可是李家除了在早期略作隱忍之外，很快便積蓄起力量，李靖、徐世績、李淳風、袁天罡，兩路大軍，風雪兼程，大敗突厥，追亡逐北，一舉奠定了太宗皇帝天可汗之地位。

尤其前面三人，因此一戰之功而被收納入隴西李家的宗族之內，成為分支，不斷擴散，以至於後代唐皇在編訂《元和姓纂》之際，終於能將權勢第一的隴西李家堂而皇之的列為萬姓之，而在南北朝時期開始就赫赫揚揚的所謂清河崔、范陽盧、滎陽鄭、太原王等山東豪門，則在皇權的威勢和日益興盛的科舉制下，逐漸走向了衰落。

崔姐的另外一邊翅膀也飛揚了開來，和右邊深赤色的圖案不同，左邊的這扇翅膀上卻顯出一團深沉的藍色。

「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異種啊！」

李公子雙眼放光，越地露出佔有的**，

「聽說帝嚳一系的女子，個個都是絕代佳人，本來看着還有些失望，現在一看，果然不差！」

崔姐再次舞動起手上的流蘇皮帶，一雙眸子緊盯着對面的敵人，輕聲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族是帝嚳嫡系，奉勸你一句，動手之前考慮清楚，隴西李家的名頭雖大，也不是誰都會望風而拜的！」

「好大的口氣！」

李公子出乎意外地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雙手箕張，十指之上散出令人眩目的白色光芒，

「你以為現在還是上古之世、妖族橫行的時代么？！從商末周初開始，你們妖族念念不忘地所謂三皇五帝，便已成了傳說，歷朝歷代多少次滅妖除魔，也沒見你們的『十三大聖』出來阻止，到現在居然還敢抬出這些老掉牙的東西唬人，你們『混沌再興』的痴夢還做得不夠啊？！哈哈哈……」

聽着李公子的嘲笑，崔姐倒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兩扇翅膀輕輕的揮舞著，嫣然笑道：

「看來你並不是李家的嫡系子弟啊……」

「你說什麼？！」

引以為傲的身份突然沒來由地被人拆穿，李公子越的暴跳如雷，只見他的身體猶如鬼魅一般飄忽迅捷，縱身之間已到了崔姐的面門之處，一雙手爪更挾帶起尖利的破空之聲。

崔姐勉強的朝着右側閃過一步，但是她的左邊翅膀上，還是被結結實實地抓出了一條傷口。傷口很深，卻沒有流血，只是從中瀰漫出大片五彩的粉末。

「讓你看看真正的『十三元聖』血裔和你們這些旁系子弟的差別！」

崔姐整個人也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腦後不住的閃耀着陰冷的藍色光輝。

李家公子平日裏最不甘的就是像自己這樣的天才人物，卻因為不是李家嫡系的緣故，無法學習更高深的秘傳法術，也無法參與到家族真正的核心事務之中，這會兒聽見崔姐一口一個旁系子弟，龍鱗被逆，心中滿是刻毒之意，正待再次蓄勢出擊，卻突然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在他的身邊，那些五彩粉末不知道什麼時候凝聚成了一條彩緞，包裹在他的四周，看似柔弱無力，隨風擺舞，可偏偏竟生出極強的粘滯之感，彷彿將他的四肢都牢牢捆綁在一起，使勁力氣，難動分毫！

「這是什麼妖術？！」

李公子終於有些驚惶失措了。

十三元聖，作為家族典籍中記載的那些妖族最強大的存在，他以前大多只是當做了對遙遠時代的某種文學誇張，可是今天他才真正了解到他們的恐怖，只是數萬年後的血脈後裔，就有這樣的法術能力，當年的十三元聖，又該是怎樣強悍的生靈啊。

「既然你不是李家的嫡系，想必我殺了你之後李家也不至於大動肝火吧。」

崔姐冷冷的說着，一雙眸子望着對手，彷彿已經是在看着一個死人。

「想殺我，只怕沒那麼容易！」

李公子畢竟也是出身名門的天才，深得家中的器重，此刻深陷危機，也是不再有任何保留，口中念動咒語，張口一吐，居然滾出一副小小的捲軸從上往下鋪展開來，上頭還畫着無數不可辨識的咒文，當捲軸的一端落在地上后，上頭的符文開始不停的扭轉起來，隨後化為一圈黑色的光芒將李公子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了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