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趕出家門
「你給我滾，敢回來我打斷你的腿，長得礙眼就算了，還四肢不全。」
白箐被丈夫商環一腳踢了出去，連同她嫁進來時帶着的藍色小包袱也丟了出來，裏面只有一本書和一把梳子，再加上一套藕色裙裳。
「娘，您快起來，媚兒肚子餓。」
商媚六歲，長得圓圓的大眼睛，唇紅齒白，白嫩的臉更是讓人想摸一摸。
但是她現在肚子餓，爹把她踢了出來，娘又一直趴在地上，旁邊的包袱她翻了一遍，什麼吃的都沒有。
「媚兒，娘這就起來。」
白箐強忍着背後的鞭傷和腿上的燙傷，當初家裏收了商環的十兩銀子，就把她綁在花轎上送進了商府。
她憑着一張美麗無邊的臉，剛開始還算受寵，可是，商媚生下來后，因為是女兒，所以商環開始嫌棄，覺得她玷污了商府的名節。
在大瀝國，第一胎沒有生兒子，就是不節的人。白箐在坐月子的時候，大夫人半夜闖進她的屋裏，灌了一大碗絕子湯進去，大夫說以後她要懷孕很難。
白箐原以為從此能帶着商媚在商府住下，可是她因為被大夫人潑了一碗熱油，臉被燙傷了一些，所以商環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今日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湯，就被趕了出來。
「娘，媚兒給您揉揉腿，走走就好了。」
白箐看着商媚乖巧的樣子，心裏稍微有些安慰。
她們現在在後門，商環連正門都不讓她進出，所以廢了好大力氣才走出巷子。
「娘，我們要去哪裏？」
「娘帶媚兒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
白箐打算回去看看，她嫁過來六年，平常沒少往家裏送銀子，她現在被趕了出來，只能暫時回家去。
商媚的肚子叫了一聲，她揉着小肚子，一臉地委屈：「娘，媚兒想吃東西。」
「媚兒乖，娘帶你回外婆家，那裏有好吃的。」
商媚砸吧著嘴，吞了下口水，「娘，聽到好吃的，媚兒現在都不餓了。」
白箐強迫臉上出現笑，商媚的名字是大夫人起的，當時商環知道生的是女兒他連名字都不想取。大夫人說她狐媚商府，給了一個媚字，還不許取小名。
商媚身上穿着單薄，現在已經深秋了，她雖然走着路，還是覺得身上抖。
白箐把上衣脫了給商媚穿上，雖然能給她當裙子穿，勉強也能禦寒。
走了兩個時辰，母女倆總算到了白家村，剛到村口村長就走了過來。
「這不是白箐嗎，這麼變成這個樣子？」
村長和白箐的爹白富是舊友，看到白箐佝僂著背，看着着實可憐。
「村長，我帶媚兒回家看看。」
村長見白箐臉上都帶着淤青，現在的世道哪家都不容易，所以沒有說破。
「你家裏現在可好了，修了大房子，快回去瞧瞧。」
白箐謝過村長，就帶着商媚往白家的方向走去。
商媚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還是堅持跟着走。她在商府的時候，那些丫鬟沒事就踹她一腳，大夫人見到好幾次也沒有阻止。
剛開始她還會哭，後面連哭都不哭了。有一次一個受了氣的丫鬟又想踹她，商媚狠狠地咬住丫鬟的大腿，留下很深的壓印。
從那之後，很少有丫鬟踹她，有時候潑冷水她也捧著一勺子水潑回去。
後面大家就不惹她了，但是商媚在屋外總是能聽到大夫人打白箐耳光的聲音。
商環是他爹，可是她只見過五次，每次都是過年的時候。那時候她能穿漂亮的衣服，還有合腳的鞋子，人人叫她商小姐。
過完年她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全都被收走，又變成了土灰的商媚。
娘總是叫她忍耐，有一次她受不了大夫人打她娘，就跑去把商環拉了過來。
商環就是走個過場，因為白箐臉上多了疤，所以他對她就像是沒有用的垃圾一樣，說丟就丟。
從那時候起商媚就不覺得委屈，也不訴苦。在她五歲的時候學會怎麼保護白箐，讓大夫人當眾滑倒掉到了商府的大池子裏。
在大夫人想要出氣打白箐的時候，她在暗處丟了小蛇過去，把大夫人嚇得半年不敢出門。
這次被趕了出來，商媚心裏也鬆了口氣，以後她不用鑽狗洞去外面挖洞把小蛇帶回來。也不用總是擔心大夫人提着棍子進來，把她們的小院子砸得稀爛。
白箐帶着商媚到了白家的門口，裏面確實修得很好，整個村子就白家最好看了。
「爹，二娘。」
白箐叫了一聲，商媚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在手上。雖然她穿得灰舊，可是她模樣好，知道怎麼討大人歡心。
「是誰？」
白富從屋裏出來，他身上穿着時新的緞子衣裳，見到白箐立馬眉開眼笑。
「是箐箐回來了，快進來。」
「外公好。」商媚進門先叫人，笑得也乖，所以白富一眼就喜歡這個孩子。
「你是媚兒吧，這次跟箐箐回娘家，快一起進來。」
白富把人迎進去，白箐的娘早亡，所以才會被賣進商府。後來白箐貼補家裏，白富就靠着這個錢娶了個二房，還生了一兒一女。
楊翠娥帶着兩個孩子進門，白瀾是長子，今年四歲，小女兒三歲叫白芷。
她剛進門見到白箐就笑了：「喲，商府的夫人回娘家，我這就給你準備好吃的去。」
楊翠娥假裝沒有看到商媚，只帶着兩個孩子進門，剛進去就把門砸得響亮。
白箐抿了下唇開口：「爹。」
白富臉上心虛：「你二娘就是這樣，今日肯定是村口的二賴子惹她生氣了，二賴子給咱家做工，每次都偷懶。」
「外公，我娘不生氣，她身子不舒服，家裏有熱水嗎，我給娘搓搓背。」
「有，就在後院，我帶你們去。」
白富安排好白箐洗澡的地方，剛進門就被楊翠娥踹了。
「你個老東西，領着喪門星進門幹嘛。」
她一看白箐的裝扮就知道被趕了出來，也是，她那副樣子，要不是當初死皮賴臉地呆在商府，早就餓死了。
「媳婦，她是我女兒。」
「我也是你媳婦，白芷和白瀾是你的女兒、兒子，家裏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多了兩張嘴，我們不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