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朱雀街上
李不言險些爆粗,萬幸她還記得今日宴會有別的客人,生生咽了回去。
她一字一頓地問:「誰告訴你,我在外擺攤覺得委屈了?」
已經暴露的事,李不言乾脆應下,冷笑道,「我不過是為了日後開鋪子做個調查,怎麼到你們嘴裡就那麼不是味了?」
將擺攤說成是開鋪子前的調查,李不言緊盯著李宿雨,決定這次一定給她個難忘的教訓。
趙明月動不了,這個偽的綠茶白蓮她還能沒法?
「不可能!」李宿雨的反駁脫口而出,「你貴為王妃,想開鋪子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根本不需自己去……」
「我就樂意自己來。」劈頭打斷她,李不言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的東西我就是喜歡自己動手,怎麼你有意見?有意見也憋著,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我,你……」
李宿雨結巴半天,硬是說不出下一句。
「你你我我個什麼?李宿雨,眼界放遠些,別總盯著小事看,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墮了李家的名頭!」
牽扯到李家,李宿雨頓時沒了聲。
趙明月緩緩開口:「敢問那鋪子,你打算開在哪兒?」
他直接無視了蕭月山。
李不言皺眉,一句與你無關還沒出口,旁邊橫過一條手臂,緊跟著蕭月山聲音響起——
「朱雀街上。」
短短四字,驚起一片驚呼。
皇城裡共有四條主街道,分別以四大神獸為名,其中朱雀大街以各色首飾、香料、布匹出名,那邊的鋪子不說買價,便是租金都昂貴至極。
可偏偏就是這樣,那邊的鋪子也極其搶手,誰讓在那邊做生意輕易不虧本呢?
此時這街名從蕭月山口中說出,自然引起不少議論,但更多的就是羨慕。
那可是朱雀大街,九王爺就那麼說要給九王妃開鋪子,實在羨煞人了。
話說到這裡,趙明月和李宿雨的質疑便不成問題,蕭月山一揮手,管事會意的安排下人送菜,熱鬧的氛圍轉瞬就將凝滯給清除掉。
宴會結束,不少小姐尋到管事買李不言的首飾,等她們散去,九王府很快就陷入了寂靜。
李不言將身上的首飾去除,臉色難看地看向一側的蕭月山:「我要去趟李家。」
她可不是吃虧的性子,李宿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必須做個了結。
蕭月山正在凈手,聞言皺眉:「你一人去?」
「不然呢?」
見她一臉不以為然,蕭月山彈掉指尖的水:「上次的鞭子你忘了?」
「那是我斷絕關係才挨的。」
言下之意,這次可不會再這樣。
蕭月山定定地望著她:「我去。」
「什麼?」
李不言一個失神就錯了他的話,正疑惑時,人已經出了門,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
「你怎麼能一人過去?」
「那你便能一人過去?」
「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兩人邊走邊說,蕭月山被李不言氣笑,倏地停下腳步,正在後方追趕的李不言不察,直直地撞在他的後背,頓時鼻尖發酸,眼淚也跟著流下。
「唔——」
看見李不言的眼淚,蕭月山慌了:「你,來人,去請大夫!」
先前那鞭子打的極重也沒見李不言掉眼淚,怎得現在眼淚就下來了?
「不……」捂著臉,李不言羞惱地蹲下,「不用,不用請大夫。」
這是生理淚水,根本沒事。
然而蕭月山根本沒聽見,管事小跑著離開,他立刻打橫抱起李不言往回走,等大夫到了,他才允許李不言開口說話。
「我沒事,就是鼻子被撞了一下,根本用不著看大夫。」
大夫在當中小心翼翼地張望,不知是上前看,還是不上前看。
蕭月山神色不變:「看看也無妨。」
李不言:「……」
算了,她是拗不過這個九王爺。
瞥了眼蕭月山,李不言利落地伸手,正如他所言,看看也無妨。
話雖如此,她還是拉上了蕭月山:「看看也無妨。」
半個時辰后,大夫暈暈乎乎地離開,經過這事打岔,李不言和蕭月山再沒提起要去李家的事。
誰知他們沒去,李守成自己找來了。
聽到下人稟報,李不言立刻拉著蕭月山去會客的廳堂見人。
「爹,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李守成獨自一人坐在廳堂里,聽到詢問立時望了過來,苦笑著說:「來給你道歉。」
李不言腳步一緩:「是為了李宿雨,還是李夫人?」
一個是新仇,一個是舊恨。
「自然是你妹妹。」
李守成嘆氣,對上蕭月山,他只覺臉上燒得慌,偌大皇城,當爹的替女兒給女兒道歉,他絕對是第一個人。
「李大人,看在不言的份上,本王給你個提醒,禍從口出,再不管,你這仕途可就走不動了。」
蕭月山毫不掩飾他的不悅,縱使親妹,李不言成為王妃時,就不是李宿雨能比之人,畢竟按著規矩,連李守成都該對李不言行禮。
李守成低頭:「下官知曉,日後定好好管教。」
妻女不和,后宅不安,可是一個官員的大忌。
被蕭月山警告過,李守成沒再多說,問了李不言一些最近的事,就以天色為由告辭。
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李不言垂在腿邊的手驀然一緊,以往兩人碰到,李守成還能與她開些玩笑,可今日……
「不一樣了。」
喃喃的自語傳進蕭月山耳中,他眼眸微暗,上前抓住李不言的手:「自你成為王妃,就已經不一樣了。」
皇家規矩,尊卑之分,從開始就已經註定。
李不言張了張嘴,話在嘴邊轉了一圈,終是什麼都沒說出。
次日一早,李不言起身後便帶著秋竹與夏實去擺攤,依舊是一個麻布攤子,一身粗布衣裳。
首飾剛擺好就有不少人圍過來,一一詢問價錢。
人群里李不言忙碌到抬不起頭,人群外一輛馬車無聲地停著,蕭月山掀開窗帘一角,定定地望了李不言許久才鬆開。
「進宮。」
「是。」
馬車緩緩離開,將喧鬧給拋在後方。
彼時忙碌的李不言抬起頭,左右張望了下,她剛剛好像被誰一直盯著瞧。
「哎,老闆,這簪子怎麼賣?」
詢問聲打斷她的思索,李不言笑著報了個五銅板的價,正要收錢時,外圍突然響起一陣喧嘩。
「讓開讓開,全都給我散開!」
驚叫聲里,圍在攤子面前的幾個婦人慌忙讓開,緊跟著幾個粗壯的大漢就站到了攤子前。
「你,就是九王妃吧?」
李不言眼皮一跳,不顧周圍驚詫的聲音,緊緊盯著中間說話的大漢,昨天宴會上才被捅出的事情,這些人怎麼知道的?
片刻后,她笑道:「什麼九王妃?你認錯人了吧?」
「嘿喲,你要跟我們裝傻?」那大漢左右看了看,滿是譏諷地笑了,「你也不去打聽下我胡老三的名頭,沒確定的事我會來找你?」
李不言還真不知道胡老三,不過瞅著周圍忌憚的眼神,也猜出這人不簡單,臉上的笑意頓時更多了幾分。
不過九王妃的身份,她還是沒認。
「這位胡……大爺,我真不是九王妃,您認錯人……」
「嘩啦——」
麻布攤上的首飾被胡老三一掀而空,各色流蘇掛墜糾纏,李不言看的眉頭緊皺,臉上笑意也消失不見。
胡老三指著地上的首飾警告道:「這條街是我胡老三的地盤,識相的就趕緊走,不然我見一次,就掀一次你的攤子。」
秋竹惱怒:「你這人怎麼不講理?」
「哈哈哈……」
一片大笑聲起,胡老三抹了下嘴:「地痞從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