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畫院
畫分南北宗,這一理論很久前就有,近幾年被人翻出來舊事重提。
南北宗不以地域劃分,而是從手法、畫技、特點分類。簡單概括,就是按「水墨」和「青綠」分類。
南宗水墨,北宗青綠。
所以墨池畫院,雖地處北方,卻因為水墨畫法歸以南宗。而位於東方的青雲畫院,因青綠山水畫法被歸為北宗。
水墨畫重意輕形、講究意境,對作畫技巧和形態沒有太苛刻的追求,更重視書畫結合。而青綠山水重寫實,對技法功底要求更嚴格。
兩者都是對畫道的追求,並無矛盾,甚至能相互學習融合,達者為師。可是南北宗論這種簡單生硬、極端粗疏的理論,近幾年有了抬頭的跡象,被有心人拿來貶低排斥另一方,甚至連野狐禪,邪派這種話都說的出來。
畫院從不盛行此言,更不會助漲此風氣,五大畫院同氣連枝。
從師父墨雪濤口裡,聽到畫分南北宗和北方墨池畫院這兩個詞,顧青舟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師父,李狗……李同學是找理由與我作對,並非贊同南北宗論。同門之間的事,由弟子自己解決吧,他也已經向我道歉了。」
同窗私下吵架,事後師長出面教訓其中一方,另一方會被當成打小報告的。
墨雪濤輕哼道:「為師心中有數。他有空聽外面傳言,說明閑的厲害,為師今後會對他更加嚴格。」
顧青舟心中默哀,李狗蛋同學,只能幫你到這兒了,今後好自為之。
嘴上卻說:「師父英明。」
墨雪濤被他吹捧一把,心情愉悅,連帶著語氣也更顯溫和了。
「墨池畫院雖然與其他四院並稱五大畫院,卻獨成一派,實力也是畫院中最強的。顧青舟,你自己心裡是什麼打算?」
「師父,徒兒愚鈍,不明白師父的意思。」
墨雪濤合上扇子,象牙扇骨在手心敲了敲道:「那小兔崽子讓你去墨池畫院,還說你進不去。哼,為師就想問問你,你想去嗎?」
墨雪濤問他想去嗎?
顧青舟想的卻是:我能去嗎?
可光想一想,他都覺得有罪惡感,對不起師父這麼多年的栽培。
「師父,我哪兒也不去,別趕我走!」
「亂想什麼呢?師父怎麼會趕你走?」墨雪濤拿扇子敲了一下對方的頭道,「青舟呀,青舟!你跟了我十年,卻從不打聽為師的來歷嗎?」
「師父不是畫君嗎?還需要什麼來歷?」
墨雪濤輕笑,眼神變得朦朧,像是追憶一段已經很久沒去回想的過往經歷。
「墨池畫院,是為師出身的地方。」他臉上笑容只是一種習慣,並未發自內心。「為師姓墨,墨池畫院的院長也姓墨,他是為師的兄長。」
顧青舟以前曾聽過這類傳聞,卻從未聽師父提及。
「師父,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墨雪濤的目光迷離了。
「筆冢低低高如山,墨池淺淺深似海。說的便是墨池畫院。」他輕吟道,「為師受不了就逃出來了。」
「啊?」這下顧青舟真被驚呆了,「師父逃出來,卻想把徒兒送去受苦?」
墨雪濤翻了個白眼,用扇子連在對方頭上敲打好幾下。
「我是受不了我兄長,跟畫院沒關係,那可是好地方。」
「那師父和兄長……」
「他太嘮叨了,聽著煩。」
「呃……」顧青舟感覺醞釀好的情緒白費了。
墨雪濤恢復了驕縱模樣,笑盈盈道:「不說這些,為師今日提及此事,只是想告訴你,哪怕你沒繪心,墨池畫院你想進就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咳,完全沒有……」顧青舟揉了揉腦門道,「師父在哪兒,徒兒就在那兒!」
「好徒兒。」墨雪濤眼眸深邃道。
不過現在不是讓徒弟任性的時候,該說的話,還得說清楚。
墨雪濤道:「在你未晉陞成畫師之前,為師就有意讓你接觸水墨畫技,取長補短。你成為畫師后,就更不能只守於眼前小小天地,要開闊眼界。所以青舟吾徒,若你想去墨池畫院進修,隨時可以告訴為師。師父替你安排妥當。這點薄面你師父我還是有的。」
他說著抬頭,望向北方,感慨道:「只是為師在青雲畫院授課,不能與你同去。」
之後就是一陣嘀咕。
「我兄長巴不得我回去接班,他就自由了,呵呵,我又不傻。」
「……」顧青舟假裝沒聽到師父的話。他腦袋連續被敲擊,眼冒金星,好在師父顧忌他是個傷患,眉心的傷口一點都沒被波及。
「師父,就算您想要放我去出去歷練,也先得解決眼前問題——摘心手!」顧青舟嚴肅道,「今天我和凌師弟回來時,遇上了一些女弟子。發現其中一個看我的眼神,流露出殺氣。」
他決定保留第一本命靈圖的秘密,換了個說辭,希望能取信對方。
「師父,你知道雲知仙嗎?我覺得她很可疑。」
墨雪濤思索道:「雲知仙?我有點印象,徒兒你是否想起什麼了?」
顧青舟苦笑,搖頭道:「只是見到她,我就有種強烈的感覺——就是她!師父,此人給徒兒的感覺很危險!」
墨雪濤沉吟:「為師知道了。會叫人盯緊她,看她有何異常。徒兒你最近不要擅自行動,讓凌飛航那小子也安分點,別給我添亂。」
顧青舟猛點頭,手裡還捏著一張封有小墨鳥的紙條。
果然還是添亂了,畫院一定有暗中布置,比如他揭了畫室院門上的封條,師父就剛巧趕來,連凌師弟在他房頂上放了一隻墨鳥,師父也很快察覺。
那麼他「玩泥巴」,師父是否也知道原由?
顧青舟一想就否認了。師父就算是畫君也非無所不能。不然那天他被襲擊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墨雪濤見他雖然應聲,卻漫不經心,神遊不知道去哪裡,上前揪住他頸后的衣料,就要拎回房間。
「你好好待在房中靜養!現在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還在畫院中到處亂逛,居然能逛到女弟子的地方。」
「冤枉啊,師父,今天真的是剛巧碰上!」顧青舟手腳並用,好不容易逃過了師父的抓捕,坦白道。
「師父,我正想跟你說呢!徒兒最近將悟出了一點異域靈感整理出來,有了意外收穫,並非全無自保能力!」
他說著將自己的表情包拿出來給師父看,正是剛才在試驗的。
「……」墨雪濤盯著他手中的圖,想要形容一番,卻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嫌棄的皺起眉,半天憋出一句。
「真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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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院都是畫院派,這裡化用的南北宗論,跟歷史上的不一樣,千萬別被我誤導。
歷史上的南北宗論,把國畫按照水墨和青綠分類,實際上是文人和傳統畫家的區分。
南宗畫即文人畫,北宗可以當成宮廷或者畫院派畫家,勤習苦練的那種,青綠山水也比水墨需要功力。有名的比如《千里江山圖》王希孟就是畫院的。
以下為我個人觀點,如果有誤請不要打我,接受批評糾正。
當時文人畫家比較多,地位比較高,把水墨歸為南宗,崇南貶北,漸漸就走了極端理論。
歷史上畫師地位的確偏低。有一名當官的文人因為擅畫,皇上叫他進宮畫畫,小太監沒喊他的官職,直接說請畫師XX來,結果氣到從此不畫了,也不讓子孫後代畫。
文人畫,重寫輕繪,雖說書畫同源,但畫畫還要拼書法詩詞。文人擅長這類,沒毛病。
南北宗論盛行了二百餘年,影響了很多畫家的創作方向,直到近代慢慢被糾正了。都是繪畫,技法可以相互學習融合,沒必要強行分類,兩種畫法都有其獨特的魅力,隨著時代發展水墨畫現在是主流,而且也融合了一些青綠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