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產
醫院。
「阿琬，你......疼不疼？」
溫柔繾綣的話語聲在耳邊響起，程琬的腦海里一片混亂。
她好像又聽到了邵博遠一聲一聲的喚她阿琬，用溫熱乾燥的大手緊緊包裹住她的手，安撫的哄着她，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他們如膠似漆的蜜戀時期。
那個時候邵博遠把她當做小公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程琬，你是在裝死么？」
一道冷冽尖銳的女聲響起，打破了程琬回憶中美好的畫面。她睜開眼，看見了抱着胳膊面帶譏諷的陸依佳。
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提醒着她之前腦中的聲音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站在旁邊的女人臉上帶着憔悴，眼睛裏卻閃著怨毒的光。讓程琬不僅恨她，更想直接掐死她！
陸依佳是她父母收養的孩子，卻不知道為什麼比她更受父母的疼愛。之後陸依佳被親生父母陸焱庭、蘇曼認回，一下變成了陸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地位直上雲霄。
可不管身份怎麼變，陸依佳那惡毒的心都絲毫沒有改變！
四年的地牢折磨讓她痛不欲生，但一想到她還有她跟邵博遠的孩子小言，她就覺得自己一定要活下來。然而現在，陸依佳不光搶走了邵博遠，還想置她的小言於死地！
想到這裏，程琬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陸依佳，你差點害死我的小言！怎麼還有臉過來見我！？」
「我的好姐姐，我來當然是因為有好消息要跟你分享了啊。」
陸依佳輕蔑的笑着，臉上滿是嘲諷和得意。
看着她眼中閃過興奮的光，程琬目眥欲裂。
她為什麼那麼高興！？難道即使自己抽了那麼多血給小言，小言依舊沒能挺過來？
不可能！醫生明明說了，只要有足夠的血，小言的性命不會有危險的！
「陸依佳！你對小言做了什麼！？」
她拚命從床上下來，撲過去想揪住陸依佳的衣領，卻被她輕巧閃過。
「姐姐這麼激動做什麼？那個野種沒死，不過......」陸依佳輕描淡寫道。
「不過你肚子的孩子倒是沒了呢。」
程琬猛地僵在原地，渾身冷到打顫。
「你，你說什麼？我肚子裏的......孩子？」
突如其來的消息像一把重鎚，一下將她打蒙，等到回過神來，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怔然看向自己的小腹，顫抖着手不敢放上去。
「醫生說你肚子裏是個女孩兒呢，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陸依佳漆黑的眸中閃著蛇蠍一般怨毒的光，她輕聲對着程琬繼續道：「是博遠親自開口，讓醫生做掉的，用冰冷的鉗子，在你的肚子裏反覆翻攪，直到把那個孩子給絞死。」
「不可能！」
程琬赤着眼睛嘶聲道：「博遠不可能打掉我的孩子！」
邵博遠之前一直誤會自己四年前打掉了他們的孩子，現在如果知道自己懷了孩子，肯定會很高興的！又怎麼可能讓醫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殘忍的殺死他們的孩子呢！？
陸依佳覺得她眼中堅定的信任格外刺眼。
想到邵博遠守在程琬床邊，心疼的抓住程琬的手哄勸安慰的樣子，她的指甲差點把手心掐破。
她獰笑的俯身靠近程琬，不緊不慢道：「姐姐，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因為你開車撞死了我肚子裏的孩子，博遠太生氣了。」
「他說，像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根本不配為人母！更不配生下他邵博遠的孩子！」
「他說要你的孩子，給我的孩子抵命！」
陸依佳的話宛如一把寒刀，一寸一寸刺進程琬的心臟里，又帶着一刀的血肉狠狠地抽出來，讓她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啪」的一聲清響，程琬用盡全身力氣甩了陸依佳一巴掌。
「你們憑什麼讓我的孩子償命？你也配！？」
「程琬！你敢打我！？」
陸依佳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回過神之後眼中神色頓時瘋狂起來。
「程琬我告訴你，你越生氣我越高興！你不知道博遠有多關心我，一聽到我為肚子裏的孩子傷心，他就立刻說要為了報仇！你懷上孩子，只會讓他覺得噁心！」
「所以......」陸依佳輕聲道：「博遠把你肚子裏這個濺種，餵了狗！」
剎那間，程琬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下來。
她的孩子，她跟邵博遠的孩子，她還沒出生就死掉的孩子......被拿去餵了狗......
她愛了那麼多年，拚死為他守身的男人，竟這樣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浪潮般的憤恨直接將程琬淹沒，她瘋狂的撲向陸依佳，抬腳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陸依佳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濺人！我要殺了你！」
一腔憤恨都轉化成了力氣，她竟輕而易舉制住了陸依佳。
她恨邵博遠，更恨陸依佳！如果沒有陸依佳，邵博遠不會不相信自己的話，不會對小言見死不救，更不會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啊！」
砰砰的撞擊聲伴隨着陸依佳的尖叫求饒回蕩在房間里，程琬像個瘋子一樣停不下來。
她想要殺了陸依佳！殺了這個奪走她一切，讓她生不如死的女人！
「博遠救我！救我！姐姐要殺了我！」
不知過了多久，陸依佳突然叫起邵博遠的名字。而後不等程琬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被人狠狠的甩到了一邊。
「程琬！你找死是不是！？」
邵博遠黑沉的眼中彷彿結了寒冰，渾身都彷彿燃起了怒火。
「依依她才剛能下地，誰准你這麼對她的！？」
程琬堪堪回過神來，看見的就是邵博遠溫柔似水的抱住陸依佳，卻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樣子。
哪怕她早就知道邵博遠心裏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卻仍是感到無比心痛。
全身忽然就沒了力氣，她滿目猩紅的質問邵博遠。
「博遠，為什麼要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為什麼！？」
邵博遠寒眸微滯，剛要開口，卻聽懷裏的陸依佳痛叫一聲。
「博遠，我好痛，我的頭好痛，心裏也好難受。」
她滿額頭都是血，哭得梨花帶雨，還不忘挑撥邵博遠跟程琬。
「博遠，我只是想來看看姐姐，卻聽見她不停地咒罵你，怪你不肯讓醫生先給小言輸血。我一時委屈就反駁了幾句，卻沒想到......沒想到姐姐就這麼對我，我心裏很難受。」
邵博遠看着陸依佳臉上的血，剛才被程琬質問時產生的愧疚感，一瞬間消失殆盡。
他抱起陸依佳，居高臨下的睨著程琬，眉目間只剩刺骨的寒意。
「程琬，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