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水相

「說什麼逃跑……難道就不能使用更浪漫的說法嗎？難道『私奔』不是比逃跑更好嗎？」

楚於菟朝著無限延伸的天空伸出的手、輕輕地攥住——

「為了某個和自己脫胎於同一套DNA的存在，決定捨棄一切——明知道前方是地獄、明知道自己可能會被破抹布一樣丟掉，會被嫌棄，但還是執著地瘋狂地把她帶離——」

楚於菟輕聲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究竟能算是愛呢？還是一種自戀的感情呢？」

「自戀……？」

「因為無論如何，其實追根究底其實還是同一個人嘛。也就是讓楚墨吟一見鍾情的，並不是其他，而是自己——還是如同幻影一般的自己。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很想知道，楚墨吟喜歡的、到底是我——是你、還是那個和自己不一樣的自己，甚至僅僅是可能性？」

「……」楚殤離沉吟了片刻：「如果讓我回答的話——」

「嗯？」

「我認為所有的愛，都是一種自戀吧。」

楚於菟的目光流動著：「還真是很極端的說法呢——」

「確實——」楚殤離把手按在心口上：「如果、你是我——或者僅僅是知曉我，那麼你應該知道，曾經的我是真心『愛』過微生凡的……」

「嗯……」

楚於菟的反應，完全沒有脫離楚殤離的預判。

如果這裡楚於菟是發愣、或者更為疏離的反應，楚殤離得出來的結論一定是不同的吧。

然而、楚於菟的身姿，僅僅只是背影，楚殤離也能感覺到，那從熟悉之中脫離出的寂靜——

年少時只能望著母親的背影，當長大了之後，就會覺得不過如此而已。

原本高於視線的，超過了周遭一切的風景，現在也不過是空虛——

然而楚殤離從一開始就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那麼產生了不過如此而已的感想，就不是對著「母親」、更加不是「楚於菟」的身份。

那大概是對未來而產生的感慨——

閃閃發亮的，在夢中浮現出的，未來——

原來也就是不過如此而已的浮坂。

踩在上面輕飄飄的、沒有實感，彷彿能夠到達任何地方、有時候也會產生墜落感。

結果卻發現遠處不過是和此處並沒有什麼分別的，無盡延伸的，看不到盡頭的黑暗的車軌。

原來如此、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樓頂之處——

楚殤離輕輕地眯起了眼睛，向前邁了兩步。

不再是——望著背影，而是和楚於菟並肩站在一起。

「啊——」她朝著沒有窗玻璃的大樓外輕輕呼喊——

這裡哪怕曾經死過人、也依舊是繁華之地——

不知道為什麼，從窗口看下去，卻並沒有半個人影。

取得了和那背影同樣的視點，楚殤離又產生了新的感想——

果然很無聊呢。

那些困住自己的煩惱、其實是已經註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被同樣的事物所困擾，那麼自己的喜怒哀樂的意義彷彿就在瞬間失去了一般。

「其實我喜歡的是想象中的微生凡——換句話說，我的理想型，擅自把自己的妄想加諸在某個人身上。如果這個人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我的未婚夫的話，不是就會在陷入戀愛的同時，也不用擔心責任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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