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能有誰泄露消息
「唐佳然，我已經去起訴你了！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電話那頭，徐孟庭怒不可遏，跟個隨時要爆的炸藥桶似的，「和我斗，你還嫩了點！」
話音一落，電話被掛斷。
唐佳然站在空調十足的大廳里，冷汗直冒。
「怎麼了？」
段丞熠起身，折好報紙，解開手腕上的紐扣，「出什麼事了？」
他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讓唐佳然後背一涼，她抬起頭，定定看向他，像要從他眼底看出個什麼。
可是，他那眼神太過坦然、平靜。
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沒什麼……」
唐佳然搖頭，小手攥著衣角，深呼吸一口，「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了……」
不知是因為慌亂還是緊張，開門時，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腰上多了一隻手將她摟住。
段丞熠微微一用力，將她人掛在懷裡，眉目淡然，「我送你回去。」
沒有絲毫猶豫。
唐佳然心跳加速，胸口如有鹿撞，他的手沒收回去，摟著她出去，她也沒再拒絕他的要求。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一再低沉。
徐孟庭竟然起訴了她。
那男人，要把她逼到何種境地，才肯罷休？
她腦袋靠在車窗玻璃上，閉著眼，昨晚的一幕幕，全都浮現。
渾渾噩噩間，一抹冰涼覆蓋在額頭，她一個驚醒。
「啊！」
坐起來一看，還在車上。
但車已經停下來了。
男人手還停在她額頭，大概是想給她試溫度。
「你低燒。」
他遞給她一個保溫杯，聲音黯啞讓人不容拒絕，「早上傭人裝的雪梨水，你喝了。」
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
唐佳然懂得這道理，哪裡肯拿，「不了，謝謝你，段先生，我先走了。」
她一動，又被彈了下來。
安全帶沒有解。
「別動。」
段丞熠身子壓了下來，強大的氣息讓她屏住呼吸，不敢隨便動彈。
她心「砰砰」跳的，像是快要衝出胸腔。
平心而論，段丞熠五官極好看。
哪怕是徐孟庭這種在女生堆里很吃香的小白臉，相貌也不及他三分之一。
他手指捏著安全帶，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衫。
夏天衣服本來就薄，他手指冰涼的觸感，讓她身子緊繃。
「咔嚓」一聲響動，他手指離開，語氣平淡的很，「好了。」
她摁壓住胸口狂熱的跳動，憋著一口氣，「好……謝謝。」
下了車，她跟身後有人追似的，逃命般進了單元樓。
不能動心。
進了電梯，唐佳然摁住強烈洶湧的胸口，眼皮跳個不停。段丞熠的氣息，似乎還在她的鼻尖纏繞。
要了命。
怎麼能隨便對男人動心？
她這苦頭還沒吃夠么？
「叮噹。」
樓層到了，唐佳然緩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回家休息了。
但當電梯門一開，她眼睛瞪直，完全不敢相信面前這景象。
公寓樓是一棟兩戶，而她租住的公寓此時門大開著，花盆被砸碎，地上全是她的日用品和衣服。
腳無處沾地。
她一個激靈，想到藏起來的錄音，趕緊衝進衛生間去找。
當初她把錄音放在了天花板的夾層里，用了防水袋套住。然而此時此刻，她扒拉著隔層，空空如也！
唯一的證據，被偷走了！
知道錄音的，除卻她和那位律師，沒有第三個人！
聯想到今兒種種巧合，那位姓段的好心人。
唐佳然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難道他們，和徐孟庭是一夥？
絕望……
從未有過的絕望。
唐佳然癱軟在地上，身體被抽空力氣，鼻腔一酸，眼淚不爭氣往下落。
「叮鈴鈴……」
電話在此時響起。
她抹了一把眼淚，看到顯示的陌生號碼，猶豫一秒，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磁性冷淡的聲音，「你的葯忘在車上了，你下來拿？」
是他。
同一個人，同一個聲音。
唐佳然再也無法心動。
她咬牙，眼底泛著憤恨，笑容苦澀，「你幫我送上來吧。」
等了十分鐘。
電梯門一開，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抬起頭。
他面色如常，手裡拎著她的葯，掃了一圈室內，眉頭緊蹙，「來小偷了？」
瞧不出喜怒哀樂。
如此淡淡的樣子，讓她心中一緊。
「是你么？」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誰？
「什麼？」
段丞熠顯然沒聽明白，立在門外，進出兩難。
「是你！」
唐佳然眼淚無聲滑落，聲音哽咽，「是不是你？！和徐孟庭一起對付我！」
他沒動彈，唐佳然從地上爬起來，跟瘋了似的，嚎啕大哭，衝上來又抓又打，「你為什麼和那個畜生是一夥的！」
她聲音嘶啞，盡了全力，「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以為你是特別的！」
段丞熠一怔。
他並未想過她與別人不同。
如果不是母親意外去世，他也想不到會和這樣的女人有什麼交集。
她滿臉淚水，跟沾了露水的花骨朵兒，儘管歇斯底里，卻只能讓他心疼，而不是討厭。
下一秒，他一把將她摁在懷中。
她再也無法動彈。
「你……」
唐佳然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怔怔盯著他。
「我不認識徐孟庭。」
他喉結上下滑動，竟有點緊張，聲線微微顫抖，卻鄭重其事，「對付你，我沒興趣。」
她愣在原地。
後背上還留著他的手，久久未動。
段丞熠一雙褐色眸子盯著她，如同深深漩渦將她吸去。
他……
為什麼總能讓人這麼心神不定？
「對不起……」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嘴唇囁嚅，痛苦揉著腦袋，「我只告訴了吳律師我有錄音，一回來錄音就丟了，我……」
「錄音丟了，被銷毀幾乎沒有再找回可能。」
段丞熠沉吟幾秒，鬆開了她，方才那一個擁抱，竟讓他有一瞬魂不守舍，迷失在這女人體香里。
「你確定要找？」
他壓著性子詢問。
唐佳然搖頭，想也沒想，退了半步，和他保持距離，「我不能再麻煩你了……明天我自己去找吳律師。如果不是他，我真不知道還有誰，會透露出這個消息……」
錄音可以確定，是徐孟庭的人拿走的。
除了吳律師，還能有誰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