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夢境（2）

長左山地處南荒的西南方，這裡長年雲霧繚繞，一旦入山，便看不到三十步以外。山上全都是光禿禿的石頭，沒有草木，極為的荒涼。

東華到了長左山時，山上只籠罩了淡淡的一層薄霧，他一上山就看到了少綰。

「少綰，九兒呢？」東華問道。

少綰一看到東華，嚇得頓時腿就軟了，她不敢對東華撒謊，說道：「我到了這裡，聽到打鬥聲就過去一看，是小燕在和聶初寅在打架，小燕不敵聶初寅，我便要過去幫忙。可到了近前才發現那竟然是假的。然後再一回頭，鳳九就不見了，我……我正在找她……親姐，這裡的霧氣實在是太重，根本什麼也看不到，我剛剛才把霧氣給驅散了……」

「算起來你也幾十萬歲了，怎麼光長年紀不長點腦子。」東華冷冷的說道，「你是不是人醒了，腦子卻沒有醒？」

少綰弄丟了鳳九，此時也只能聽著東華的數落不敢還嘴。她小心翼翼的問：「親姐，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東華沒有說話。

鳳九迷迷糊糊的，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隱約還記得一些，有人跑來告訴他們，找到了濁息的下落，於是她和少綰就跟著這個叫魚陵人來到了長左山。這地方常年迷霧，確實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她和少綰在剛到長左山時，還能看得遠一些，後來竟連三步以外都看不清，她差一點就和少綰走散了，然後……

「九九，九九，你怎麼睡著了？」她聽到有人在叫她。鳳九睜開眼睛，是白華蓮，白華蓮一邊推著她一邊說：「九九，你怎麼睡著了，你不要吃栗子糕了嗎？」

「要呀，當然要吃。」鳳九趕緊拿起一塊，左右看看。看到白滾滾趴在桌子上正在畫畫，她放下心來，她揉了揉太陽穴，發生了什麼，她有些迷糊，想不太起來，可能就是做了一個惡夢。

這時迷谷走了進來，手中拿著燙金的大紅貼子。不過看他的神色，倒像是拿著一個燙手的火炭。

鳳九一邊吃著栗子糕一邊問：「這是哪裡的帖子。」

「知道的是貼子，不知道還以為他拿著是盆火呢。」白華蓮笑著說。

迷谷看著鳳九，一臉的同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有什麼為難的話不能說？」鳳九一皺眉說，她就看不得迷谷這種粘粘糊糊做事不痛快的樣子。

「殿下還是自己看吧。」迷谷將貼子遞給了鳳九。

當鳳九打開一看，愣住了，這是喜貼，是東華帝君的喜貼，東華帝君即將與姬蘅公主大婚。

鳳九捧著請貼愣愣的說：「這怎麼可能，他明明……」

迷谷同情的看著鳳九，沒有說話。

「九九，怎麼了？」白華蓮問道。

白奕上神這時走了進來，白華蓮和白滾滾一起叫道：「姥爺。」

「華蓮，你帶著滾滾出去玩。」白奕上神說道。

「是。」白華蓮帶著滾滾出去了。

「小九。」白奕看著鳳九手中的喜貼說，「你已經知道了，唉……」他嘆了一口氣。

「爹，怎麼會這樣？」鳳九愣愣的問，「怎麼會這樣……」

「小九，我早就勸過你，也打過你罵過你，就是怕有今天……」白弈氣憤又無奈的說道，「他是誰？東華紫府少陽君，曾經的天地共主。他若真想娶你，早就娶了，何必要等到今天，等到你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也就是你傻，才會一直傻傻的等他！」

「這不可能。」鳳九叫了起來，她還是無法相信東華會娶姬蘅。「我要去問他！」

白奕一反常態，並沒有出言阻止鳳九。看著鳳九離開狐狸洞，白奕站在洞口無奈的搖了搖頭。鳳九一路直奔太晨宮，她要去問個明白。

當鳳九來到太晨宮時，夜已經深，這個時辰東華應該是在寢殿。她曾在太晨宮當宮娥，對太晨宮極為了解，翻過宮牆，徑直去了東華帝君的寢殿。

當她到了寢殿外，看到裡面的情景時，鳳九呆立在了那裡。只見殿門敞開著，裡面是個極美的畫面：東華正歪坐在桌邊品茶，姬蘅則在一旁撫琴。

同樣的畫面也曾發生在她的身上，不過那時是她是在品酒，文昌——東華在為她撫琴。當一曲結束時，鳳九會賞他一杯酒。

鳳九原本想找東華問個究竟，看到這畫面卻已經不想問了，這麼晚了，姬蘅還在東華的寢殿就很說明問題。

琴聲停了，東華起身來關殿門。在關門的時候，東華看到了站在殿外的鳳九，也是一愣，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徑直把殿關門上，將鳳九留在了冷風之中。

鳳九隱約聽見姬蘅在問：「帝君，怎麼了？」

「沒什麼。」東華如此回答。

她想大約是怕姬蘅看到會誤會吧，還真是體貼。

殿門關了，裡面傳來了姬蘅的笑聲，又過了一會兒，燈光也熄滅了，窗戶上一片漆黑。

鳳九順著原路返了回去。她站在太晨宮宮外的芬陀利池旁，以前她總想東華不能在有姻緣，是不可能娶姬蘅的。現在她突然明白是自己錯了，東華既然可以劃去三生石上的名字，當然也可以重新寫上去，只是她不值得他去寫罷了。

忽然間，又是一天的開始。有個稚嫩的聲音叫道：「九九。」

卻是白滾滾，只見白滾滾邁著兩條小短腿、架著小胳膊向她跑了過來，眼看快到跟前時卻撞到一個人，是姬蘅。

白滾滾急忙道歉：「對不起。」

姬蘅微笑著說：「沒關係，你便是滾滾？好俗氣的名字，誰取的？滾滾，以後，我就是你的娘親了。」隨後她對鳳九說：「帝君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帝君說了，青丘性野，怕是教不好孩子。華蓮已然是如此，生怕滾滾也和他哥哥似的。我便和帝君說可以將滾滾接過來，由我來教養，旁君也可放心了。鳳九殿下，你可以回去了，滾滾交給我你儘管放心，以後滾滾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說著，她就想帶走滾滾。

鳳九見姬蘅跟她搶東華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跟她搶兒子！頓時無名火起，衝上去就將姬蘅推到了一邊。也許是用力過大，姬蘅竟被她推倒在地上。

「白鳳九，你在做什麼！」一聲斷喝響起，只見東華急走過來，將姬蘅扶了起來。「沒摔著吧。」看姬蘅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又對鳳九說道：「白鳳九，姬蘅是本君未過門的妻子，太晨宮未來的帝后，你怎麼可如此的無禮？」

鳳九委屈的說道：「是她要搶我的滾滾。」

姬蘅說：「帝君，我只是想親自教養滾滾，殿下並不願意。這都是我不好，惹殿下生氣了。」

「既然她不願意，那也就算了，倒是你，總是喜歡攬事情。」東華柔聲對姬蘅說，「你先回去，我讓重霖叫藥王來看看。這裡我來處置。」東華抱起姬蘅，又對鳳九說：「你在這裡等著。」

「我沒事的。」姬蘅柔弱的攀在東華的懷裡嬌聲說道。

「都摔倒了還沒事。」東華抱著姬蘅回去了。

東華讓她等著鳳九便等著，她倒要看看東華打算怎麼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