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最依賴的人
杜晚楓在處理公務，攬春站在一旁給他研墨。
他就發現這丫頭不太對勁，總是在發獃，磨墨的動作保持好半天了，手上在做著事，思緒卻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攬春啊。」
「……啊，啊？」攬春回過神來，就發現杜晚楓正探究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攬春更心虛了。
「沒有啊，公子。」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杜晚楓也沒多嚴厲，只是聲音沉了沉，攬春立即就投降了。
「好吧好吧，公子，你知道攬春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雖然攬禾姐對我說，這件事要瞞著你，可我瞞誰，也無法瞞住你啊。」別說公子這麼聰明，就是攬春自己，也不想對公子說謊。
杜晚楓卻神情一凜，「大娘病了？」
「公子，你怎麼知道！」她都還沒說呢。
杜晚楓已然站了起來，匆匆往外走。
能讓攬禾攬春都要瞞著他的事情，除了大娘又生病了，杜晚楓也想不出別的。
杜晚楓快步來到了大娘的院子。
「公子。」攬禾行禮。
「攬禾，這事你實在不該瞞著我。」
攬禾心中一緊，知道大娘生病的事情還是被公子知道了。
「對不起公子，奴婢……」
杜晚楓伸出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對杜家的忠心，也知道你這次也是聽從大娘的吩咐，但這種事情，決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否則，杜府便不能再留你了。」
最後一句話，讓攬禾一驚。
忙低下頭，「是，公子。」
前世大娘在杜家被清算沒多久時便去世了，杜晚楓記得那陣子大娘身體一直不好，再加上連番的噩耗和打擊，讓她實在支撐不下去了。
大娘雖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在杜晚楓心中她如親母一般。
尤其是看到大娘為杜家乾熬心血、最終在滿心憂懼中撒手人寰時，杜晚楓心痛得無以復加。
重來一世，杜家的境況一點點好了起來。
杜晚楓每日忙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縱然有那個心，也沒太多精力來關心照顧家人。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更不允許底下人再瞞著他了。
他不想再留下這樣的遺憾。
「大娘——」杜晚楓進得屋來，就聽到了兩聲壓抑的咳嗽聲。
他踏入內室，來到了大娘床邊。
「楓兒，你、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攬禾那丫頭……」
「不關攬禾的事情……大娘，你病了，怎麼都不該瞞著我的，你這不是讓我更加擔心么。」
大娘被扶著坐了起來，摸著杜晚楓的頭。
「楓兒啊，好孩子，大娘沒事，吃了葯，睡一覺就會好了。」
「我從底下人那裡了解到了，大娘這次病了好多天了，始終沒見好，根本不是尋常的毛病。」
「欸！年紀大了就是這樣，比不得你們年輕人，身體底子好，病了好得快。」
近兩年，大娘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差了。很容易生病，而生病了又很難好。
杜晚楓看著大娘臉上遍布皺紋的臉，鼻子一酸。
有一段時間他都沒仔細瞧過大娘，如今才發現大娘真的老了好多啊。尤其是生病的人，看著就更顯蒼老虛弱。
「大娘，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杜晚楓抱住她，帶著依賴、還帶著點撒嬌道：「然後好好的，長命百歲，我還要大娘看著杜家和我們都越來越好呢。」
「好……好……大娘就聽我們楓兒的……」大娘慈祥地應了。
「大娘說到就做到，你要是說話不算數，我會很難過，真的會很難過哦。」杜晚楓抱著大娘，跟小孩耍賴似的，一定非要她答應。
大娘連聲說著好。
又看杜晚楓眼睛紅紅的，之前因為她瞞著他的事情還有點氣鼓鼓的。完全沒有在其他人面前的年輕家主沉穩內斂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覺得心疼。
「我們楓兒都是大人了，還賴在大娘懷裡撒嬌呢？」
「我很快就好了。」杜晚楓悶著聲道。
在這個杜家，或者說在這個世上，能讓她全身心去相信、敢於依賴的，如今也只剩下大娘一個了。
也只有在大娘面前，杜晚楓覺得自己彷彿還是當初那個小公子。
不需要任何掩飾，也不需要偽裝，甚至不需要勉強自己去做那個堅不可摧、沒有弱點、甚至沒有一點縫隙的杜晚楓！
大娘和娘，都是她最愛最重要的人。但兩人在杜晚楓心中的意義還是不太一樣的。
大娘讓杜晚楓很踏實、很心安，可以去依靠依賴，她永遠是杜家最強有力的後盾。
而母親呢，杜晚楓許多事情不敢告訴她，除了怕她會多想，也是因為母親在許多事情上除了干著急，也的確沒什麼能做的。
對於母親，杜晚楓待她跟對待自己的九姐杜婉芷有些相似，那就是在她心目中，母親和九姐都還像是長不大的、不太懂事的孩子，她要保護得更周到一點。
大娘不一樣，她懂杜晚楓心中的苦，懂得她每走一步，又得多背負多少。
哪怕只是做一個聽眾，一句話不說，只要她在那裡，就能慰藉到杜晚楓的心。
從大娘那裡出來，杜晚楓又恢復成了他在別人面前的樣子。
幾年的時間，他已經成熟了很多。當他嚴肅時，臉上已經很難再看到昔日旖旎風流的樣子了。
然而當他一放鬆，舉手投足間那種渾然天成的寫意與浪漫，便再一次蘊藏在他骨血里。
這些都是杜晚楓。
他去見了萬姨娘，仔細詢問了大娘的病，也跟她探討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能幫大娘調養好身體。
萬姨娘這陣子也一直在為大娘的病憂心。
如果僅僅是著涼了，生了一場病，那還不至於讓她這麼不放心。關鍵是大娘她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每個人都有一個極限，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想留都留不住。
但這世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名葯和名醫，但凡有一點可能，杜晚楓都會努力，讓他的大娘活得更久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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