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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女人,如果單純的爭寵或許還好說,倒是牽扯到前朝,殺傷力就變大了。

康熙的原配孝誠仁皇后赫舍里氏為了生兒子難產而亡,她生的兒子因為是嫡子,出生不久就成了太子,赫舍里家族歡欣鼓舞,擔心小太子沒人照顧,就火速送了平貴人進宮。

赫舍里家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這個等待太長了,畢竟皇上的身子一直很健康,如今正年富力強,也不可能會像先皇那樣早早的去世。宮裡年紀小的阿哥越來越多,這些小阿哥都沒長歪,如今還好,將來怎麼辦?

這個家族總有一種美夢變噩夢的感覺,特別是六阿哥出生以後,他的名字是胤祚,就是傳承江山國運的意思,這個名字太大了,赫舍里家族戰戰兢兢,只能安慰自己這孩子的生母地位太低。

生母的地位很快被彌補,接連受封且榮寵不斷,從一個包衣被抬成旗人,一路晉陞成了嬪,處處壓著其他嬪位的娘娘,已經和妃位的人叫板了,貴妃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再安慰自己說她們母子無關緊要連自家人都不信了。

平貴人收到幾次娘家的信,讓她趕快動手給太子掃清障礙。

然而她多病纏身,加上太子正在長大,六阿哥在平貴人看來就無足輕重了。

直到宮女捧著小白貓來到她跟前,「娘娘,這……」宮女說不出話,自己哭起來了。

平貴人掙扎著起床,仔細看了看,貓兒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四條腿彎曲的角度很詭異,兩隻眼珠子也沒了。

她一下子昏了過去。

再醒來是半夜,兩個宮女守著她,「娘娘,可算是醒了,來喝葯吧。今兒太子下學了來看您,您還睡著呢,他又走了。給您留下不少藥材……」

平貴人搖了搖頭,「別喂我了,病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娘娘。」

平貴人讓宮女扶著自己坐起來,「把貓埋哪兒了?」

「埋咱們瑞珠院的花池裡了。」

「前幾天鍾粹宮的答應哭那麼慘,我還覺得心煩,她晚上咬著衣服角,嗚嗚咽咽半晚上。輪到我哭了,人家是不是也嫌棄晦氣。」

「娘娘……」

平貴人擺擺手,「怪我,也怪你們,就知道那小子弄死了不少貓兒,為什麼沒把咱們家的看好?因為咱們沒照顧好它才這樣啊。都別哭了,事兒過去了。我問你們,這件事太子知道嗎?」

「不知道,您說過太子爺是太子爺,不能和皇上的後宮有牽扯。」

「對,做的對。我憑著這爛命一條,也該給太子爺做一件事兒了。德嬪,六阿哥……哈哈哈哈哈哈」

……

四阿哥很煩,這幾天老六一直纏著自己,說是要和自己和好,還說帶了魚肉給鴻運吃。

四阿哥不信,他心裡覺得老六還不如一條狗呢,和狗對比就是貶低了狗。和這種人做兄弟,也不知道上輩子自己做了多少孽。

「四哥,我來接你下學。四哥,咱們去和鴻運玩兒吧?四哥……」

六阿哥堵門口了,四阿哥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完交給了哈哈珠子們,反正師傅不在這裡,他拉過一個小太監讓他蹲下來,自己踩著太監的肩膀跳窗跑了。

六阿哥一看目瞪口呆,「我要告訴皇阿瑪你跳窗。請皇阿瑪打你板子!」說著趕快轉過房子,就看見四阿哥和五阿哥跑遠的背影。

六阿哥氣的跺腳,讓小太監趕快追,小太監回來報信,「阿哥,奴才聽說另外兩位阿哥在園子的西北角,還沒有修成的延樓哪裡抽陀螺。」

「好啊,又不帶著我玩兒,走,咱們鬧他們去。」

西北邊有一片小院子,如今因為沒銀子了,又加上宮裡面的諸位主子都來了,所以工程暫時停止,工匠們都撤了出去,這一些小院裡面還留了一些東西沒收拾。

六阿哥跑過來以後,只見周圍是一片小樹林,風一吹涼風陣陣,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又因為牆外就是一片荒地,所以特別安靜。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隻渾身髒兮兮的貓兒從一個院子里三兩下爬到了一棵樹上,找了一個不高不低的樹枝趴下來,放下嘴裡叼著的老鼠喵喵叫了幾聲。

六阿哥也不找哥哥們了,他頭一次看見貓捉住了老鼠,跑到樹下仔細看,見這貓是一隻三花,長的瘦骨嶙峋渾身髒兮兮的,正旁若無人的在樹上吃老鼠。

「把它弄下來。」

有太監就勸,「爺,這貓太髒了,園子里的貓都乾淨,這貓不是園子里的……」

「快去,再廢話打斷你狗腿。」說完踢了他一腳,周圍的太監捂著嘴笑,還有人陰陽怪氣,「咱們是阿哥的奴才,阿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些人啊,不知道主子是誰?」

儘管這樣,一群人還是用竹子去桶這隻貓,貓貓穩穩的趴在樹上,大口大口的吞吃,對竹子看都沒看一眼。

六阿哥看的心花怒放,「對對對,這才是大將軍的樣子,小爺封它貓將軍,趕快把它弄下來。」

這些太監都是些慫恿他到處找樂子的,如果真的忠心就應該跟他說只有皇帝才有封將軍的權利。倒是這些太監年紀不大也不懂,反正這個阿哥受寵,捧著就行了。

一群人從小院子里找了牆梯過來,架著□□捉了這貓下來。這貓一開始很溫順,被人摁倒了也不動,直到六阿哥拿著一隻蠟燭,用手摸了摸它的肚子。

緊接著,這貓凄厲的叫了起來,開始劇烈掙扎,這是一隻大貓,爪子鋒利,和那些家養的不一樣,它掙扎了三兩下張開了嘴一口咬在了一個太監手上,這個太監吃疼放手,它一翻身,用爪子抓了一圈的人,對著拿蠟燭躲著的六阿哥沖了過去,撲上他臉又抓又咬,把六阿哥的耳垂咬了一個血洞,隨後踩著他腦袋一蹬起跳,躍上圍牆飛速的躥了。

這貓的動作太快,所有事兒都是一瞬間完成的。

太監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六阿哥已經被撓的一臉血糊糊的。

剛開始不覺得疼,等反應過來了真的疼了,六阿哥就開始大哭。這些太監不敢怠慢,趕快背著他找太醫,路過後湖瑞珠院的時候,他這一副模樣被很多人看到了。

今天的瑞珠院大家都多吃了一碗飯。

瑞珠院旁邊是紅橋,挨著回芳墅。回芳墅分成三份,中間住著鈕祜祿貴妃,南邊的德嬪帶著黃貴人,北邊是惠妃帶著八阿哥的生母衛貴人。

惠妃白天帶著鍾粹宮的女眷打牌,就聽見有宮女來報,「娘娘,六阿哥被貓抓了。」

惠妃聽了咯咯咯咯笑起來,眉飛色舞的把錢匣子打開,「今兒真是個好日子,來來來來,一人抓一把,別說我偏心抓多抓少各憑本事。」

鈕祜祿貴妃也聽說了,忍不住抱怨,「園子里和宮裡的事兒那麼多,加在一起夠我煩的了。還有六阿哥在一邊添亂,本宮不問吧,皇上嫌棄本宮不會管事兒,問了吧,誰不知道這小東西是怎麼惹禍上身的。煩死了!」

田蜜住在前湖的凝春堂,這個時候天氣正熱,喝了一碗涼白開正眯著眼睛打盹。她不知道六阿哥是個公認的貓咪剋星,覺得這小子就是個熊孩子,整天招貓逗狗精力無限,「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還是咱們阿哥省心,你們看如今他跟個小老頭一樣一板一眼的……對啦,咱們阿哥在哪兒呢?這也該放學了吧。」

「剛才張起麟來回話了,說是和三阿哥五阿哥一塊去鳶飛魚躍亭抽陀螺去了。」

「跟六子和謝嬤嬤他們說多弄點水,等胤禛回來了讓他洗洗澡。這天也太熱了,對啦,讓他少穿點別生痱子了,也別中暑了。」

吩咐完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擠出來的一點點眼淚,放心的眯著眼睡了。

幾個大宮女看著她休息了,悄悄出來,都有些幸災樂禍,「六阿哥被抓成什麼樣了?這幾天我恨不得把鴻運的四條腿都拴著,聽說了嗎?平貴人的貓都被他禍禍了。」

「這宮裡瞞上不瞞下,也就五個人不知道六阿哥的癖好,其他人或多或少聽說了,這一下真的大快人心,也不知道是哪個娘娘養的貓,這麼厲害。」

六阿哥被送回來,德嬪看兒子一臉血,讓人趕快叫太醫,又派人告訴皇上和貴妃。皇上在無逸齋和群臣處理事情,貴妃就在隔壁。

貴妃磨磨蹭蹭的來了,六阿哥臉上的血被擦乾淨了,鈕祜祿貴妃就勸,「阿哥們摔摔打打的是常事,你也不要放心上。」

送走了太醫和貴妃,六阿哥玩貓的事兒在德嬪這裡瞞不住了,德嬪沒有生氣,唯獨覺得收尾略麻煩。

那些不得寵娘家沒勢力的不用放在心上,就是平貴人那裡麻煩點,不過一個病秧子,多送幾回禮就行了。

她心裡計較完了用手指點著六阿哥的腦門,「你啊你,早點跟額娘說,額娘也好給你收拾爛攤子,不過也不晚,還來得及。皇貴妃的那隻貓你別惦記了,小心她添油加醋的告訴你皇阿瑪,到時候額娘就救不了你。」

六阿哥抱著她的胳膊,「哪有,這宮裡還沒有額娘辦不成的事兒呢。四哥才是有眼無珠,總覺得咱們母子沒有皇貴妃可靠,他不知道皇貴妃才是紙糊的,一戳就破。」

這話說的德嬪全身舒暢,「對,你四哥就是有眼無珠,這權利啊,從不在一個人的手裡,別管皇貴妃和貴妃她們兩誰當家,沒人聽她們的話她們就是空架子。你四哥……咱們母子和他沒關係,他是他,咱們是咱們。」

「嗯!兒子知道。」

德嬪把六阿哥摟在懷裡,「額娘有你就夠了。」

「兒子以後孝敬額娘,到時候把現在看不起咱們的人往後統統發配到寧古塔去給披甲人為奴,四哥和皇貴妃也去。」

德嬪捂著他的嘴,「傻兒子,有些事兒是看破不說破,記住了,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

六阿哥又學會一招,乖巧的點了點頭。

當天夜裡,康熙的儀仗到了凝春堂,四阿哥也來了。

因為吃了點冰鎮甜瓜,田蜜開始拉肚子,調理肺部的葯和治療拉肚子的葯共有兩大碗,田蜜看到了就條件反射的想要嘔吐。康熙正勸她趕快喝了,四阿哥親自捧著葯碗,父子兩個都在勸她。

青梅趕快進來,「皇上,娘娘,貴妃娘娘讓人來傳話,說六阿哥看著有些不好。」

康熙看青梅的表情僵硬,就覺得事情嚴重了,四阿哥陪著他一塊出門。

到了回春墅,康熙直接進去,四阿哥提著燈籠在外邊站著,德嬪的哭聲從屋子裡傳到院子里。一陣風吹過來,突然聽見有人說:「德嬪娘娘啊,這是在給她兒子哭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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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暢春園周圍還沒有各種園子,所以圍牆外邊是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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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佟皇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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