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回到文家村時，老婦人已在門口翹首以盼，見到文輝平安歸來，她樂得喜笑顏開，「兒子……事情辦得怎麼樣？」
「多虧大師父，一切都很順利……」文輝將手中的銀票遞給老婦人。
「天哪！這是多少啊？」老婦人從小未念過書，認不得上面的字，而且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激動得拿著銀票的雙手直顫……
「一千兩！」文輝說話間也隱藏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
「老天爺哪！這麼多錢我們可要怎麼花呀！」
「娘，這些也都不是我們的，我準備給七百兩給嫂子，剩下的三百兩還要分出十兩給大師……」
老婦人望了我們一眼，「給大師父那是自然要給的，只是阿宇那裡要給七百兩那麼多啊……」老婦人壓低聲音向文輝道，「他父母雙亡，又沒有爹娘需要供奉，只剩下一個遺孀，還有她腹中那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兩個人哪裡用得了這麼多錢，你就不同了，你還有老娘要養，以後還要用這筆錢討上一個媳婦……後面還有孩子要養，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娘！你說什麼呢！」文輝不悅，將銀票從老婦人手中搶過，「這些錢可是用宇哥的命換來的，我還年輕，還有雙手可以去掙，你讓嫂子孤兒寡母地怎麼過？！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就莫再管了！」
老婦人知道兒子的性子乃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她嘆了一口氣后，又道，「對了……方才阿宇媳婦又過來問我你回沒回來……被我搪塞了過去……」
「嗯……娘，你做得對，若是被嫂子知道宇哥冤死這事，怕要麻煩哪……」
「但是也瞞不了多久……你不知道呀，方才我跟她說你也還沒有消息時，她的臉色都變了……若是再這般擔心受怕下去，我擔心她的身體也會承受不住的……你要知道女人這個時候，正是多思多想的時候，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她的憂慮，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一個處理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那……娘，依你的經驗該怎麼辦？」
「按我說……」老婦人凝眸沉思片刻后道，「咱們這窮鄉僻壤的，為了省點錢生孩子都憑隔壁阿嬸老太的幫忙，全靠經驗，照我看咱們不如先請穩婆或者是有經驗的大夫住在家中，以備不時之需，給他們些錢就是了……隨後看我們造化能瞞多久是多久了……」
文輝深知自己這位老娘的脾性，愛錢如命……許是受了這些年的苦的緣故……
今日倒是難得見她如此深明大義，竟肯花錢請大夫做準備……
文輝很是欣慰……
豈料不過片刻后，老婦人補充道，「當然了……這請穩婆大夫的錢可要從他們的那筆錢裡面扣……」
文輝汗下……
還不等文輝安排人去請大夫，就看見一位年輕的婦人顛著小腳向這跑來，一邊跑一邊喊，「不好了……宇嫂子要生了，怕是難產哪！」
文輝一聽慌了神，「娘哪……這可怎麼辦？」
此時，倒是這老婦人鎮定下來，她從容道，「兒啊，你先莫慌，我們先去看看再說……力嫂子，你先去前頭喊你家男人過來趕馬車去請穩婆跟大夫，他熟悉路……」
「哎！」剛剛年輕婦人爽快地應了聲后，向來時方向跑去……
「娘……這位大師父也會醫術……我的命便是他救回來的……」
忽然被點名的空上虎軀一震，「這個嘛……生孩子這事……我可不知該從何下手……」
老婦人擺手，「人命關天，還是煩請大師父跟我們去一趟吧，看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想來大師父國醫聖手，醫術都是相通的……」
這婦科跟內科能一樣嗎？
看著一臉無奈的空上，我幸災樂禍地捂嘴偷笑。
終究他還是跟著來到文宇家中。
那是一個黃泥碎石壘成的兩間小屋，一窮二白，屋外的雞窩裡除了堆的一些雜物，連根雞毛都沒有。
裡面更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個鐵鍋放在黑漆漆的土泥壘成的灶台上，鐵鍋里還盛著小半鍋白水……水裡孤零零地泛著幾粒米……
我想，那應該是宇嫂用來充饑的粥。
「你們還是喂她吃些東西吧……」聽到裡屋傳來的凄厲而又有氣無力的叫聲，空上望向老婦人道。
「好好好……」一路過來，也有幾位鄰居跟了過來看熱鬧……
老婦人向那些跟來看熱鬧的人其中一位道，「阿明，你家就在隔壁，去拿幾個紅薯過來……慧嫂快去準備一點熱水……」
被點名的那幾人見人命關天，倒也熱心腸，連聲應了后，小跑著下去忙了……
宇嫂生了一個下午……凄厲的叫聲也隨之喊了一個下午……
直到午夜時分，這聽得令人雞皮疙瘩頓起的叫聲終於停了……
這時，長久的扣人心弦的沉寂過後，一聲響亮的「哇哇」啼哭聲從那張黑色的帘子後傳來……
只見那位就近請來的穩婆抱著一個襁褓向外跑來，「恭喜東家呀，生了個大胖小子……」
此時已值半夜，場中也只剩下老婦人及文輝，傍晚時分請來的穩婆，還有熱心腸的力嫂，慧嫂，我與空上幾人在場……
穩婆將這孩子抱在老婦人面前，老婦人掀開襁褓，露出一個瘦小白凈的嬰孩……
此時那嬰孩正吸著小嘴睡得香甜，頭髮稀少，皺巴巴的臉蛋直像一個小老頭……
可老婦人看得臉上卻是說不出的憐愛，她伸手捏了捏嬰孩的臉……
「我可不是他的奶奶……」老婦人笑著向穩婆解釋道。
別人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做了奶奶了……只是她家窮，文輝一直也娶不上媳婦……
「哦……那這孩子……」
「還是抱給他娘吧！」老婦人眼神流連，猶自不舍……
「嗯」穩婆抱著嬰孩向里跑去，片刻后，只聽得裡面傳來陣陣慌亂，力嫂滿手是血地跑出，「不好了，宇嫂子大出血了！」
老婦人急了，這派去請大夫的人還沒回來……這大出血了該如何是好呀……
「大師……您想想辦法……」老婦人與文輝望向空上。
空上凝眸半餉從懷裡掏出一粒丸藥，「你們先喂她服下這枚丸藥吧……」
片刻后，慧嫂擦著一頭的汗走出來，「宇嫂子血是止住了，就是虛弱得很哪……看那模樣像是喘氣都喘不過來了……」
「大師……」
男女有別，而今他也不便進入房中察看……
空上凝眸來到簾邊，口中喃喃念起口訣，手一翻轉，從手腕處射出一根瑩白色的絲線，細密如針。
「把這根絲線的另一端系在婦人的手腕上」
慧嫂連聲應道，並按他所說地去做了……
空上指間在懸空的絲線上彈了半餉后，神色凝重問道，
「有筆嗎？」
老婦人與文輝世代貧農，聽他問要文房四寶，茫然搖頭……
空上環視家徒四壁的屋子半餉，窮得連張桌子都沒有……他搖頭輕嘆……
聽見他要筆許是要寫藥方，我來到屋內的土灶前，從裡面抽出一根還未燃盡的木材，然後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遞給空上，「用這寫……」
現在也不是講究的時候
空上接過，掀袍蹲下，拿著木材在布上奮筆疾書，而後將那寫滿草藥的布條遞給老婦人，「這些草藥你看看哪裡能找到……」
老婦人也不識字，「離我們這不遠的一個小鎮上倒是有一家藥鋪，只是現在這個點了……早就關門了，而且那馬車也給他們趕去請大夫了……」
「我去吧……」我自告奮勇，「左右我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在這裡我腳程是最快的……」
文輝知道我也會玄門法術，所以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只是老婦人卻反對道，「這不太好吧，這位小姑娘年紀這麼小，深更半夜的就算你膽子大，一個人去也不安全哪……我等下叫人去就好……」
空上卻是笑道，「你不用擔心她，若有哪位不長眼的壞人要打她的主意，要擔心的也該是那個壞人才是……」
老婦人一臉奇怪，「大師父，這話又是如何說起？」
文輝拉著老婦人的手道，「娘，你就莫擔心那麼多了，這小姑娘你別看她小，可是也有大神通的呢！」
「嗯……」老婦人雖是一臉狐疑地打量過我，看來看去都覺得我不過是個模樣普通的小姑娘，哪裡會有什麼大神通……
可既然文輝與空上都如此說，老婦人也應了聲是，隨後貼近帘子向里喚道，「慧嫂……出來一下，帶這位小姑娘去你家找慧哥兒領著她去抓藥……」
慧嫂雙手是血地出來了，望了一眼我后，而今人命關天，她也未再多言，來到屋外從水缸里打出水來洗凈了手后，帶著我來到她家，喚醒正在熟睡的慧哥兒，將事情前因後果說清楚后，慧哥瓮聲瓮氣地道，「我們可以去，只是這麼晚了，且不說過去那藥鋪開不開門，就是我們沒有馬車，得要走著去走著回，這一個來回的話可能天都亮了……那宇嫂子還等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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