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閃普

「德拉科，我記得你的父親說過讓你在魔杖店等他。」男人眯著眼，不緊不慢的說。

「是，是的。」男孩顫顫巍巍的回復。

「那麼，可以告訴你的教授，原本應該出現在魔杖店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個……寵物店？」男人的語氣很嫌棄，哈利發現剛才還神情倨傲的小少爺瞬息像蔫了的公雞，有氣無力的垂下頭。

「我很抱歉，斯內普教授，我只是來還一樣東西。」德拉科瞪了一眼哈利，若不是他，他才不會做出這麼不貴族的事情，梅林啊，他竟然會被斯內普教授逮住。

男人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打量著站在德拉科對面的男孩，然後他的臉色劇變，深沉的黑色瞳孔猛地一縮。

男人大步跨上去，動作十分乾脆迅速，德拉科只來得及看見眼前一閃而過的黑色袍角，就聽見他心裡最可怕的教授（沒有之一）站在那個神秘的男孩身前問道：「你是誰？」斯內普的臉漆黑一片。

是的，多麼熟悉。這種凌亂的頭髮，黑框圓形的眼鏡，還有這張臉，該死的不順眼。

幽綠的眼睛漠然的注視他，男孩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他微微垂下眼帘，聲音平淡「我是塔納托斯，先生。」

「真是……相當出彩的謊言，塔納托斯先生，你以為你可憐的為了尋找某個離家出走的小巨怪跑遍了三分之二個歐洲的教授會什麼都不知道，還是你覺得，戲弄一個教授很有成就感？」說到這裡，斯內普幾乎快要咆哮了，這讓一旁的鉑金小貴族嚇得一動不動。

塔納托斯？斯內普咬牙切齒，當我是白痴嗎？頂著這樣的面孔，這個小兔崽子竟然還試圖欺騙他？很好，很好。男人的怒火燃燒在漆黑的瞳孔里，讓直視著他的哈利有些失神。

但很快，他朝後退了一步，與斯內普保持了一段距離。

「我很抱歉，不過先生，我想也許你認錯人了。」哈利說「我的名字叫做塔納托斯，我不認為我們認識。」

「該死的，你……」

許久……

男孩淡漠的垂下眼，他沒有看他，但是斯內普不受控制的盯著這個瘦弱的身影從身邊擦身而過。

幽綠的眼睛，這樣毫無情緒的眼睛，空洞的，漠然的，以及這種氣息，死亡的氣息！！是他！

斯內普猛地驚醒過來，他神經反射性的伸手想要抓住男孩的手腕，他甚至已經觸碰到了男孩的肌膚。

男人的手勁很大，但是男孩卻輕巧的翻轉手腕從男人的桎梏中脫離出來，他的速度很快，整個過程不到一個眨眼間就結束了。

斯內普一驚，他飛速的轉身，只來得及看見一道殘影消失在遠處的巷子口。

翻倒巷！肯定是他，那個不知死活的蠢貨。

男人回頭怒氣沖沖地對著鉑金小貴族吼了一句「待在這裡，我希望你那塞滿了孔雀毛的大腦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腳！」德拉科呆若木雞的點了點頭，他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斯內普已經飛速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是的，不會錯的。斯內普太清楚不過了，他親眼目睹了那個基地被毀滅的全過程，親眼目睹了身著黑袍的男孩操控著火焰摧毀了一切。他是唯一的目擊者，也是唯一一個如此近距離接近「死亡」的人。那晚，那個男孩身上的那種死寂的氣息深深的印刻在腦海里。

他以為他們頂多認識，但是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是同一個人。

那個男孩，那個小兔崽子，斯內普不會忘記老波特的那張臉。

哈利·波特！

淡漠的俯視整個翻倒巷。他看著在翻倒巷裡穿梭的男人，他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色的長袍，快步走起來的時候，袍尾大力的掀起，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而那飛起的袍子就像他的蝠翼。

男人臉上毫不掩飾著憤怒與厭惡，他穿梭在狹窄的巷子里，利落乾脆的解決了擋路的巫師，這個男人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就在他想要尋找的男孩眼中。

哈利摩挲著臉頰，然後無力的嘆氣。他知道這個男人找了他很久了，他是為了誰而尋找自己，又是為了誰才保護自己。

他太清楚不過了，他保護自己，是因為媽媽，他厭惡自己，是因為爸爸。他是他們的替代品，從前生到今世，不曾改變。

遠處的夕陽一點點垂落地平線下，陽光一點點的退散，與此而來的是寂靜與黑暗。男人已經走進了翻倒巷的深處，對角巷的熱鬧逐漸的遠去，代替的是翻倒巷特有的陰冷與壓抑。

男人在這裡尋找了他一個下午，哈利便在暗處看著他一個下午。

這裡是黑巫師經常出沒的地方，哈利曾經為了追蹤一個殺人狂魔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之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世界的規矩。

比力量更加有力的是狡猾，還有狠毒。

夜深了，遠處傳來一陣陣亮光，綠色與紅色相織交錯在夜幕里，斯內普捂著手上的手臂，緩慢的調整自己的呼吸和步伐。該死，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們。

「老朋友，許久未見了，我們對你可都想念的很。」咧著一口黑黃牙齒的中年男人說「已經多久了，西弗勒斯，你這個叛徒，我要殺了你來獻祭主人。」

瘋狂的嘶吼聲從左側響起，斯內普躲閃不及，被對方的一道魔咒擦破了胳膊。他利落的揮舞手中的魔杖「神鋒無影！」黑暗裡發出凄慘的尖叫聲，然後他看見一個黑影在地上抽搐了幾下。

「你這個叛徒，你怎麼敢！我要殺了你！」瘋狂的攻擊令人眼花繚亂，一波一波永無止境。斯內普握緊魔杖，努力的分辨黑暗裡的究竟有多少人影。斯內普是一個很出色的魔葯大師，不僅如此，他有著出色的戰鬥天賦。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在眾多黑魔法攻擊力毫髮無損的逃出來。

這是第三個。斯內普微微喘息的解決了一個，然後他躲開耳側划來的魔咒。魔咒擊碎了身側的石塊，他感覺自己的腿有刺疼。

是陷阱！斯內普發現自己的小腿被一隻黑白相間的蛇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道魔咒根本不是對他而來的，而是一道開啟陷阱機關的「鑰匙」，為了釋放出這條蛇。

該死，這條蛇有毒。他現在沒有時間喝魔葯，眼見綠色的魔咒迎面而來，朝自己的心臟射來。他的呼吸一窒，躲不過去，他的腿開始麻痹了，整個身體都開始發顫，這並不是他感到害怕造成的，而是因為毒素開始起作用了。

耳邊還能聽見張狂尖銳的笑聲，就像貓爪劃過玻璃一樣，惹得他頭疼不已。

突然，那些聲音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突然按中止鍵，整個時間好像靜止了。

斯內普聽見一個個重物倒地的聲音，然後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黑暗裡如同鬼魅一般的穿梭。男孩手裡沒有任何的武器，他手呈手刀，靈敏的身體猶如一道疾電。斯內普睜大眼睛，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看見黑暗裡突然綻放了無數道血花，巫師們抽搐著身體，捂著被割破的喉嚨，倒在了地上。

他看著那個男孩踏著一地的屍體，周身帶著濃厚的死亡氣息朝他走來。那一瞬間，斯內普以為自己看見了死神。

腿上鑽心的痛楚讓男人蹙緊了眉，這時男孩揮了揮手，一道銀光在黑暗裡劃過。斯內普微微轉頭，便看見那條偷襲他的蛇被一個飛速旋轉的刀片攪成碎肉灑落在地上，鮮血甚至濺到了他的臉上。

斯內普呼吸一窒，他發現那個男孩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特的情緒，但是那種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不見了。

「還能動嗎？」男孩俯視著靠坐在牆根的黑衣教授說：「我送你離開這裡。」

月亮從烏雲里一點點的露出來，整個昏暗的巷子隨之亮了許多，哈利幽綠的眼睛毫無掩飾的對上了斯內普的。

一股強烈的憤怒與被欺騙的感覺充斥了男人的所有情緒，他甚至來不及使用大腦封閉術，斯內普突然按住男孩的肩膀，將他狠狠的抵在牆上。

哈利一怔，沒反應過來發現兩人的位置已經換了。男人飛快的摘掉他的眼鏡，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雙猶如子夜的漆黑的眼睛就這麼直直的撞了進來。

他們都呆住了。

他離自己很近，他們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近對方。

哈利可以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心跳聲，以及對方溫熱的呼吸。

「你……」男人說了一個字，就頓住了。

沒有鏡片的遮擋，他如此清晰地看見了男孩的眼睛。幽綠色的，不似莉莉的翠綠，也不是波特的褐色。這種獨一無二的幽綠猶如一口深井，他在裡面看不見自己的倒影。

死寂，絕望，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一個孩子身上怎麼會有這樣濃郁的死亡的氣息。

你究竟是……斯內普感覺自己的後頸猛地劇痛了一下，然後這個年輕的魔葯大師帶著憤恨不甘閉上了眼睛，在男孩漠然的目光里暈迷過去。

……

時間過了許久，巷子里依然是冰冷寂靜的，直到月亮再一次的隱沒在雲層后時，哈利緩緩的抬起雙臂，抱住自己的身體，他凝視著懷裡的男人，最後閉上了眼睛。

差一點，是的，差一點，幸好只是腿而不是咽喉。當男人被那條蛇咬住的一瞬間，他終於無法再旁然視之。

媽媽，爸爸……

他該如何，才能還清這份債，如何？

「死神……你所殺之人不該在這個時間內死亡。」法則說道。

「……」

「法則，這次就算了吧，被他們所殺的人，將有死神殺死。」維納絲說道「那麼死神你同意嗎？」

哈利抬頭，看著每日十五都會見到的那個拿著燭台的女孩說道「我同意。」

哈利知道這個自稱維納絲的女孩是雪莉，但他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

次日，斯內普毫不意外自己是在卧室里醒過來，年輕的魔葯大師冷嗤一聲，很明顯，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樣。屋子裡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迹，他身上的傷口被人精心的處理過，現在基本痊癒了，而他身體里的毒素也被清理了。

真是……自以為是的混蛋。

思起那個男孩不符合年齡的氣息以及過於乾脆利落的身手，斯內普很快的想起了某個被譽為「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基地，他不了解那個地方，但並不意味著貴族們不了解。心裡咒罵某人的魔葯教授走進壁爐里惡狠狠的喊道「馬爾福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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