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祈雨

此時已經深夜，皇帝卻沒有一絲睡意。身邊的馬公公，輕輕端著一杯溫熱的乳酪放到皇上面前。「奴才想着，皇上批了這麼久的奏章也該累了。這是御膳房新做的乳酪，有幫助睡眠的功效，皇上您不妨試試？」

皇帝嘆氣，他睡不着的問題，可不是一小杯乳酪可以解決的。不過還是順手接了過去，本來只是打發時間隨便填填肚子。沒想到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這材料是出自錦親王府？」

當初不覺得，直到他們夫妻離京，才知道那種味道那麼驚艷，所以一入口便吃出乳酪的出處。

「是啊，錦親王很有心。」馬公公不知皇上心中腹誹，隨意接了一嘴。

卻讓皇上整個人微微一頓，當初他們之間的隔閡捫心自問，也是他挑起來的。錦親王夫婦呢，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

每次遇事兒，依然盡自己的一份兒力。就如這次，如果不是他們提前預警。介時不定有多大的損失呢！就連暗中一直偷窺的敵人，也是為了大雍招惹的。

這麼一想，反而是自己小氣了。當然作為高高在上的帝皇，是絕不能承認自己犯錯的。於是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直接宣佈了一道命令。

岑城的賑災事宜由李哲全權負責，戶部尚書從旁協助。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是錦親王被重用的節奏。

賑災事宜最重要的一方面便是銀子，戶部尚書都是副手了。銀子方面可能有問題么，更別提錦親王收下一幫能人異士。岑城災情並不嚴重，這一趟差事兒還不跟玩兒一樣。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在心裏暗暗羨慕。有些甚至找關係想要加入，讓陸瑤光無語極了。

可偏偏躲不掉，沒辦法裏面有不少的宗親。連李銘洛都湊熱鬧，無奈李哲只得挑選了幾個年齡相對合適的，並且言明如果膽敢不服從管教，他們夫妻可自行處理。

這些在宗親眼裏根本不是事兒，不過一路上，幾位被李哲挑中的小子可倒了霉了。本以為李哲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來真的。

風餐露宿就算了，還得同押運糧草的官兵一通輪值。短短几天的功夫，一個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受了下來。

雙目無神、雙腿虛浮，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什麼病呢！

「不行，小爺我不幹了。這是去賑災了，還是去做災民？」其中一個脾氣最暴躁的直接跳了起來，想要找李哲撤了他們一同輪值的命令。

可把其他幾個嚇得不輕，一左一右將他攔了下來。「你輪值輪傻了，別往了來之前我們的父母答應了什麼！」

「可，難道我們就一直被壓榨下去？」這可不是他們的作風。

果然這話一出，也戳到了其他幾人的癢點。全都沉默了下來，許久，「要不，我們幾個去找錦皇叔談談，什麼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不是？」

只是這樣的提議一出，立馬遭到了質疑。「可能嗎？」

「行不行，都得試試吧。還是說你們就打算這樣下去了！」當然不行，在場的幾人同時搖頭。

另一邊的帳篷里，李哲、陸瑤光早就在等那些孩子的到來。聽到他們的要求也沒什麼意外，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不想輪值？本王手下可不養廢人！」

一句廢人，差點兒將倆孩子給逼哭了。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們只是想求王叔減少一點點強度，我們平日疏於練習，幾天輪軸轉下來，真的頂不住了。」

說完這句話，兩人皆是面頰通紅。再對上李哲嫌棄的目光，就連他們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沒辦法，有一個李銘洛精神抖擻的在一旁做對比，他們顯然更加廢物了。

「嗯，還有自知之明。輪值的事情既然做不好，本王便給你們換個輕鬆一點兒的，不過？」本來以為李哲答應就完事兒了，可聽到不過二字，一顆心又被高高的提了起來。

可他們除了應下還能怎麼辦，好在也只是要他們保密而已。雖然不明白，幾根兒削尖的木頭有什麼用處，不過基本規則還是明白的。

於是一幫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之後的行程直接變身手工藝人。還是鬱悶，不過比之前的輪軸轉要強多了。

何況越是臨近岑城，乾涸越是嚴重。整個隊伍，已經在減少用水。不過因為他們的工作特殊性，卻是例外。可以說是隊伍里，最舒適的人了。連錦親王都比不過，也讓這些公子哥兒的心情非常微妙。

難道錦王叔之前是故意那麼做的，為的就是現在？

不得不說，這些孩子太天真了。出發的時候，李哲夫妻二人可是將隨身的乾坤袋全裝成了誰，隊伍里誰沒水，他們也不可能。

不過顯然有了這樣的誤會，幾個倒霉孩子的積極性更高了。終於在到達岑城之前，將陸瑤光的秘密武器做好了。介時，他們夫妻便要唱一出好戲。

不是只有他們才會裝神弄鬼，散播謠言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他們也最愛用呀！

潛藏在岑城知府里的某些人，一點兒不知道他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得知李哲是這次賑災的負責人。一個個全都躍躍欲試，甚至有幾個激進的，還在感嘆。「只來了一個，如果他們夫婦到齊就好了。咱們正好一網打盡！」

卻被他口中的大人狠狠地對着後腦勺給了一巴掌，「你小子的野心還不小，既然如此這次對付那男人便由你出頭？」

呃，之前還是活躍的似條龍。一巴掌下來，直接便成蟲。「別別別，大人屬下敢如此妄言還不是仗着大人的威名？如果沒有大人的指揮，屬下可沒本事對付那個渾身是心眼兒的男人。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雖然他是狼狽逃竄到岑城的。可這麼一說，心還挺舒服。「臭小子，就會拍馬屁。交給你的任務做好了沒？」

「不敢半點兒耽擱，現在錦王妃陸瑤光的大名在岑城絕對人見人打。」

果然這下大人的臉色便更好了，「不錯，不過對方很是奸詐。還需要時刻注意才是，如有異常無論何時迅速來報！」

一句無論何時，便是變相的令牌。以後他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嘍啰了，「是！」

只是事實是這樣嗎？盯着李哲，確定不是盯着一顆隨時都能引爆的炸彈？

李哲、陸瑤光夫婦，進入岑城的那一刻，便主意到了城中百姓的異常。按理說，他們是來賑災的。不說熱烈歡迎，起碼不應該是防備的。

看來對方已經提前出招了，行過必留痕。這些年梅兒和餘震桓的進步可不是一星半點兒，沒幾天的功夫便抓住了他們的把柄。

不過陸瑤光並沒有當即發作，李哲更是順勢住進了知府府內，貌似一切在對方的監視之下，實際上到底誰是狐狸誰是獵人還未曾可知。

雙方各懷心思，面子上卻笑語晏晏，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

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李哲到達岑城的第三天夜裏。一道閃電直接劈在了知府府內，次日一早，老天不接受錦親王賑災的消息，便傳遍了全城。

改變了心態，態度自然也變了。如果之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話，現在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聽到外面的流言，幾個倒霉孩子着急的不行。可到了李哲的院子裏，李哲還有心思下棋呢！

「王叔，外面已經亂成一團？您就別穩坐釣魚台了！」

沒想到李哲卻只是曬然一笑，「幾個臭小子也知道着急，放心，不過幾隻臭蟲，本王心裏有數！」

有數，還讓人家傳成這樣？幾人不相信，還預勸說，李銘洛已經眼疾手快將開口的人拉住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放心，堂哥心裏有數。」

說着故意朝門外伺候的人撇了一眼，皇室的孩子，就沒一個簡單的。當即就明白了，隨便幾句便拉着李銘洛去切磋了。

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麼，李哲也一如既往的待在自己的小院兒，一切看起來彷彿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只是當真如此嗎，當天夜裏知府府再次被雷劈了。不過這次劈的卻是一處多年未住過人的慌宅。消息一出，岑城的百姓迷茫了。

如果老天只是不滿錦親王，劈一個荒宅做什麼？還是說荒宅里掩飾了什麼，可怎麼樣也同錦親王無關吧？這個時候，餘震桓瞅準時機將知府暗中隱瞞岑城旱災的真相散播了出去。

因此一部分百姓，便將怒火對準了知府。什麼錦王妃之過，人家好好在京城帶着，沒半點兒異樣。可老天劈知府大院兒，他們可是親眼所見的。

就在這個時候，李哲宣佈三日後當着全岑城百姓的面兒祈雨。

沒點兒真本事，敢隨隨便便誇如此海口嗎？一時間，岑城的百姓更加懷疑之前的流言。

何況，他們還領到了未來一季耐旱的糧種。對比之下，什麼都沒做的知府更加像流言裏傳的妖孽吧！

一來二去，大部分人都歪樓了。偏偏知府他們忙着算計讓李哲在祈雨的時候出醜，一點兒沒發覺。

一晃祈雨的時間到了，當天，岑城能走動的百姓全都聚集到了李哲祈雨的祭台之下。當然其中不乏心懷不軌之輩，其中知府便是其一。甚至，許多「衙役」也被換過了。

雖然身穿「衙役」制服，卻早已是大人安排好的高人。只要高人在，錦親王這輩子都別打算求到雨，這次他們要做到萬無一失。

祭台上的李哲好像一點兒感覺不到四周緊張的氣氛，一身親王蟒袍威嚴、肅穆。手捧聖旨，一步步走向祭台的最高處。震動雙袖徐徐跪下，仰望天空默然禱告。

只是這副模樣，在知府他們看來便是一場鬧劇。尤其是幾個高高在上慣了的異能者，見李哲只是祈禱，當即冷笑道：「折騰了這麼多添，就這點兒把戲？待會兒，咱們兄弟讓他好好見識一下何為天意不可違。」

「這個自然」其中一名土系異能者，更是自告奮勇。「大哥，要不小弟先給他來點兒小菜調調口味。」

他的話音剛落，其他的異能者全都笑了。「啊土的小菜，可不是那麼容易消化的。哈哈哈哈！」

這話便是默許了，啊土的提議。啊土一陣興奮，可他剛要動手，突然腦子一陣刺痛。整個人便如泥巴一樣癱軟了下去，祭天大典豈容怠慢，李銘洛當即站了出來。二話不說，便將啊土拿下。

剩下的異能者，當下便要出手救人。卻被「大人」一個眼神阻止，那眼神他們懂，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帶走着實憋屈。

既然不能救人，那麼祭台上的錦親王便承受他們的怒火吧！這些人因為異能高高在上慣了，根本沒發現啊土的不妥。就在昴著一骨氣給李哲好看的時候，李哲突然起身。雙臂微張，嘴唇輕啟：「奏樂！」

跪在祭台四周的樂師們齊齊喊了一聲，「望上天垂憐！」

開始演奏起陸瑤光在空間里找到一種特殊的靈音陣，加之自治引雨器的加持，以祭台為中心，慢慢聚集了許多水霧。

「這怎麼可能？」幾位異能者大驚失色，當即調動周身的異能，準備故技重施。

這些李哲、陸瑤光早就料到了，卻一點不在意，坐等打臉。事實上，幾個異能者也嚇壞了。明明異能已經施展到極致，卻沒有半點兒效果。

不，不是沒有效果。而是恰恰相反，空中的陰雲越積越多。任誰都知道這是要下雨的前兆，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要下雨了，錦王爺真的為咱們求到雨了！」

這個時代的百姓，對皇家、神明很是敬畏，何況親眼見證奇迹的誕生。直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於此同時，雨水也落了下來，越下越大頗有磅礴之勢。

知府臉色鐵青，下面的民眾卻歡呼雀躍。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直到乾涸的溪流恢復正常，天氣才慢慢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