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貳】

蓮依環住雙肩，默默地站了起來。她身後的男子仍是那個姿態，蓮依回頭看到的依舊是那沉默的守候。

她猜不透他。他總在她傷心落寞的時候出現，只有陪伴沒有安慰。

他的身份他的來歷，甚至於他的姓名都顯得如此神秘。

她與他相遇，並不好。

在又臟又臭的石牢里，蓮依拖著昏迷不醒華衣公子自顧抱怨：明明摔得重的是我，為什麼昏死過去的是你？男人真如師祖說的那般中看不中用……明明自己有機會將他帶走，他非得大呼小叫讓她也被擒……真是出師不利。

「你那花拳繡腿，的確不自量力。」

蓮依完全不知自己的報怨全進了別人的耳朵，乍聽到有人說話，還被嚇了一跳。她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在昏暗的燭火下隱約辨出一個輪廓，只是那一頭銀髮格外惹眼了點。

蓮依承認自己是不自量力了。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那華衣公子是獨孤彥一眾的誘餌，更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才導致沒有救到人，反將自己給賠了進來。

「我救你們出去如何？」也許是許久等不到蓮依的回應，那人又開了口。

蓮依按了按咕咕叫喚的肚子，有些氣悶地不說話。自己都被關了進來，還談什麼救她。

銀髮男子讀懂了蓮依的沉默，他說：「我是故意被他們抓到的……你不信啊？」

蓮依是不信的。有人會蠢得自己送進狼窩么？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回想師父說過的江湖生存十大守則上的內容。

突然石牢的門開了。陽光灑了進來，參雜著食物的香味讓蓮依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想吃么？」精壯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燒雞走了過來，蓮依瞪著他不說話。

「你在我們兄弟當中挑一個做夫君，就給你吃。」

「不要！」蓮依想也不想地拒絕他的提議。

「看來還要餓上幾天才行。」精壯男子撕下一隻雞腿，遞給旁邊的人說道，「五哥，上次那妞熬了多久？」

「四天吧……記不清了。」

蓮依皺著眉看著悍匪啃掉燒雞，對他們的話有些顧慮，尋思之間聽到有人對她耳語。那人說，答應吧，答應他們，我會救你出去。

這聲音之前嘲笑過她，也說過要救她。蓮依遲疑了下，選擇了相信。要問原因嘛，只因她想起了師父的話：若要吃了虧，記得找上墊背。僅此而已。

蓮依想，橫豎自己多個機會逃生，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悍匪柔柔地問：「是不是真的讓我自己挑？」

結果可想而知，蓮依獲得了自由，吃到了燒雞，看到了那個倚在石壁旁卷著身子的華衣公子，也見到了那嘲笑自己的男子。滿頭銀髮，淺笑凝望，都讓蓮依忘不了。

回憶戛然而止。

蓮依有些惱怒地扯了扯銀髮男子的衣袖，報怨道：「當初要不是你讓我答應，還保證救我出去，我也不會去挑什麼夫君，也不會在那種方式下遇見他……」提到獨孤彥，蓮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聲音也小了下去……她的目光閃了閃，抬頭問到：「那之後你到底去哪了？我們找了你很久……」

獨孤彥陪著她找了他很久，久到讓她有足夠時間去愛了獨孤彥。

蓮依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他上心。她弄不清他神出鬼沒另類的關懷，也弄不清獨孤彥的若即若離。然而這兩人偏偏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擾亂她的情緒。

那日邙山上的悍匪傷了大半，獨孤彥帶來的人並沒有殺他們其中一個，而是將其交給了官府。之後他並沒有隨眾離開，被蓮依半拉半扯地強留了下來。

蓮依拉著獨孤彥再次走進石牢時，她再沒見到那滿頭銀髮的男子。那個嘲笑她說要救她的男子就這麼消失蹤跡，恍如做了一個夢，一個真實而難忘的夢。

蓮依收回目光，他去了哪裡又如何，如今也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的她只想要一個懷抱，可以容納她的脆弱。可是，身邊的人不能。為什麼不能，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她的脆弱不該讓他看見。這樣，她便可以肆無忌憚地要求他。

也許，他該擺明態度不讓她浮想翩翩。這樣，她就少一份糾結。

可他沒有。沒有讓她停止那擾亂人心的思緒，絕了那想入非非的念頭。

蓮依笑了笑，感到無比苦澀。

再次相遇時她身邊已有了獨孤彥。那時的她已經習慣了獨孤彥的陪伴，習慣了他的保護。獨孤彥能為她撐起一片天地任她傲游江湖，卻不能給她如沐春風的親近。

蓮依清楚地記得獨孤彥依舊離自己不遠不近，也清楚地記得他待他身邊女子的溫柔似水。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清麗妖嬈的人擋在了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