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就是個廢物

702療養院的全稱叫做「第702地質隊勘探療養院」，位於N市的南郊。這個療養院並未對外開放，接收的病人以本單位為主，偶爾也有一些兄弟單位或是政府和軍方的客戶，總之，住在這裏面的病人，身份都不一般，而且保密措施極為嚴格。

在父母失蹤之後，有那麼好幾年時間，每一年，唐小賢總是被一個叫謝紅的女人，領着到702療養院210室探望他的二叔。

在唐小賢模糊的記憶中，二叔唐德身材魁梧，身高起碼在1米85以上，腦袋圓溜溜的像一個皮球，一張大臉四四方方，脖子又粗又大，和家族中的所有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光憑這些特徵，很少有人能相信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要不是他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誰又能想到他曾是M大最年輕的副教授，量子力學研究領域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每次去探望的時候，都是那個叫謝紅的女人在說話，二叔很少說話，有時候他就安靜的坐在那裏著，面無表情的聽着謝紅的話。唐小賢那時候甚至懷疑，二叔是不是個聾子，因為二叔對謝紅的話無論是從面部表情還是軀體動作看都是毫無反應，簡直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有幾次，在謝紅說到一半的時候，二叔會突然暴跳如雷的站起來大罵「騙子，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騙子！」「我會找到我哥的！他沒有死，他只不過是去了另一個空間！」他大聲的嚷嚷着。每當這種時候，謝紅就會拉着唐小賢退出房間，聞聲而來的醫護人員會沖入房中，蔣二叔按倒在床上。「放開我，快放開我！我沒有病！快放我出去，你們這群***！快放開我！」二叔大喊著。醫護人員掏出裝有鎮靜器的針管，熟練的插在了二叔的身上，二叔很快就鎮靜了下來，昏睡過去。

大部分時間，二叔都在自己的牆壁上塗鴉著各種圖案和公式，這個時候如果謝紅和唐小賢來探望，他就會顯得特別的暴躁並且毫不留情的趕他們走：「滾，我就快要算出來了，你們別來煩我！」。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唐小賢上了初中，不知為何，那個叫謝紅的女人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般突然就消失了，此後唐小賢曾嘗次自己到702療養院去探望二叔，但是得到的回復是，二叔病情加重，已經轉到別的療養院去治療了，至於轉到哪個療養院，屬於工作機密，不便透露，就這樣，唐小賢跟二叔完全斷了聯繫。

公交車在城市邊緣的城環路上行駛，車上只剩下了唐小賢一名乘客。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扭頭過來問道：「朋友，你到哪個站下車！」

「702療養院！」唐小賢說道。

「好嘞!那這一路我就不停車了。」702療養院是這趟公車的終點站，途中其實還要經過幾個站，但是因為地處城郊，比較偏僻，很少會有乘客上下車。

來702療養院之前，唐小賢本來是抱着僥倖的心理打了個電話諮詢了一下，沒想到二叔真的轉回來了。

「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侄子！」

「身份證號碼和名字報一下！」

唐小賢報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證號。過了一會對方才說道：「核實過了，領導說可以探望。探望時間是早上10點到12點，下午3點到6點，你看你想預約什麼時段來！」

「那就今天下午的3點吧！」唐小賢一刻都不想再拖下去了。

掛斷電話，他就把卡里的那五百塊錢取了出來，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品，就踏上了城環2線公交車。

公交車在702療養院大門前停下，唐小賢下車辦好手續，就有一個護士帶着往二叔的病房走去，7棟210室，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二叔還是又回到了這個病房。

「給他別的病房他不願意，說這間病房有什麼公式！」護士說道。

「那他現在精神還好吧！」唐小賢小心翼翼的問道。

「還好吧！他轉回我們院一年多了，都挺正常的。」

護士的話音未落，就聽到從樓道里傳來一個人粗獷的嘶喊聲：「滾，都給我滾，你們都是騙子！」

雖然時隔多年，但唐小賢還是聽出了這正是二叔唐德的聲音。

那護士估計也聽出來了，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什麼會這樣！」

兩人飛快的跑上二樓，剛出樓梯口，就被一個保安給攔住了。那保安看着唐小賢說道：「你是來探望唐德的吧，下次再來吧，今天他不能見客了。」

「又複發了？」那護士小聲的問道。

保安點了點頭。

唐小賢心中不由的大失所望，好不容易大老遠跑來一趟，竟然偏偏在今天二叔的病就複發了。

這時候只聽二叔的聲音又從走樓道里傳來：「別信他們，他們都是騙子！你別信他們。。。。。。啊。。。。。。我操！你敢扎我？」跟着就是一陣桌椅倒地和玻璃瓶碎裂的聲音，其中還夾着醫生和護士的叫喊聲。

唐小賢正想衝進去看一看，很快那聲音就停止了。只見從走廊里，走出來兩男一女三個人。唐小賢一看之下，以為他們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可再定晴一看，不由的驚呆了。

那三個人看見唐小賢也楞住了。

那個女孩正是唐小賢的前女友徐月。那兩個男的一個是徐月的父親，目標M大學量子研究領域的帶頭人徐懷海教授。另一個男的則是唐小賢的同校同專業的師弟陳詩航。陳詩航家境不錯，長得又高又帥，白凈的臉頰上戴着一副金邊眼鏡，此刻正一臉鄙夷的看着唐小賢。

徐月看見唐小賢先是一愣，但跟着就反應了過來，撒開腳正想跑過來，沒想到卻被陳詩航一把給拉住了。

三人慢慢的走到唐小賢的面前，徐懷海看着唐小賢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說道：「小賢，一年多不見了，你還好吧！」

唐小賢還未說話。

陳詩航搶先說道：「我聽說我們學校有個師兄被學校開學之後，就整天都泡在網吧里，成了徹徹底底的網蟲，像個廢物一樣，這個人不會是你吧。。。。。。小賢，師兄！」他故意拉開嗓門，把「師兄」二字拉得長長的，諷刺意味十足。

徐月聽了趕緊打斷了陳詩航：「小賢，這一年多，你都去哪裏了？大家都很想你！」

唐小賢冷冷的說道：「我很好！」

陳詩航拉起徐月的手，得意的說道：「對了，唐小賢，我現在和徐月在一起了，我們約好了等明年我一畢業就結婚，到時候記得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徐月顯然沒料到陳詩航會在此情此景說這種話，不由的低過頭去，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尷尬！

唐小賢的眼中，則已經冒出了怒火！

唐小賢看向徐懷海問道：「你們是來探望我二叔的！」

徐懷海點了點頭，正想說話，陳詩航又插話道：「你二叔瘋瘋癲癲的，徐老能來看他，也算是他的福分了，唐小賢，說實話我看你現在和你二叔差不多，都是浪費人類糧食的廢物。。。。。。」

他的話還沒說完，唐小賢早已握緊的拳頭已經打了出去，正中陳詩航的鼻樑。這一拳唐小賢使出了全力，陳詩航那會料到唐小賢會突然出手，只聽見「咔嚓」一聲，那是鼻樑骨斷裂的聲音，跟着一陣劇痛傳來，陳詩航只覺得眼前一晃，腦中一暈，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噗通」一聲就坐倒在了地上，鼻子裏更是鮮血夾着鼻涕噴涌而出，眼淚竟然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你，你敢打我。。。。。。」一邊說着，眼淚一邊就落了下來，從小到大，父母老師一直視他為掌中寶，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辱。

事發突然，傍邊的那個保安聽見陳詩航的話，這才反應了過來，從身後一把將唐小賢抱住。

唐小賢並不反抗，對着坐在地上的陳詩航說道：「我和教授說話你插什麼嘴？你算什麼東西，以後我再看到你來這裏見我二叔，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陳詩航掏出手機一邊撥號碼一邊說道：「好，我現在就報警！我讓你打我，我讓你打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唐小賢聽見陳詩航說要報警，心中不由的一慌。說實話，他現在身上還剩不到200塊錢，就連醫藥費都賠不起，如果警察真的來了，那就只能進看守所去蹲著了。但是看見陳詩航現在這個狼狽樣，他心中簡直是爽極，他沒想到，這一拳竟然會有如此的效果，剛才的怒火，瞬間也煙消雲散了。看來有時候，拳頭果然比嘴巴管用！

徐懷海顯然也沒有想到唐小賢會出手打人！這在一年前，他連想都不敢想！眼見陳詩航就要報警，他趕緊一把奪過陳詩航的手機，把他扶了起來：「好了，這件事，你們兩個都有不對，我看就這樣算了。」

陳詩航心有不甘，正想說話，被徐懷海又呵斥了回去：「別說了，趕緊找個醫生去把傷處理一下！」轉頭對徐月說道：「小月，愣著幹嘛，過來幫我扶他下樓。」

兩人扶著陳詩航進了電梯，在經過唐小賢身邊的時候，徐月悄悄的把一張紙條塞進了唐小賢的手裏。

等三人走後，人群散去，唐小賢拿出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只寫了六個數字「379680」

唐小賢不由的一頭霧水？

這組數字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銀行卡的密碼？還有，徐月為什麼要偷偷的給塞這張紙條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