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是畜生嗎

「月月，你多吃點肉丸子，這樣才能長得白白胖胖的。」

「老婆，這個羊肉已經涮好了，吃了可以補充身體的熱量，我給你夾。」

溫馨簡陋的出租屋內，火鍋已經沸騰了。

沈北買了各式各樣的肉和丸子，他正殷勤的給周月月和周子沐夾菜。

「沈北，你別光給我們夾，你也吃啊！」

周子沐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這個男人從那天通過周家選拔后，就一直堅持叫她老婆，這讓她有點怪難為情的。

「呵呵，看着你們吃，我就很開心了，難得今天高興，我喝點酒吧！」

沈北樂呵呵著。

他打開酒瓶，將白酒倒入了杯中。

「沈北叔叔，今天你做的這火鍋真的太美味了，月月要給你點贊！」

「月月說的沒錯，沈北，你這火鍋太好吃了，這些天你照顧我們辛苦了，你也多吃點。」

出租屋內，周月月和周子沐不時發言。

沈北的碗中，也被母女二人堆成了小山。

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從老婆和女兒燦爛的笑臉上，沈北知道今晚她們真的很開心。

這一刻，他的心中湧起了強烈的歸宿感。

自十八年前，他親生母親被人害死後，這種感覺就從未有過了。

「沈北，酒喝多了傷身，你少喝一點。」

「是的啊，沈北叔叔，你眼睛都紅了，你如果喝多了難受，月月也會很難過的！」

周子沐和周月月的聲音，在接連響起。

沈北一愣，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睛紅了，不是喝酒喝的，而是心有所觸。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北境為炎國第一邊境，天氣極其寒冷，投軍從戎后他便愛上了烈酒。

十八年從戎，他肩扛着這個國，心裏卻沒有家。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五年前他已經有了女兒，也有了家......

「好，我不喝了......」

沈北微微一笑，手下已推開酒杯。

......

夜很深了，屋外凌冽的風，刮的那是呼呼的。

燈已熄滅，沈北正躺在客廳內的舊沙發上。

這出租屋內只有一張床，他現在還只是周子沐的准老公，她並未正式嫁給他，他自然只能睡這裏了。

聽着房間內，老婆和女兒竊竊私語着，他的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安寧。

原來這就是幸福感，它突如其來。

這種感覺，十八年前，他曾經有過，那時，母親總會牽着他的手，走在家門前的羊腸小道上......

那時，他是個孩子。

今天，他有了孩子。

一切已久違了整整十八年......

「媽，我來看您了，我要告訴您一件事，我有女兒了，您有孫女了。」

「您已經走了整整十八年了，可兒子依舊沒有放下......兒子永遠忘不了，十八年前您死在我懷裏的情景，我恨啊，恨不得立刻踏平沈家......」

第二日清晨，柳州城西郊的一處墓地內，沈北正跪在母親的墳前。

他嘴中喃喃著，臉上的表情從高興，變化成了痛苦到極致。

十八年前，他的親生母親被人陷害，在走投無路下服下了毒藥。

他永遠忘不了母親面容發黑，渾身扭曲死在他懷裏的情景。

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天，即使十八年過去了，他依然清晰的記得那讓他窒息的痛。

「媽，兒子戎馬十八年，已是戰神之軀，如今的沈家，只要兒子一抬手，就能將它拍成四分五裂！」

「那日，您要我發下毒誓，不讓我找沈家人報仇，我一度認為您是放不下那個人，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是怕兒子不是沈家人的對手搭上自己的性命......」

沈北通紅雙目，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冷風呼嘯著。

雪越下越大。

沈北就如同一尊雕像，久久的跪在母親的墳前。

「北，北兒，你按著媽說的發誓，不然媽死不瞑目......」

「媽，我，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找李芬和沈家人報仇，不然我的媽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媽死後，一切就都過去了，媽......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希望你，好好活着......」

母親在他懷中咽氣的情景，在沈北腦海中快速的放着電影。

他雙手捏緊，手背上青筋凸起，整個五官都痛苦的扭曲了。

他可憐而偉大的母親，知道他是個孝順的孩子，才逼他發下那樣的毒誓。

這些年，他多少次想要去手刃仇人，可一想起當日的誓言，他又止住了腳步......

「沈北，我來向你賠罪了！」

「當年爸錯了，爸不該聽信讒言，冤枉你的母親，更不該眼睜睜看着沈家將你趕出家門。」

突然，有一行人腳步匆匆，冒着風雪來到了沈北的身後。

說話的是為首的中年人，他打着一把黑色的傘，臉上有懺悔之色。

「停，十八年前你跟着沈家人，一起逼死我母親之日，你便不再是我爸。」

「沈天豪，是誰給你的膽子，你竟敢踏足我母親的墓地，你真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沈北猛的起身回頭，瞳孔中怒火四溢。

沈天豪喉頭鼓動，他暗自定了一下神：「沈北，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沈家的子孫，身上流着沈家的血，今次沈家大難，如果你不出手的話，沈家一百零八口人，將在江北省成為歷史，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哈哈，哈哈......真好笑，沈家人的死活與我何干，當年我母親慘死，我被趕出沈家時，誰又對我們母子伸出過援手？」

沈北突然狂笑。

有厚重的積雪，從墓前的松樹上被震得唰唰下落。

跟着他怒目圓瞪，對着沈天豪踏前了兩步。

「可是沈家還有你的兄弟姐妹，你母親的死他們並沒有參與，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們都被宮家所滅？」

「還有，當年陷害你母親，冤枉她出軌的李芬，已於昨日畏罪自殺，這是她的死亡鑒定報告，所謂人死債消，沈北你就看在你也姓沈的份上就救救沈家吧！」

沈天豪掙扎的說着。

面對沈北的怒火，他不禁有些腿軟。

當年他只是他最不成器的兒子，但今日他已長成參天大樹。

他現在是天下第一戰神，還是世界第一醫神。

現在只要他跺跺足，這天地都得跟着他搖擺。

只要他動動嘴說一句話，就能嚇破宮家的苦膽，讓他們不敢再找沈家尋仇......

「李芬死了？」

沈北一把抓過沈天豪手上的鑒定報告，瞳孔在猛的收縮。

「媽，您看到了嗎，當年陷害您的惡婦，如今已服毒自盡。」

「天道輪迴，蒼天可曾饒過誰，媽，你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瞑目了！」

沈北手揚那份鑒定報告，撲通跪倒在了雪地上。

「你看李芬已經死了，沈家的誠意已經很足了，你就伸出援手，救救沈家這一次吧！」

沈天豪抓住時機，在開口著。

「沈家果然是沈家，想逼死誰就能逼死誰！」

「想讓我救沈家可以，讓當年所有參與了陷害我母親的人，全部來我母親墳前三拜九叩，然後每人自斷兩指，包括你和那老頭子！」

沈北站起身說完，人已飛速踏雪而去。

「喂，老爺子，沈北說，他可以救沈家，不過他要當年......」

「好，我明白了，我會在這幾日準備一份大禮，送去周家給周子沐，希望周子沐能幫忙說說好話，讓沈北不要斷我們的手指......」

墓地之外，沈天豪一邊走，一邊打着電話。

而沈北此時已經回到了出租屋。

周子沐和周月月都出去了，客廳的桌子上，留有一張字條：沈北，我和月月去我媽他們那邊了，碗櫃里給你留有稀飯和饅頭，你回來了熱熱就可以吃了。

秀氣的字體，透露著溫馨的氣息。

沈北笑笑收起字條后，就走出了屋門。

老婆和女兒去丈母娘他們那邊了，他這個准女婿也應該過去看看......

啪，啪......

「你個死丫頭，還不趕緊洗，再磨磨蹭蹭，我給你丟到水缸里去！」

「就是因為你媽和沈北那個智障，唐飛那腦短路才會退婚楚楚，我肯定饒不了你們！」

十分鐘后，沈北來到了周子沐家的房子之外。

他剛下車，就聽到了啪啪之音。

「疼，好疼......大外婆，你別打月月了......」

「嗚嗚......月月的手被凍傷了，放在冷水裏，真的好疼好疼......」

跟着有嗚嗚的哭聲，鑽進了沈北的耳朵。

沈北心頭一顫，他透過房子前的圍欄望去，看見院子內正坐着一個小女孩。

她小臉凍得通紅，身前有一個大盆，大盆旁邊的衣服堆得就跟小山似的。

雪冰冷的下着，一片片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用一雙小手在大盆里搓著，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一樣在掉著，那樣子可憐極了。

看到小女孩，沈北心猛的就是一疼。

這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女兒周月月。

嘩！

就在這時一瓢冷水，迎面潑在了周月月的臉上。

跟着一個女人雙手叉腰，兇巴巴的叫了起來：「你以為你說疼，你就不用洗了嗎，告訴你，你就是個野種，老娘想怎麼虐待你，就能怎麼虐待你，就算你媽回來了，她也奈不了我何！」

正在施暴的惡婦，正是周楚楚的老娘陳瑛。

看到這情況，沈北心中一陣絞疼，直接一腳踢開了院子門。

「你這麼對待一個小孩，你是畜生嗎？」

沈北一聲大吼，通紅雙眼人已衝到了院子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