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

「然後？你剛剛擊殺了怪物之後，許了什麼願望？」許襄問。

陳錕猶豫了片刻：「讓我擁有能夠保護大家的強大『力量』。」

許襄愣了一下隨後大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這種願望就像是小孩子做夢想要成為超人一樣好笑又有點美好。

雖然他也沒資格取笑陳錕，畢竟他也許了一個相類似的願望。

「那，我覺得你許下『讓這個世界的怪物消失』或者是『讓這個世界恢復正常』這樣類似的願望不是更好嗎？」

許襄的一句話點醒了陳錕。

「你還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比啊。」

陳錕：「……」

「怎麼樣？下一次的『戰役』你也想要參加嗎？」

陳錕搖頭：「我打算自己再練幾年，畢竟許願拿到的只是『力量』。」

許襄頷首。

至少不只是會一頭撞進去的莽夫。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分道揚鑣。

過了一段時間后，許襄找了一個機會到了明婭的面前。

他覺得，只要自己好好地解釋地划，「神祇」一定會讓他回到她的身邊的。

然而明婭的眼底泛起幾分疑惑：「誰在我身邊都沒有什麼區別，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幫你？」

這話出，許襄才徹底清醒了。

他差點就遺忘了「神祇」的本質。

最終，他也只能帶着失望離開了，但他並不怨恨明婭，更應該說，只有這樣的明婭，才算得上是他心目中的「神祇」。

後來沒過多久，所謂的1區，「戰役」的前線建立起來了。

所有想參加「戰役」的，也都會去到1區。

1區？

略好奇的明婭查了一下在高空下俯視1區的圖片，驚愕地發現竟然是一個五角星的形狀。

本來1區就是一個先行建設完一大半的真正避難所，如果不是因為怪物被消滅了的話，且她父母還活着，他們一定是生活在那邊。

只是突然該建為「戰役前線」，想來是拆了一大半原本建好的。

「1區的形狀是一個五角星，是什麼意思？」明婭問。

「五角星？」楚寧愣了一下，隨後帶着一個禮貌的笑容，「據說其實是倒五角星。」

「有什麼含義？」

「這……很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您也查不到嗎？」

明婭搖頭。

想來應該是跟古文明的信仰有關吧？她猜。

結果還是找不到相關的內容。

於是，明婭就放棄，不再糾結於這個了。

反正就算知道，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沒過多久之後，總統又要重新選一次，而這次的候選人名單中，竟然出現了齊隆這個名字。

現在的齊隆起碼才二十歲，雖然現在的制度不管是什麼職位，不看年齡，能者上。

經驗這方面就另說了，一般像這種出身好的家庭，父母也有權勢的，基本就是從小就開始被這些東西所熏陶的，雖然還有有些方面會經驗不足。

讓明婭感到更意外的就是，投票表決的時候，有七成是支持齊隆的！

這多多少少也有他父母的關係在吧。

七成，這是碾壓了，沒有什麼懸念，至於上位書，只要明婭一個簽名蓋章就可以了。

況且明婭自身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從資料上來看，齊隆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但比起經驗豐富的「長輩」來說，還是嫩了點。

不過既然能得到七成的支持率，一定也是有自己的本事吧？

齊隆站在明婭的面前，帶着優雅的笑容：「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您，『戰役』前，我們還是同班同學，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說着，他伸出手來。

但是明婭只是看了看，並沒有握上去，沉默。

齊隆也不覺得尷尬，反倒是很自然：「抱歉，是我冒昧了。」

「不過，還是很感激您讓我通過。」

明婭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這是他們支持你的結果，並沒有我的功勞。」

「但也還是要感激您的，就算我有七成的支持率，只要您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我的去向，因此被淘汰，也不會有任何人會去指責您，而是質疑起我。」

齊隆始終帶着笑。

說話的語氣倒是很討人喜歡。

明婭多看了他幾眼之後，什麼也不說，從他的身側略過了。

她現在所擁有的位子賀權利，足以讓她無視任何人，就算是目中無人也沒有關係。

沒有人會因此指責她。

跟在明婭身後的楚寧說：「那位新上任的總統，很想討好您呢。」

要是明婭有這麼容易就被討好的話，她也就不會通過測試成為「神祇」了。

想要討好她的人又不止一個，難不成她每一個都要有所回應嗎？

齊隆轉身看明婭逐漸遠去的身影，內心也沒有半分的惱怒。

一女秘書上前來，一臉的擔憂：「這沒有問題嗎？」

「感覺『神祇』好像不怎麼喜歡您。」

齊隆無奈地一笑：「『神祇』對誰都是這樣，所以也不用太在意，要是能夠讓『神祇』看好，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既然是人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真正地做到不被自己的感情所影響？」

女秘書聽不大懂。

「沒關係，往後估計也不怎麼會碰得上的。」

「但是，『神祇』不是住在你家的隔壁嗎？」女秘書補上了一刀。

齊隆笑容僵硬，嘴角抽了一下：「順其自然吧。」

「況且，我們有不是什麼『不正當』的人，既然她是『公平』的，也就不會偏袒任何人。」

「對我這種實力派的人來說，是一件好事。」

女秘書贊同地點了點頭。

「目前我還剛上位，雖然『神祇』沒有反對，但保不準還是會有這麼一兩個人給我使絆子。」

「先忙過這段時間再來想『神祇』的事情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只是跟明婭走的方向是相反的。

以前的同學……現在的「神祇」……

剛上高中的時候，父母就跟他說過陸理理會是未來「神祇」的事情，以至於在學校的時候，多關注了一下陸理理。

有時他會有意無意地接近，獲得好感什麼的，為了讓自己的仕途更加順利。

然而對方從來就沒把誰放進眼裏。

*

第四次「戰役」——

許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可以許……兩個願望？」

*

在「第七次戰役」結束之後，齊隆身邊出現了一個人。

還是明婭認識的——周南。

只是他的狀態跟她之前所看見的周南完全就不一樣，看起來有點悲痛和滄桑。

記得沒有錯，周南是參加過「戰役」的，後來卻是成為了1區的負責人。

原來是有齊隆這層關係。

因為周南的事情，齊隆還特意來找明婭了。

跟明婭說了周南的情況，主要還是想明婭最後能夠給周南放門。

只是讓齊隆和周南沒想到的是，明婭面色平靜，一點都沒有因為周南是參加「戰役」存活下來感到驚訝。

「可以，正好我也想去1區。」明婭說。

齊隆意外：「您去1區做什麼？如果您想要參加戰役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

不光他不會同意，其他的人也不會同意的。

「不，我就去看看。」

雖然口上是這麼說，至於到底怎麼樣，也就只有明婭自己才知道。

周南和齊隆互相看了一眼后便同意了。

覺得明婭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頂多也就是去看看。

周南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1區最高的負責人，順帶着跟他同「戰役」活下來的林進。

明婭住的地方，也就是之前住的一個平房。

她仍然給人工智能取名叫葉曳。

明婭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裏為什麼會蹦出這個名字，也更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麼，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好玩，也就用了。

她來到了1區，楚寧也肯定是要一塊來到1區的，而且就住在明婭的隔壁。

「如果您只是想來看看，我覺得您還是在1區封城前離開1區吧。」

楚寧覺得，到了能那個時候，1區裏面的人肯定會做出偏激的舉動，要是傷到「神祇」就不好了。

想到上萬人的□□，楚寧就打了一個寒顫。

也不知道「神祇」為什麼會想來1區。

「不，我要一直待在1區。」

楚寧：「……」

他覺得，「神祇」一定是瘋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1區沒你想的那麼可怕。」

明婭也看出他所擔心的是什麼了。

「您以前又沒見過，您怎麼知道？」楚寧憋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點累。

「相信我好吧？」

楚寧聽到這種話，一個激靈，差點就軍姿站了：「是！」

回過神來，楚寧視線落在正在泡咖啡的明婭：「話說回來，您只是看看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內心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嗯，只是看看。」

但他又沒從明婭的神情上捕抓到什麼。

隨着這幾年的流逝，他覺得「神祇」越來越有范了，一開始表情心裏所想的都會寫上臉上，現在他完全就摸不透「神祇」的意思了。

明婭遞給他了一杯咖啡。

楚寧愣了一下，受寵若驚地接下了：「榮幸之至！」

明婭：「……」

一杯咖啡而已，不至於不至於。

此後，沒有過去多久，1區內就傳來封城的消息，所有人都亂了。

明婭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從落地窗外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匯聚在西南門這邊。

密密麻麻的人，看起來就挺壯觀的。

「看起來就很危險啊。」楚寧說。

這麼多人，軍方的人都不夠他們踩的吧？

只是讓明婭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死了一個人，跟她之前所參與的「第九次戰役」完全不一樣。

不過，這也怪不得官方，不把那人給殺了，只會搞出更大的矛盾。

子彈穿過那人的腦袋，緊接着則是恐懼的尖叫聲。

大概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官方居然真的會開槍，不是嚇唬他們的。

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楚寧內心震撼，去看明婭的時候，發現她神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平淡，像是看着什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一般。

這就是他所尊敬的「神祇」！

莫名地，情緒開始翻湧，他感覺現在的自己比之前更忠於「神祇」了。

回過神，他視線落在下方的那群人身上。

「只是，我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選擇把真正的『戰役』的模樣給隱瞞，甚至是大費周章地封閉消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所有人不團結，為了自己活命逃走。」

「其實只要分散逃走的話，也是一種辦法吧，就是比較被動，而且可能一輩子都是在躲藏之中。」

楚寧思索。

明婭斜睨他一眼，說：「我們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早知道怪物的消息，也提早建好了基地，但是後來怪物被消滅了，我們也就選擇接納了他們，並且讓他們來避難。」

「但是怎麼也沒想到的就是之後還會有怪物出現，我們有什麼辦法，總不可能以身作則衝上去吧，等我們死了之後或者是另一種情況、沒有封鎖消息、他們為了自己的苟活會拚命逃走，形成一盤的散沙，沒有領導者，雖然在他們之中可能會誕生領導者這樣的人，但肯定會變成很多派，比散沙要好上一些而已。」

其實，也就是怕死，怎麼可能以身作則地衝到最前面去，特別是得到了很多東西的人，更加怕死。

「不管怎麼樣，都要他們這些人頂上去，這算是其一吧。」

「其二，就是涉及到了對付怪物的『力量』方面。」

「要想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來對付怪物，只能靠自身，也就是在自身情緒處於低谷、並且成功走出來，就會獲得比之前更強大的『力量』。」

「也就是說，人的不甘、怨恨等等這種負能量轉化為正能量，形成自身的執念，就會變得很強大。」

楚寧瞬間瞭然：「所以才會這麼做嗎……」

面對自己不願接受的事實……坦然面對死亡……

他看着下方的那群人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

「之後，官方還會組織所有人都參與心理測試，這樣也是為了避免一些人真的承受不住瘋掉之類的。」

「那豈不是很多人會瘋？」楚寧皺眉。

「不。」明婭轉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寧。

而那雙乾淨深邃的眼睛讓楚寧發顫。

「你太小看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