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醒來后,沈顏沫就在等這一刻。拿到和離書,離開武昌侯府,她就自由了,這一次再不讓那些人主宰她的人生。

夢中也曾出現這一幕,當時她怎麼做的,她哭鬧着不同意,昏了過去,查出有了出身孕,她以為有了身孕就能回侯府,可等了幾個月,等到的是什麼,孩子慘死,自己殞命。

夢醒后,她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沈顏沫見到顧管家,伸出手,頭一句話就是:「拿出來吧。」

顧管家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眉心緊蹙愣了愣:「夫人要什麼?」她知道銀票與和離書的事?

「和離書。」沈顏沫給出簡單的三個字。

顧管家從懷裏掏出和離書遞給沈顏沫,放着精光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夫人好似知道了。」不哭不鬧,和離對她來說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臉上的平靜不是作假,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似乎不應該這樣。

來的路上,他想像沈氏會哭會鬧,吵著見侯爺一面,唯獨不是平靜的接受一切。

沈顏沫展開和離書看了幾眼,將和離書給劉媽媽,讓她收好,又向顧管家道:「去衙門備案了嗎,你們侯爺可還有話要交代?」

顧管家擺擺手,小廝雙手奉上一個錦盒。顧管家接過恭敬遞給沈顏沫:「這是侯爺給您的。」又說了莊子及啞巴張叔張媽的事。

沈顏沫掃了一眼錦盒,命劉媽媽接過來,輕飄飄道了句:「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復命了。」

武昌侯府的書房內,「顧少逸」在練字,聽見顧管家的回話,寫字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顧管家:「就這些?」不哭不鬧,坦然接受,好像不符合沈氏的性格吧。

「就這些。」顧管家回答。

「顧少逸」擺擺手:「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顧管家應聲退出來,剛出了書房,看見溫婉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連忙駐足問安。

溫婉看見顧管家眸中一亮,上前幾步看了眼書房的門,小聲詢問:「侯爺交代的事情可辦妥了?」

顧管家說辦妥了。又說了沈顏沫的情況。溫婉狐疑不敢置信,沈顏沫不應該哭鬧嗎。為何如此平靜?不應該啊。這是故縱慾擒的手法嗎。不過她既然和離出了侯府,一輩子別想回來。

殊不知,沈顏沫這輩子都不想回侯府。

等顧管家走了,溫婉敲了敲房門,聽見「顧少逸」的聲音,推門進去,將托盤放在桌上,走到案几旁,看了看顧少逸寫的字,情不自禁念出聲:「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幹,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好字,若是我沒記錯,這是岑參的詩。表哥又想起戰場上的事了?」

「顧少逸」放下筆,未回答溫婉的話:「有事嗎?」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讓溫婉一顫,不自覺紅了臉:「無事就不能來看看錶哥嗎。我親手燉了枸杞銀耳粥,最是滋補,表哥嘗嘗。」說着盛了一小碗,遞給顧少逸。

「顧少逸」眼神微怔,顯然想起了不好的畫面,推開溫婉的手,嗓音有些清冷:「我不喜歡吃這些甜膩的東西,你留着吃吧。」拿起一本書坐下專註看着。

溫婉尷尬地望着手中的碗,撇撇嘴有些想哭。見「顧少逸」不理她,辭了出來,走至門口回頭看一眼「顧少逸」。

總有一天,這個男人屬於她,侯府的一切都屬於她。

溫婉走後,房內安靜下來。「顧少逸」對着半空喚了一聲「林奇」。話音剛落,一個高壯的侍衛出現在他跟前。

「顧少逸」放下手中的書:「你去莊子上看一看,看看那個女人在做什麼?」

林奇答應一聲離去。

「顧少逸」陷入沉思,那個女人貪圖富貴,與顧少逸和離,應該哭鬧,不應該如此平靜。她到底想做什麼,以退為進嗎,有意思。

林奇到莊子上時,沈顏沫讓人做了一桌飯菜,擺在偏廳內。

莊子上的人不多,沈顏沫主僕四人,加上張叔張媽、石頭母子,共八人,桌子不大,也圍滿了。她又讓人買了些桂花釀,說是慶祝和離。

所有人都不理解,女子和離,不應該傷心欲絕嗎,沈顏沫為何高興,白天甚至唱了幾句小曲兒,晚上又大肆慶祝。

沈顏沫端起酒杯,臉上儘是笑意:「來,咱們喝一杯,慶祝我脫離侯府那火坑。」說完仰脖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端起酒杯喝光了酒。金娘子空洞的眼神看着沈顏沫:「你不後悔?」身為侯夫人,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麼說捨棄就捨棄,若是真能捨棄,這份胸襟不是別人能比的。

當年若是她能想開一下,與那人和離,是不是會有另一番機遇。金娘子不知,沈顏沫的這份胸襟是血的代價換來的。

沈顏沫抿一口酒笑了笑:「後悔什麼?若不出來怎會認識你,又怎知這天地的廣闊。」

金娘子不言不語,握著酒杯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

林奇停在屋頂,揭開瓦片,透過微黃的燭光瞧著下面熱鬧的場景,看了一會兒,覺得沈顏沫是真想離開侯府。將瓦片放回原處,離開了。

回到侯府,林奇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顧少逸」。

「顧少逸」聽了,把書摔在桌上,猛地站起來,拳頭抵住唇瓣咳嗽幾聲,嗓音中帶着幾分質疑:「你說她在慶祝?」不哭不鬧平靜接受也就罷了,竟然還在慶祝,慶祝什麼,慶祝離開侯府,還是恢復了自由身,可以勾三搭四了。

林奇搖頭:「屬下不知。」他也沒想到沈顏沫居然如此做,心胸豁達,柔弱的外表下有顆堅強的心。

「好,好,好得很。」顧少逸點點頭咬牙切齒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生氣了。

林奇更是覺得莫秒奇妙,小聲嘟囔一句:「王爺您生氣做什麼?她是侯爺的妻子,她和離后慶祝,該生氣的是侯爺。」您是贗品、冒牌貨,這事兒跟您沒關係。

「顧少逸」抬手想給他一個腦瓜崩,林奇早有準備,退後一步,不怕死地說道:「主子,夫人和離后,您就有機會了,您該高興才是。」跟着王爺這麼久,還沒見過王爺對哪個女人上心呢。就是明霞郡主,也不能引起王爺的注意。

好似被人猜中了心思,顧少逸低聲吼了一句:「滾。」

林奇立刻消失,比一道光都快。

「顧少逸」走至窗邊,打開窗戶,望着無邊的夜幕,陷入沉思。

侯府另一個院子,溫婉與顧芸對面坐着,手裏拿着一個絡子,細細地打着,時不時看向對面的顧芸一眼:「芸兒,侯爺與夫人和離了,你可知道?」這件事兒京城都傳遍了,沒道理顧芸不知道。

顧芸手中活沒停,想起祖母的話,給溫婉一個笑臉:「我知道啊,這件事府里都傳遍了。要我說那沈氏早該走了,收下和離書,也算她有自知之明。今兒早上沈家人還上門鬧呢,爹爹沒見他們,是祖母見的,祖母好生羞辱了沈家人,真是解氣。」

祖母說不能對溫婉太熱情,她若輕易得了侯夫人之位,將來會輕視他們姐弟,最好冷冷她,讓她明白,他們姐弟在侯府的地位,嫁進來后才會對他們好。

「你就沒有別的想法?」溫婉歪頭看向顧芸,臉上儘是溫柔的笑,心中暗恨,這個小蹄子平日嚷嚷着讓她做母親,如今沈氏真的走了,她卻隻字不提了,怎麼會這樣。

顧芸到底是個孩子,又念及溫婉平時的好,她早忘了顧老夫人的叮囑,噗嗤笑出聲,雙手抓住溫婉的手:「婉姨放心,你會是我母親,爹爹中意你,祖母已經答應爹爹的請求。」

溫婉聽了這話羞紅了臉,抬手點了點顧芸潔白的額頭,嗔怪道:「瞎說什麼呢,你啊就是個機靈鬼兒,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你。」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各自睡下,一夜無話。

沈家二嬸在侯府碰了釘子,回去后一通抱怨,還罵沈顏沫是個白眼狼,沈家對她那麼好,不缺吃不少穿,還讓她嫁進侯府,享盡榮華富貴,她怎麼報答沈家的。和離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與家人商量,她眼裏還有這些長輩嗎。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老爺子與沈老夫人也生氣,覺得沈顏沫大了翅膀硬了,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沈二叔是奉直大夫,一個閑職沒有實權,想靠侯府往上走走。侯府娶了沈顏沫一年,他還是個奉直大夫。一點兒好處沒撈著,心裏憋屈,下午先是吃了閉門羹,后被顧老夫人羞辱,還得裝孫子恭維別人,心裏早就憋了一肚子氣。聽見妻子罵沈顏沫,非但不幫忙說情,還火燒澆油。

「沫兒這丫頭太不像話了,自古就沒那個女子敢和離,這讓咱們家的女兒如何嫁人。」沈二叔說完看向爹娘。

沈老爺子抬手,砰地一聲,重重地拍在桌上,怒視眾人:「都別說了,明兒一早去莊子上問問,看看還沒有緩和的餘地。」沫丫頭死也要死在侯府,不能墮了沈家的名聲。

沈二叔和沈二嬸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眸中的深意。

沈家人上門,沈顏沫早已預料。

沈家祖父看中顏面,思想守舊古板,決不允許子女和離。他認為女子出嫁從夫,就算死也該進夫家的祖墳。

今日來的是沈老婦人與沈家二嬸,進門后先把沈顏沫數落一頓。

沈顏沫坐在主座上,靜靜聽着,偶爾看向她們的雙眸噙著幾分鄙夷,唇角微微翹起,像看耍雜耍的一般。只是她低着頭無人發現。

等沈二嬸的話音落了,沈顏沫輕聲細語問:「二嬸可說完了?」仔細聽帶着一些哽咽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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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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