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雙修
徐弘得遇太子凌,相互暢聊,頓時覺得相見恨晚。
徐弘窮極道學近百年,原本是當世難尋的高道大德。然而他的學問都是道祖等人傳下來的,未免有拾人牙慧的嫌疑。然而太子凌卻是前世博學,比徐弘多了好些學習途徑。於是,聊到最後,竟解開徐弘諸多疑惑。
而徐弘更有其他過人之處。他的醫學,煉丹,書畫,儒學,等等,造詣皆非常人可比,隨意拿出一樣,都令太子凌刮目相看。
兩個老頭相互研討道學,切磋功法,眨眼間,時間過去了半個月。
這日,又來一女子。只見她穿著杏黃道袍,神色平淡和藹,給人感覺極其平常。眾人見她約有四十多歲樣子,眉宇間依稀與徐本草神似,於是知道,她便是徐夫人了。
徐夫人見有外人,心裡不喜,便問徐本草道:「不是答應我了,不帶外人來!」
徐弘忙替徒弟辯解道:「哪裡有外人。你來看看,看看這丫頭,蕭國會稽山女菩薩,呵,這是我的徒孫,如何呀?贏華。」
「你徒弟么?」徐夫人望向徐本草。
徐本草親昵地挽住徐夫人手臂,笑說:「看得上么,老姐。」
徐夫人仔細端詳風鈴兒半天,笑道:「長得好看,畫一樣美。」
她喚風鈴兒到身邊來,牽手上下打量,把風鈴兒瞧得滿面羞澀,這才罷休。
「你學過功法?」
「嗯。」
「跟隨學的?」
「我,我是四方老人的孫媳婦,也是峨眉靜安散人的徒弟。」
「奧,回頭我也教你些東西吧。我是阿嬌的姐姐,你是她的徒弟,我們便是親人啦。」
「嗯!」
徐夫人即刻喜歡上風鈴兒了。她喜歡這樣乖巧柔順的丫頭。
「徐太師,上次和您請教的問題,您有答案了么?」徐夫人問徐弘說。
「有。」徐弘洋洋得意,出乎徐夫人預料。
「答案在這兒。」徐弘一指太子凌,笑道:「這是蕭國太子凌,我們聊了好多天啦。他把我以往的疑惑不解處,都解答了。」
徐夫人疑惑道:「可是真的?」
徐弘笑說:「你自己問!」
徐夫人屈身一禮,恭敬地向太子凌請教問題,結果,這一聊,又是十五天。
永安郡主待得憋悶,懊惱道:「這下呆了多少天?證道大會還參加么?」
太子凌聽她一說,尷尬道:「我都忘了。」
徐夫人淡然道:「證個屁道。我進來時候,蕭國軍隊已經打到茅山來了。」
徐弘聽聞,噌地一下便竄起來,氣惱道:「你沒開玩笑?咋不早說?」
徐夫人狡黠道:「我若說了,哪裡問道?」
徐弘知她秉性,恨恨道:「贏華,哪能啥都不顧!人家打到家門口了,也不管么?山上都是我的徒子徒孫,任意哪個被傷害了,我心何忍?」
徐夫人淡然道:「沒傷害誰!蕭國軍隊把上圍了,外人盡皆放了,卻把你的徒子徒孫都拘禁起來了。」
徐弘錯愕:「這,蕭國想幹啥?徐君沒來解救么?」
徐夫人黯然,說:「徐國怕是自身難保吧。」
太子凌卻說:「我與蕭國皇權沒有瓜葛了。至於蕭震宇想要做啥,我真不知道。」
徐弘放心不下,喃喃道:「我得出去看看,想辦法解救這些徒兒。」
徐本草微略思忖,說:「師傅,我陪您上去。」
徐夫人忙喝止道:「你去不得!」
見眾人疑問,徐夫人分析道:「若非有所圖謀,蕭國何必費力拘禁一眾道士?既然有所圖謀,你再上去,更讓徐太師投鼠忌器。阿嬌,你若是漏了身份,事情是否解決,將來你在蕭國行走,終究不會便利了。」
徐本草堅決道:「不怕。本來最近我也少在蕭國走動了。」
徐弘思忖片刻,囑咐道:「嬌兒,你別去,我另外有事吩咐你!」
徐弘帶著徐夫人,太子凌等人,來到殿中自己的寢室,靠近床邊,打開床板,露出無數書籍。
「嬌兒,這是我經年所學所著,現在交給你啦。贏華,太子凌,你倆位幫我監督她,這裡有功法,有醫書,有道經。嬌兒,你要學習。那三個徒弟,總惦記我多教他們一點,然而他們三雜念太多,我想皆不能窺破道法真諦。嬌兒,我這一脈,拜託你了。也請兩位多多照顧嬌兒。」
徐本草心裡惴惴,呢喃道:「師傅,您這是幹啥!這是交代什麼呢?」
徐弘淡然道:「蕭國捉了我所有弟子,若不是兵多,亦或是帶了眾多高手。嗯,我這上去,總有顧慮,唉,有備無患吧。」
太子凌慷慨道:「我陪你上去吧。」
徐弘推辭說:「別啦,你們一家,卻不好生出矛盾。」
太子凌笑道:「矛盾一大堆,不差這一次。走吧!」
兩人走了,卻把其他人留在地宮裡。
待上去后,兩人發覺,有漫山遍野的兵將。於是潛行,悄悄靠近大茅峰頂殿。
廣場中間,被圍了無數道士,周圍又有數不清的兵將用弓箭把眾道士圍住。
蕭國為首的是一名老者,太子凌仔細看得清楚,這老者正是軍營里,與自己比武那個。再找三大玄師,盡皆不見。
只見老者朗聲道:「想好了沒?不要拖延了。蕭君有令,蕭境尊佛,逢者必拜。你們茅山,除了三位玄師,還有沒有可以主事的?」
徐弘忍俊不住,縱身飛去場中。忽的有人如仙下凡,自空而降,惹得兵將一頓哄亂。
老者端視,認出來人,躬身一禮,唱喏道:「徐太師,難得見到您,洪智這廂有禮啦。」
徐弘也人得這老者,斥責道:「洪智神僧,這是做啥?你們打仗邊打仗,為何跑來欺負我們道院?」
洪智辯解道:「太師,別冤枉我。你的這些徒兒,我一個沒傷,即便打罵也不曾有過。」
「那你現在做啥?」徐弘瞪眼詰問。
洪智又申讀法令道:「蕭國境內,盡皆禮佛。」
徐弘不解道:「你自拜你的佛,這關道士什麼閑事?」
洪智笑道:「徐太師。我卻不想和您爭辯。我卻問您,你們搞得證道大會怎麼回事?」
徐弘閉口不言。徒弟造作,他本不願理睬。哪知,竟然闖下禍亂。
洪智接著道:「徐太師,我並不是來惹事的,卻是執行蕭君聖旨。您看到么,廣場正中有尊佛像。怕您不知,我來解釋。這佛像正是佛家釋迦摩尼佛。我便想眾位道友,對蕭君旨意,略微表示一下,哪位上前依法施禮,以示尊敬佛祖,我即刻便放了他!」
徐弘大怒,斥責道:「信仰不同,你逼他做甚!洪智,你若有德,可以與我立堂辯法。哪個贏了,哪個弘教,如此,我還敬佩你的磊落!」
洪智詭笑道:「我卻沒這般辯論的想法。徐太師,我是尊敬道家的,今日,全都是蕭君的旨意呀。」
徐弘知他奸詐,追問道:「蕭君在哪?帶我去見他。」
洪智異常得意,說:「蕭君忙著領兵攻打徐國國都呢。怕是沒空見您。」
徐弘瞭然,看來蕭君鐵了心禮敬佛家。
他詢問道:「洪智,如何你才能放人?」
洪智決然道:「徐太師,佛祖在那兒。你去拜了我便放人。從此以後,每半年去面見蕭君一次,給他講述佛經,讓他知道你真用心禮敬!」
轉而,他又說道:「徐太師,希望你別妄做他想。這裡無數弓箭,你一人定然無解。你若不拜,這些道眾便羈押著,你若敢動手,傷了你的徒子徒孫,可別怪我!」
徐弘黯然,知道今日必然受迫。遂不遲疑,他俯身向廣場上的佛像恭敬施禮。
洪智和尚大喜,卻不輕易饒過徐弘,作態道:「禮不誠,可行跪拜禮。」
徐弘閉眼醞釀許久,雙膝跪地,行跪拜禮。
廣場眾道士皆涕泗橫流。
洪智得逞胸噫,暢快道:「記得到時來誦佛經!」言罷,他轉身去了。一眾兵將盡皆跟隨離去。
徐弘在地下長跪不起,他的心裡百味雜陳。
道徒們七手八腳推開佛像,將徐弘圍在中間,中皆跪地,叩謝太師救命之恩。
再看太子凌,早已不見蹤影。
待洪智回到軍營,甫見蕭震宇,得意盡皆消逝。
蕭震宇身邊,坐著太子凌。
洪智巴結道:「上次蒙凌監國承讓,感動莫名,不想今日又得相見,有緣,有緣!」
太子凌瞥了蕭震宇一眼,詢問道:「你禮佛。」
蕭震宇早已準備好託詞,編排道:「之前母親夢裡,見到佛陀攜一天下相贈。」
太子凌知他謊話,也不理他,只問:「尊佛也可,你又為何滅道?」
蕭震宇大呼:「這可冤枉我了,我並未如此!」
太子凌不願和他胡攪蠻纏,轉而道:「那和尚,這事是誰主意?」
洪智心叫不好,忐忑難言,他自然不敢說是蕭震宇的吩咐。然而讓他獨自承擔罪責,他也懼怕太子凌的怒責。
太子凌得不到答覆,平淡道:「小以懲戒,下不為例。」
蕭震宇與洪智剛一輕鬆,倏忽眼前寒光大熾,洪智慌忙運功抵擋。
然而,太子凌的拐杖,便如天羅地網一般,從任意處紛紛向洪智襲來。
洪智將劍舞得密不透風,似乎地方住了。然而,太子凌的劍網慢慢收縮,慢慢彙集一點,幻化成一抹耀眼的光。
呲,這光衝破了洪智的防禦,疾速刺向洪智額頭。
洪智見到防禦被破,情知必死,便闔目端立,等待歸去。
許久,沒有覺察疼痛,洪智驚喜睜眼,想要開口拜謝太子凌不殺之恩。
甫一睜眼,一根黝黑鐵柱杵在臉前。
太子凌淡然道:「我不是嗜殺之人。」
然後,他倏忽探手,將拐刺出,「噗」,洪智的左眼便被刺瞎。
「這,是敬你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