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晌午剛過,正值午休時分,樹上蟬鳴不休擾人清夢。

村頭突然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好奇的人聽著聲兒搖著蒲扇拖家帶口出去看熱鬧。

「王鐵柱,你個殺千刀的!你欺負我孤兒寡母不得好死!」牛嬸兒坐在王大力的牛車上,一頭灰白的頭髮散亂著,褶皺的臉上爬滿淚花。

「我怎麼就欺負你了?」王鐵柱額頭包了一圈紗布,隱隱滲著紅色,身後還跟了兩個遊手好閒的年輕人。「他爛成這樣了,誰知道會不會傳染,讓他進了村兒,把村民們都感染了怎麼辦?我做為村中長輩,有義務保護大家的安全!」

「我兒是上山打獵傷著了,怎麼會傳染?」牛嬸兒哭得止不住,「醫館要收一百金才肯治,我們孤兒寡母哪裡拿得出那麼多錢啊,他們就把我們趕出來,讓我兒回家等死……」

「娘……別哭。」牛車上躺著的人渾身發黑,在灼熱的空氣里散發出一股腐臭味兒,他想給老娘擦擦眼淚,但是他的手臂潰爛不堪,根本抬不起來。

「反正今兒我就是不能讓你進!」王鐵柱是鐵了心了,就不放人進村。本來是在隔壁村叫了兩個人去找戚圳一家麻煩的,沒想到剛到村口就碰見王大力的牛車。

正好把上午丟的面子撿回來,樹立自己在村裡的威信,順便敲詐一筆錢財。

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哭訴自己沒錢,王鐵柱氣得一口咬定王勇男的怪病會傳染,讓一起的兩個哥們兒把守住路口,不讓人進村。

那兩個人算是有些修為,懷裡都抱著把劍,威風凜凜。

牛嬸兒一看不好惹,只好給王鐵柱服軟:「他太叔公,行行好,勇男要是死在外面,就不能葬祖墳了,成了孤魂野鬼,死後也孤苦伶仃……」

「怎麼就孤苦伶仃了?姘頭那兒不是還有倆孩子嗎?死後過繼一個給他,你不是沒錢嗎,到時候,想要多少給他燒多少,死了倒是享福了!」

「什麼姘頭什麼孩子?」牛嬸兒狐疑道,「他太叔公莫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我可是親眼所見,就在閆羅山腳下,兩人拉拉扯扯從苞米地里出來,我可是有人證啊!」王鐵柱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根嫂也親眼看見了!王勇男還親自幫顏佳樂挑柴火呢!」

王勇男有氣無力地掙扎著想起身:「你胡說……」

「不可能!大家別聽他胡說!」王大力被曬得汗流浹背,聽到王鐵柱說顏佳樂就氣不打一處來,「小顏那孩子有多好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別想往他身上潑髒水!」

王鐵柱看向管閑事的王大力:「怎麼,你也跟他有一腿?」

「你別瞎說。」王大力往後退了退,「你不就是想要錢嗎,說什麼傳染。你就是欺人太甚,趁人病要人命,我去告村長!」

「你去啊!」王鐵柱一揮手,身後的兩個人把劍□□逼近,「王鏡則那老小子反了天了,還想管我?!」

說起來村長還真不敢管他,村裡輩分最高的就是他了,村長見了他也只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叔公,所以這些年他才在村裡橫行無忌。

「算了大力。」牛嬸兒拉了拉大力的胳膊,「反正都是回家等死,勇男死了我一個老婆子留著錢財還有什麼意義。」

牛嬸兒見兒子被曬得氣若遊絲,怕他死在外面成了孤魂野鬼,就把身上的錢袋子拿了出來。

王鐵柱一見錢袋子兩眼瞪直了,一把搶過來:「早拿出來啊,害我們在這兒陪你曬這麼久。」

「他太叔公!」牛嬸兒撲上去想抓回錢袋子,「給留點兒,留點兒給我母子倆打口薄棺材!」

「去你的吧!」抱劍的李三一腳將牛嬸兒踹開,搭著王鐵柱的肩膀,「走,去你說的那個肥豬家!」

「啊啊啊!!」牛嬸兒癱坐在地嚎啕大哭,「還有沒有人管啦,王鐵柱,你不得好死!!我娘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牛嬸兒作勢就要一頭在牛車軲轆上撞死,一匹青灰雜色駒疾馳而來,馬背上的男子旋身而下,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男子身著水藍色法袍衣袂翻飛,手持長劍,低頭喚了聲:「嬸子。」

牛嬸兒還沒看清來者的樣子,那人便飛身而起朝著嬉笑的三人拔出手中長劍。

抱劍的倆人察覺到後方靈力的迫近也迅速拔劍,不過半招,就被打趴在地,連同手中的劍也被削去一半。

這兩人是李家莊的,一個李三,一個李四,兄弟倆跟王鐵柱一丘之貉,專干坑蒙拐騙的勾當。

看著李家倆兄弟手中斷去的長劍,王鐵柱傻了眼。

「好你個王鐵柱,又是你在惹是生非!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王旺執劍便要刺上去。

王鐵柱大喊一聲:「小旺莫衝動!祖上有遺訓,王家坳族人若是對族中長輩不敬,必遭天譴!」

「我才不管什麼破祖訓,我今天就要你狗命!」

牛嬸兒看清楚這是村長的兒子小旺,立刻奔過去攔住他:「祖訓是真的,是真的!」

其他人也默默地點頭,王大力也低頭默認了祖訓的真實性。

小旺才不想慣著這個巨嬰,一腳踹飛李三,「砰」地撞樹上,又用劍指著李四:「把錢還給牛嬸兒,不然我就把這人的手砍下來。」

一看這倆人就不是王家坳的,祖訓可管不了村外人,王鐵柱也不敢得罪村外人。

這一腳踢短了李三兩根肋骨,李四看見哥哥一口血噴出來,嚇得忙縮手:「王鐵柱,你他娘的愣著幹啥!快還給她啊!」一面不住地給小旺點頭哈腰:「仙君饒命,仙君息怒,都是王鐵柱的主意,與我兄弟倆無關啊!」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看李四就要朝他衝過來,王鐵柱無奈,只好把到手的錢袋子扔回給了牛嬸兒,對著眾人大聲嚷道:「拽什麼拽!不就是進了大宗門嗎,還是個外門弟子,給世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這次小旺沒有衝動,只是怔在原地咬緊后槽牙,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種被人戳穿心事的窘迫和隱忍,等王鐵柱他們走遠了,看熱鬧的也三三兩兩散場了,才幫著王大力一起把王勇男送了回去。

-

王家坳今日的八卦傳聞可不少,先是王鐵柱給顏佳樂下跪認乾爹;后是王勇男身患重病渾身潰爛沒錢醫治要死了,聽說要傳染;金鳳凰回村兒了,剛到村口就把他太叔公揍了……

不過被人津津樂道的還是王勇男跟顏佳樂有染的傳聞,傳得沸沸揚揚,繪聲繪色。

戚圳的茅草屋在村的另一頭,最為偏僻,再大的動靜沒鬧到他屋門口,這院門一關,就算是與世隔絕了。

午飯後他進入空間打坐,裡面靜得一絲風聲都沒有。叫了驚雲幾聲,小驚雲都充耳不聞,化作一把冰冷長劍插入劍鞘,端端立在鞦韆上。裝死。

「不就是一個吻么?」戚圳得意洋洋地摸著臉,「你實在想要……那我就勉為其難親你一口?」

「誰稀罕。」驚雲劍屹立不動,「您辛苦存了三百年的初吻還是留給夫人吧,我可受不起!」

「吃醋醋啦?」戚胖子賤兮兮地朝驚雲劍拋個媚眼,「作為一把神劍,你的心眼兒咋小得像針鼻兒呢?」

一道耀眼的光鎏金璀璨,盤桓於劍身,瞬間化作一個光腳丫的小鬼頭,小鬼頭的腦袋亂蓬蓬的,跟他的主人如出一轍。

小孩兒眼眶紅紅,噘著嘴好不委屈,比劃道:「她才抱回來的時候就只有這麼小一點點,我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看著她蹣跚學步……見證她每一次啼哭,每一次生病、摔倒,你懂那種心情嗎?你才來幾天啊,她就親你!嗚嗚嗚嗚……」

這次是真哭,像老父親的寶貝白菜被豬拱了般難過的哭。

戚圳驚呆了,他冷酷的劍靈最喜歡打架惹事了,修鍊成人一百多年,從未見過他哭鼻子。

「哇~是真哭啊~厲害厲害!」戚圳手指在驚雲臉上蘸下一滴淚,嘖嘖稱奇,安慰道,「小驚雲,你做人不過才一百多年,我都活二百多年了才被人親第一回,你再等等,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有人親你啦。」

「還要等一百多年?哇!!!」劍靈哭得更傷心了。

-

卧室內,顏佳樂給兩個孩子扇著蒲扇趕蚊子,也不知道耀祖在夢裡吃了什麼,口水流了一枕頭,光宗閉著眼翻來覆去。

「怎麼還不睡?」顏佳樂一看就知道那孩子在裝睡,從上午賣完魚回來光宗就一直情緒不高,氣呼呼的,連戚圳給的蘋果也沒吃。

「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顏佳樂戳戳光宗,「小小年紀還學會藏心事了。」

光宗嘟著嘴:「我沒有。」

顏佳樂佯裝生氣地板著臉:「跟爹爹也不說?」

光宗這才翻過身圈住顏佳樂的腰,把頭埋進顏佳樂肚子里,欲言又止:「我就是……王鐵柱說的是真的嗎?父親想賣掉我和妹妹。」

顏佳樂揉揉小鬼的頭:「一直在為這個事不高興?」

「嗯。」光宗點點頭,緊緊抱住顏佳樂,鼻子瓮瓮的,「我不想和爹爹分開,妹妹那麼笨,我怕我一個人照顧不好她。」

「嗚嗚……」光宗說著就抽噎了起來,盡量忍住不哭還是止不住地哽咽,「她那麼喜歡那個人,那個人怎麼忍心賣掉她。爹爹,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想賣掉我們?我聽人說我和妹妹不是他的親骨肉。」

顏佳樂抽了抽鼻子,拍著光宗聳動的小肩膀,柔聲道:「別聽那個混蛋瞎說,你們就是父親的親骨頭。虎毒不食子,他怎麼捨得賣掉你們?你沒看今天父親哄小祖吃飯,一口口的喂,多喜愛她。」

光宗終於肯從顏佳樂肚子里鑽出來了,抹抹眼淚抬頭望著小爹爹:「爹爹不恨他么?」

顏佳樂想,若是從前的戚圳,他恨不能讓那個人一出門就橫屍街頭。但是現在,也許就在剛才,他把賣魚的錢袋子交給戚圳,戚圳問也沒問賣了多少錢,就大方地讓他自個兒收著,還說以後家裡的錢都歸他管。

他就這樣被收買了。

「都過去的事了,我們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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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找工作,所以更新可能不太穩定,盡量日更哈。hhhh第二次簽約又被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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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忠犬好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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