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奪目

第五章 奪目

世間一晃而過,六歲稚童已經長成了少年模樣。

楚春風十六歲了。

東覺城,是渡村那條筆直小路唯一能通往的地方,此刻坐在驛館房間裏面獨自喝酒的少年,心裏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情緒,讓他拿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楚春風想着:「大牛那小子不會耍我吧。」

身後落地聲響起,有人從窗外翻進來了。

楚春風頭也不回笑道:「你小子終於來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是啊,我終於來了。」

楚春風猛然回頭,卻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眼眸似水的女子,皮膚稍黑,五官單拿出來每一個部分都算不上驚艷,但組合在一起,卻讓任何一個男人都捨不得讓眼神離開片刻。

「蔣秋!怎麼是你!」

女人不理會楚春風,只是抽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從兜里掏出來一個布袋,扔給楚春風。

蔣秋說道:「昨天我買蓮子糕的時候趕上他們最後一批,老闆索性將剩下的十幾個一併給我了,我家裏就我和我娘兩個人,吃不了這麼多,就給你了。」

楚春風打開布袋,果然是十幾個品相極佳的蓮子糕。

楚春風說道:「東覺城的王桂蓮子糕享譽全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絡繹不絕的旅人專程趕來排隊,就為了吃上這一口蓮子糕,老闆又怎麼會隨意送人,還送十幾個。」

看着蔣秋佈滿陰霾的臉色,楚春風突然笑道:「不過我這人天生貪嘴,拿到手就不捨得還了,多謝多謝。」

蔣秋跟着笑道:「這樣才是我的春春哥哥嘛。」

「別再叫我這個名字了,聽着怪不舒服的。」

蔣秋莞爾一笑,卻看到楚春風伸手朝自己臉上摸來,頓時心跳驟升,趕忙閉上雙眼。

楚春風卻只是拿起了她脖頸處的玉佩。

他驚嘆道:「這是神永學宮的玉佩!」

蔣秋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娘昨天把這塊玉佩給了我,說我被神永學宮收入了。還有陳靳,他好像也會進入神永學宮。」

楚春風咽了口口水,「進去之後一定要努力啊。」

蔣秋靦腆道:「其實我拿到玉佩的時候就問過我娘,能不能給你也拿一個,但......」

「沒事,我楚春風是什麼人物?區區東覺城的一個小小的學宮,不能入我眼,我是要去大地方的人。」

「那你去了大地方,可不能忘了我。」

「當然!」楚春風笑道,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從我窗外翻進來,是什麼情況?」

蔣秋俏臉一紅,「昨天還沒進城的時候就看到你和大牛鬼鬼祟祟說着什麼,我就跟着你們倆進了城,哪知道今年城裏的人實在太多了,今天上午我找了好久,才在這間驛館找着你。」

本以為會受到指責的蔣秋低頭死死拽著一角,卻發現楚春風始終不說話,等到她抬頭一望的時候,卻發現楚春風竟然用一種奇異眼光打量著自己,嚇得她連忙又低下了頭。

楚春風也回過了神,故作意外地打了個噴嚏,「哎呀,想不到快要大年初一了還是這麼冷。走吧,我把你送到城外。」

一男一女,兩匹駿馬,一起駛向城外。

蔣秋突然覺得,昨天這條漫長的路徑一瞬間變得太短了一些,她只想再慢一點,這樣便可以和楚春風多待一刻。

而楚春風則不同,一直催促馬匹前進,彷彿有什麼急事一般。

到了城外,望着遠去的蔣秋,楚春風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終於走了。」

他又自言自語道:「她在的時候只覺得煩,可為什麼走了之後,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一旁傳出一個聲音,「那證明你懷春了。」

楚春風笑道:「你早上跑哪兒去了。」

大牛架著馬晃悠過來,「每年只有臨近過年的時候才能進城一次,當然要好好看看城裏的風景。」

「就不能和我一起看?」

「散步和散心這兩件事,最好獨自去做。」

「你是散步還是散心?」

大牛突然急道:「別說這麼多廢話了,錢帶夠了沒有。」

楚春風掏出錢袋,扔給秦天佑,「我這十幾年的積蓄可都在這裏了,可要省著點花。」

大牛已經掉轉馬頭往城裏駛去,話聲傳來,「別這麼多廢話了,快點跟上。」

有一座樓矗立在城西,已經一百多個年頭了。

這座樓看上去並不出眾,但卻無比出名。

從這裏進去的男人,有富家公子,位高官員,做黑事的江湖人,也有不少砸鍋賣鐵也要風流一回的窮人。

這些人從裏面出來時,無一例外是快樂的,但有本事的人只在心裏快樂,別人是看不出的,沒本事的人卻滿臉笑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才的快樂。

如果你只站在門口觀察,一定會以為這樓里只有男人,沒有女人,因為從沒有女人走出來。

因為她們走的是另一扇門,在這座樓的後面。

凡是進去過的男人,都會知道這裏面的女人是外面絕對遇不到的。

她們身上的胭脂味混雜着樓內空氣中一種奇異的香味,只會讓人不想再走,也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

此刻站在樓外的兩個少年,大眼瞪小眼,心中無比忐忑。

楚春風問道:「秦天佑,這裏面真有你說的那麼邪乎?」

當他用本名稱呼大牛時,就代表這話中的問題很嚴肅了。

大牛點點頭,「雖然我也沒去過,但是我聽上次從城裏回來的人親口說的,絕對不會有錯。」

楚春風問道:「那裏面究竟是幹什麼的啊,我沒覺得和女人喝酒多有意思啊。」

大牛咽了口口水,面色紅潤,是被興奮憋紅的,「我也不知道,但只要進去,一切的答案就有了。」

兩個少年一起踏進了樓內。

立馬有一個上了歲數,臉也難看,但胭脂擦得格外艷麗的女人擁了上來。

她笑着說:「兩位小哥可是第一次來?那你們可來對地方了。」

楚春風立馬說道:「我們可不會花錢跟你喝酒。」

那女人愣了一下,隨後開懷笑道:「小哥你真有趣,哪能跟我這老東西喝酒,請隨我上樓。」

兩人便跟着這女人上了樓,楚春風向一樓大廳望去,有方桌數十個,每一個桌上都有一個男人和至少兩個女人,男人在笑,女人也在笑,女人喂男人吃菜,男人的手卻被女人的衣裳遮住,看不清動作。

楚春風心想:「真他媽沒勁。」

「真他媽沒勁。」大牛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他的聲音明明很小,卻似乎被前面那老女人聽到了,她笑着把兩人領到了一扇門前,「知道兩位公子血氣方剛,耐不住性子,到了這裏來,只要你銀兩足夠,想怎麼熱鬧,都是可以的。」

房門一開,兩人驚掉了下巴。

裏面有五個女人,每一個都穿着輕薄的裙子,有紅色的,綠色的,白色的,藍色的,紫色的。

她們長得實在好看。

楚春風只覺得好像掉入了花叢之中。

大牛卻早已經走了進去,「各位姐姐,怎麼稱呼?」

紅衣服的笑道:「喲,這還是頭一遭遇見這麼小的男人,壯是有這麼壯,就是不知道身體發育的怎麼樣。」

綠衣服的接過話茬,「身體發育的怎麼樣,光用眼睛看是不行的,這得上手摸。」

老女人走到這些女人面前,看着兩人笑道:「小哥,咱們這裏的規矩,先得看看你們銀子帶夠沒有,才能讓這些姑娘陪你們開心,小店利薄,還請多擔待。」

大牛拿出錢袋,扔給老女人。

老女人打開錢袋,眼神暗淡了幾分,但職業性的笑容卻一直沒變。

她將錢袋遞迴給大牛,「小哥,這些錢的卻不少,可還不能消費五個姑娘,我只能帶走三個,這樣也好,人嘛,不能一次性把美味佳肴都嘗遍了,得一天換一道菜樣,那樣才有新鮮感。」

楚春風只覺得這女人說的話還蠻有道理。

等到女人帶走三個姑娘后,房間只留下了穿紅色裙子和白色裙子的兩個女人,楚春風和大牛有些局促地坐到了兩個女人桌子的對面,大牛還不小心碰掉了一個杯子。

紅色裙子的女人笑道:「你們兩個坐那麼遠幹嘛,我們又不會吃了你們,是你們過來呢,還是我們過去。」

大牛說道:「不必麻煩你們了,我們過來,我們過來。」

他拉着楚春風坐了過去。

女人是很喜歡看到自己的魅力被男人所欣賞的,但越成熟的男人越會偽裝,也就越不討喜,所以此刻這兩個小孩眼神中的靦腆倒勾起了她們心中的某種慾望。

征服男人的慾望。

楚春風剛一坐下,那白色裙子的女人便把酒杯遞到了他的嘴邊,說道:「小哥別這麼拘束嘛,先喝酒,壯壯膽,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嘛。」

說着女人的手便往楚春風的脖頸處摸去,卻被他一把打了下來。

楚春風站起身來,厲聲問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女人受了驚嚇,「青樓啊,還能是什麼地方。」

楚春風問道:「青樓又是什麼地方?」

女人反問道:「你以為是什麼地方?」

楚春風說道:「我以為是喝酒的地方,只不過有女人陪着喝酒。」

紅衣女子顯然經驗更為豐富,她起身笑道:「這裏當然是喝酒的地方,卻也不只是喝酒的地方,你可以只喝酒,反正沒人強迫你做別的事,對嗎?」

楚春風紅眼瞪着大牛,「我們走,這裏不是什麼好地方。」

秦天佑有些為難地喝了一杯酒,「你聽我說,錢都已經花了,無論如何是收不回來的,對嗎?」

「那又怎樣?」

「既來之,則安之,人生的問題不能靠逃避來解決,咱們男人頂天立地,遇到了問題便要直面問題。」

「姓秦的,你到底走不走。」

「走當然要走,但我的腿有些不舒服,坐一會兒再走,行嗎?」

在經過漫長且痛苦的死相搏弈后,大牛和楚春風走出了房門,臨走時他甚至不敢去看兩個女人的眼睛,因為他知道一定是充滿鄙夷且嘲笑的神情等待着他。

他們剛打開房門,另一間的房門也同樣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帶着帽子,一身灰衣的人,背有些駝,看上去是個老人。

大牛好奇道:「這個背影好熟悉。」

楚春風點點頭,「我也覺得好熟悉。」

那個戴帽子的男人已經下了樓,往外面走去。

楚春風突然叫道:「師父!」

那男人下意識地回過了頭,卻帶着面罩,他和楚春風對視幾秒后,飛一般地跑了。

大牛說道:「雖然帶着面罩,可我賭二十兩銀子,那絕對是周田那老玩意兒。」

楚春風不敢應下,因為他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師父果然是老當益壯。

也許是楚春風剛才的叫聲打擾了樓下酒客的興緻,有人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這是什麼地方給老子大吼大叫,滾出去!」

兩人向下看去,那說話的男人正坐着靠角的一個桌子邊,身材精瘦,面露兇相,左右手各摟抱着一個女人,桌上堆滿了菜肴,他不需要夾菜,女人便會親自把菜喂到他的嘴裏。

女人是男人壯膽的工具,平時無論是再膽小懦弱的男人,只要是有漂亮女人在場,總是會膽大的。

這也是青樓總會死人的主要原因。

楚春風從來不把男人間關於面子的爭鬥看得很重要,大牛卻是個講義氣的人,看到朋友受辱簡直比打在他臉上還要痛苦,他正準備上前,卻被楚春風伸手攔住了。

楚春風小聲說道:「你看見他凳子上那把劍了嗎?」

大牛說道:「看見了。」

「你覺得咱們兩個加上,夠他打嗎?」

「應該不夠,但如果不打,會很沒有面子。」

「你覺得是我們走出去沒有面子,還是被拖出去沒有面子。」

大牛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們得走快點。」

兩人快步向門外走去,形態看上去無比窩囊。

那人本來有些後悔自己惡語傷人,怕遇着兩個硬漢要跟自己玩命,一看原來是兩個孬種,他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罵了起來,好逞自己的威風。

另一桌突然有人說道:「和兩個小孩較勁,也配使劍。」

那人竟然也是一個劍客,他臉上的疤痕已經證明了他的故事。

這邊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他媽的想逞英雄?」

那邊男人也抽刀起身,「不想逞英雄,只不過想教訓一下你這賤貨。」

一旁的老鴇第一時間卻不是上前攔架,而是將所有女人都移到了樓上房間內,因為她知道,只要有女人在場,任何男人都是絕不會認輸的。

等到女人都上樓后,老鴇陪笑道:「兩位這又是何必呢,平時便風裏來雨里去的,還不夠辛苦嗎?到了這裏,都消消火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

大牛和楚春風戰戰兢兢地在一旁徘徊。

楚春風問道:「這種情況我們就這麼走了是不是有點不仗義?」

大牛說道:「我們當然不走,看他們打完再走。」

臉上有疤痕的男人顯然不是輕易能消氣的主,他已經將劍拔出了劍鞘。

這邊男人也同樣如此。

老鴇立即退到了一旁,其他客人也識趣地讓開位置。

並沒有開場前的對白,疤痕男人大聲一喝朝對方躍去,手上長劍高舉斬下。

這邊男人反應也不弱,立即揮劍格擋,同時抬起右腳朝着尚在空中男人的腹部踢去,一個人在空中是絕不能變換姿態的,這也是比武的大忌。

疤痕男人顯然躲不過這一腳,但他似乎也毫不驚慌,腹部受擊的一瞬,他竟然肚皮內縮,一個翻滾輕巧落地。

這邊男人訝異道:「這是西部的腹動術!」

疤痕男人笑道:「我會的可不止這點。」

他站起身來,快步向對方刺劍過去,這邊用劍一擋,疤痕男人的劍竟然凌空脫手,在周身翻轉一個圈后朝對方的背部射去。

只聽刺啦一聲,剛才還囂張的男人此刻便已負了傷。

這柄劍划傷他后,竟然在空中調轉方向,回到了疤痕男人的手裏。

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馭劍的門檻!

男人吼道:「媽的,你這個雜種,暗算老子。」

疤痕男子笑道:「自己實力不濟,就活該被人殺,欺軟怕硬的雜種,這一劍本可以取你性命,但老子心善,下一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說完這話,疤痕男人果然收劍轉身,準備走出大門。

大牛說道:「這男人臉上雖然有疤,但心卻要比那人乾淨太多,明明對方已經受傷,此刻出手的話必勝無疑,他卻主動退場,這才是真正的劍客啊。」

楚春風點頭表示贊同。

當一個人太過善良的時候,總是會引起某些人心中的憤恨,因為對方越是善良,就襯托的自己越是渺小丑惡。

男人臉上緋紅,顯然是被剛才疤痕男人的話羞辱后的反應。

受辱導致的憤怒,總是會讓人不顧一切反撲的。

只見他突然躍起,手中長劍朝疤痕男人背部斬下,如果這一劍得手的話,對方不死也得殘廢。

楚春風大叫道:「小心背後!」

那走到門前的男人顯然沒想到遇上一個沒有臉皮的主,但他反應也稱得上奇快,立即回身,右手準備拔劍出鞘。

可哪裏還來得及,劍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這一劍的位置實在太准,也太狠,任誰也無法躲過去。

只聽一聲破牆之聲,從二樓包房內竟然有一柄劍被人擲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到這劍身上,這劍瞬間斷裂。

那柄劍竟然絲毫沒有減速之勢,射入牆中數寸才停下。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這劍的樣貌,劍身被布條纏繞,竟然連劍鞘都還沒有拔出,就已經如此厲害,可想而知如果用它來殺人,該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疤痕男人迅速反應過來,一腳將對方踢翻在地,同時對二樓包房拱手道:「多謝相助,在下荊門派何竟,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樓上洪亮聲音傳來,「我只是無名小輩而已,也並不是想幫你,只不過實在厭惡背後偷襲的鼠輩,這才出手,就無需記得這份恩情了。」

那叫何竟的男人看出對方並不想露面,再道了兩聲謝后便離開了樓內。

那被踢翻在地的男人顯然並不服氣,站起身來罵道:「真他媽以為真人不露相嗎,指不定是哪裏的逃犯不敢出來罷了,說我背後偷襲,你又何嘗不是偷襲的我?」

二樓聲音傳來,「你想死?」

男人大笑道:「都是耍劍的,不過修為高了一點罷了,逞什麼威風。」

二樓那人說道:「只怕我倆的修為差別,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男人吼道,「修為再高能打得過三大劍客嗎?你的這柄劍再厲害,能比得上那三把名劍?」

那人詫異道:「還有三大劍客,三把名劍的說法,我怎麼不知道。」

樓下的男人頓時感覺找回了場面,譏笑道:「使劍的人卻連自己用劍的名家都不知道,簡直是笑話。你給爺爺聽好了,三大劍客蒙柯,秦舒,李小雨,三把名劍便是他們所用的赤沙,奪目,攝心。」

說到這裏男人嘆了口氣,「只可惜三大劍客已損其二,蒙柯和李小雨一對驚世情侶,竟然已失蹤了十餘年,想來應該早死了。」

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為他人感到憐憫,實在可笑。

樓上那人說道:「我學我的劍,他們練他們的劍,互不干擾,我又何必關心他們的事迹呢?」

樓下男人笑道:「你這鄉巴佬,空有一身蠻力而已,學劍不識三位劍神,就如孩童不識自己爹媽,令人恥笑,懂嗎?」

樓上笑道:「這麼說,他們是你的爹媽?」

樓下這人還沒能說話,樓上那人卻已經走了出來,從扶欄處一個跳躍,輕巧落在了它那裹着布條的劍旁。

這人起碼兩米高,身材怕是五個壯漢都比不上他一個,面目看上去雖說不上兇狠,卻也令人不敢在他面前張揚。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男人此刻哪裏敢做聲。

「你那麼厲害,就好好看看老子這把劍,自己認識不認識!」

他拉着布條一扯,這劍的全身便露了出來,劍柄純黑,上面雕著一隻沒有眼睛的凶獸,但要說最奇怪的,還得是它的劍身,劍鋒底部竟然有一個缺口。

男人大叫道:「奪目劍!你......您是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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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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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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