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僵持
長街，無雪，無血，卻有光。
四面八方，滿是元軍鐵甲反射出的寒光。
無數的弓箭手登上房頂，手中的弓箭的對準了相府門口的小九。
「他娘的！」
小九用刀子抵著脫脫的脖子，紅着眼睛暗罵一聲。
華雲龍趙德勝鄧愈等人，都是手心是汗。不過，他們依然圍在小九的身體之外。
「別出去！」
觀音奴寸步都不離的跟着，對小九說道，「外邊是怯薛軍，出去了，你可能一時死不了，你的兄弟，必死！」
「我知道！」小九紅眼，像是野獸，對脫脫喊道，「讓他們退開，讓路！」
「你出不去的！」脫脫冷笑，「朱九，人活一世不易，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你的兄弟們想，投降吧。本相饒你不死，還給你一份富貴前程。」
「哥！」鄧愈的聲音在打顫。
「不然，他娘的先投降？然後，再他娘的反？」華雲龍咽口唾沫說道。
「降了，咱們就永遠回不去家了！」小九低吼。
他沒那麼幼稚，若是他沒有劫持脫脫，或者說沒抓他的鳥，脫脫的話還算話。可是如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怯薛軍都驚動了，就算脫脫饒了他們，別人也會讓他們死。
怯薛軍，大元皇帝的宿衛，全是大元的功勛貴族子弟。他們穿着天下最好的鎧甲，頭上戴着斗形的皮帽子。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九爺說的對！」趙得勝恨狠道，「投降了，咱們必死！現在這老兒在咱們手裏，他們不敢咋地！」
「鄧愈，發號！」小九低聲。
鄧愈點頭，隨後一隻手掏進懷裏。緊接着嗖的一聲，一支穿雲箭在天空炸裂。
「淮西賊有同黨！」怯薛軍中，有人大喊，「他們在報信！」
「對，有同黨！」小九對外面大喊，「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老子帶來了無數好漢，他們正準備去宮裏殺你們的皇帝！」
外面的怯薛軍不知真假，有些騷亂。
可是被小九控制的脫脫，卻忽然笑了起來，「朱九，本相知道，你是進京給你妻子看病的？」
「你他娘的神仙啊！」小九咣幾給了對方一拳，脫脫鼻血長流，「你咋啥都知道？」
小九心中震驚不已，這才多短的時間，脫脫就全知道了？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脫脫開口道，「回府的路上本相就猜出你是朱九。」說着，看看觀音奴，「回府之後，本相專門問了你的隨從！」
「啊？」觀音奴一聲驚呼，「他們居然背叛我？」
「他們畢竟是大元的武士，不是你的私臣，丞相有問，他們不敢不答！」脫脫又看着小九，「你對妻子有情，對兄弟有義，又是文武雙全，還救過本相的命，本相真想抬舉你！」
可是這時候，小九已經聽不進去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月牙兒！
「放心！」脫脫又道，「本相還沒下作到，用人家眷做要挾！沒人去騷擾你的家眷，沒人去找她！」
「你.......」小九看看脫脫，「你.........」
心中百感交集，真的是有些說不出話了。
「投降吧！」脫脫苦口婆心，「你雖然對本相有救命之恩，但本相也是仁至義盡了！」
「本相即將南下，剿滅張士誠。你是淮人，熟悉兩淮，又是一員戰將，可以在軍中效力。」
「殺了你，天下不過多了一個死人。留下你，天下會留下一段佳話！」
脫脫繼續說道，「你出身大族，肯定是受盡坎坷，才會誤入歧途，本相給你浪子回頭的機會！」
「丞相！」小九心中長嘆，動容道，「多謝！」
脫脫露出笑容，「識時務為俊傑........哎！」
咣幾，小九又是一拳，又是鼻血長流。
「他娘的！」小九罵道，「老子雖然有時候挺怕死，可是從不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的手上。脫脫丞相，好意心領，投降沒可能。」
「不投降就不投降，你為何要打我？」脫脫怒道。
咣幾，小九又是一拳。
「你他娘的口才太好！老子覺得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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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剛才恢宏森嚴的長街，變成了大都崎嶇的小巷。
朱英在小巷中瘋狂的本性，直接一頭扎進了南城的宅院裏。
院裏，平安正在熬藥。
屋裏，胡青牛和楊逍正在說話。
咣的一下，門被撞開，廂房之中，巴音等人被驚動，拿着兵器沖了出來。
「小英，怎麼了？」巴音問道。
「乾娘呢！」朱英一頭是汗，大口的喘氣。
「娘睡了！」平安道，「哥，到底咋了？」
「乾爹，出事了！」
隨後，朱英把無數元軍奔向相府，事件的經過詳細的講述，眾人臉色越來越不好。他一直跟在小九的身後，就算是鄧愈不發穿雲箭，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抄傢伙！」巴音話不多，「救安達！」
其他漢子也毫不猶豫，馬上翻出了藏着的鐵甲。
「不可！」胡青牛說道，「你們去了，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轉移月牙兒妹子，別讓朝廷的人找來！」
「不行，安達在那兒，他有危險！」巴音紅眼吼道。
「胡大哥說的對！」
眾人回頭，月牙兒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臉上的擔憂藏在了心裏，但是眼神中的擔憂，卻是顯而易見。
「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小九手裏有那個丞相，一時不會有事，現在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月牙兒臉色蒼白的說道，「你們都去了，元軍若是抓住你們，和小九換人，他還是不換.........」說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娘！」朱英，平安等幾個孩子撲過去。
「妹子！」胡青牛趕緊上前。
楊逍在月牙兒鼻息探探，面色沉重的號脈，「得趕緊找個地方，讓她安頓下來！她的病，受不了這種大起大落！」
「可是能去哪？他們在這邊無依無靠！想必，現在城也出不去了。」胡青牛急道。
楊逍微微嘆息，「我給你們找個地方！」
「師叔！」胡青牛抱拳，「多謝！」
「你謝有什麼用？他朱九謝，才是謝！」楊逍笑笑，「趕緊收拾東西，跟我走！」
「我去給爹發轉移的信號！」朱英說道。
「小心！」巴音囑咐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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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依然在僵持，相府的門房裏，小九冷冷的看着外面。
脫脫滿臉是血，看着小九憤憤不平。
突然，小九看着遠處天空的眼睛一亮。
因為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道火焰。
按照約定，那是月牙兒已經安全轉移的信號。
而就在此時，一穿着華麗盔甲，神情高傲的騎士，縱馬而來。
「朱九！放了丞相，讓你死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