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世叔
「首先，你搞清楚一件事。」
小九正色看着觀音奴，開口說道，「造反的不是我，我是着我哥朱重八造反。他挑頭，我只是跟班的！」
「那我就不許你跟着朱重八！」觀音奴繼續說道。
「這是第二個承諾嗎？」小九問道。
觀音奴一愣，隨後有些詫異，「朱小九，我看你是個可造之才，所以才願意幫你，你別不知好歹！」
「你有幫我的心，不如去勸勸大元的皇帝。他若是對天下百姓好些，就不會有這麼多人造反。若大元還是保證，即便我朱九一人不反，還是會有千千萬萬個朱九站出來，反元！」
「你！」觀音奴氣結，忽然又眼眶通紅，「你混蛋！」
說完，推開小九往外走。
其實她心裏難受極了，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個男子如小九這樣讓她放在心上。造反是條死路，她不忍看着小九這樣的大好男兒去死。
「人蔘你還給不給？」小九追上去。
觀音奴停住腳步，綳著臉問，「是不是除了要我幫忙之外，你對我沒別的話說？」
「我？」小九想想，一笑，「怎麼會呢，郡主古道熱腸，就算我不說，也不會看我們兩口子受苦，是不是！」
觀音奴看着他不說話。
小九又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想我有今日沒明日，可是我這樣的漢子，走上這路就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和選擇。一日是賊，終身是賊，即便是離開了常勝軍，離開了淮西，我也是官府通緝的對象。」
「郡主你心地善良，仁厚賢得，可不是所有人都一樣，若是別人知道我朱九的所在，定然要取我人頭，作為陞官發財的籌碼。」
「郡主的好意，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以郡主之身，不嫌棄我的江湖草莽，對我推心置腹，我豈非無情之人？」
「小九心裏有桿秤，郡主恩情的份量不夠量。大恩不言謝，我先記在心裏，容我后報！」
觀音奴擦了下眼睛，鼻子皺了下，「算你有良心！」說着，眼珠轉轉，「三百年的老參看似難得，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若是給些時間，我找人去遼東，讓那些女真人找就是了。」
「不過現在你要的急，我只知道一個人有。那人是我世叔，自小就寵愛我。」
說着，看看朱九，「你跟我來，去他家府上看看！」
「我這身份？」小九有些猶豫。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觀音奴白他一眼，「總不能我還要取了人蔘，巴巴的給你送來？」
「郡主說哪裏話，我跟你去！」小九向身後打了個隱蔽的手勢。
隨後，觀音奴帶隨從在前，小九帶着花雲，趙德勝，鄧愈等人在側。
~~~
出了小九住的南城，大都城豁然開朗。
街道寬闊，商鋪林立，許是年關將近，路上滿是置辦年貨的行人，還有還有此起彼伏的叫賣。
大都氣象，淮西不及萬一。
他們沒有騎馬，走了一會，進了肅穆的西城。
東富西貴，這裏住的都是達官貴人。
這邊的衚衕也比南城還寬，更要整潔許多，腳下都是將積雪清掃乾淨的石板路。
「前面快到了！」觀音奴笑道。
一行人繼續往前，衚衕和衚衕的連接處，是一些高檔的酒樓金銀鋪，一看就是做貴人生意的，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丞相車駕，閑雜人等迴避！」
忽然，一騎兵在石板路上緩緩策馬而來，大聲呵斥着過往的行人。頃刻之間，街上出現一條可以容納車輛通過的道路出來。
「你不是大元的郡主嗎？幹嘛給讓路！」小九在人群中問道。
觀音奴翻個白眼，「這丞相就是我的世叔！自然要讓，等他車架過來，我再喊他！」
「丞相？」小九想想，驚呼，「可是脫脫？」
「大元有幾個丞相？」觀音奴笑道，「你命好，遇到我幫你！」
「是是是！」小九趕緊道，「遇上你，是我的福氣！」
這時，丞相的車駕到了。
前方十幾名金甲武士開路，馬車邊是步行跟着的豪奴，身後又是數個護衛，整個隊伍威風凜凜。
「來人！」觀音奴對隨從吩咐，「去告訴世叔的人，本郡主在這！」
那隨從點頭應了，匆忙而去。
前進中的丞相車架，頓時停住，一個僕人跑到車廂邊低語。
小九看到，高大的馬車被撩開了帘子，一位慈祥儒雅的中年人，對着這邊露出笑臉。
「世叔！」觀音奴揮手笑道。
然後，邁步就要朝前走。
但是，突然之間，小九死人堆里磨練出的那種本能再次露出徵兆。
「小心！」
一把拉住觀音奴的手。
剎那之間，小九聽到了弓弩發射的聲音。
嗖嗖嗖，數道勁弩破空而來，勁道之快，先看到箭影，才聽到聲音。
眨眼之間，丞相的護衛倒下一片。
「保護丞相！」
護衛一聲大喊，抽出彎刀。
但是與此同時，更加急促密集的箭雨射出。
砰砰砰，馬車的車廂上滿是箭鏃。
「這是職業的殺手，比那日殺自己的人，強出百倍！」
兩道勁弩之後，脫脫車架邊上的護衛死傷狼藉。可僅剩的護衛忠心耿耿，用自己的身體做盾牌，把脫脫狼狽的從馬車裏拖出來。
「丞相上馬！」
噗嗤，小兒手臂粗細的重弩直接射穿了這衛士的胸膛。
剛才儒雅的中年人，撿起侍衛的彎刀，滿臉殺氣。
「殺脫脫！」
數聲虎吼，數十道人影從人群中沖了過去，手中的的兵器落在了脫脫周圍的護衛身上。
頓時，血染長街。
「大膽賊子！」觀音奴怒罵一聲，「跟我上，保護世叔！」說完，不等小九拉他，帶着隨從抽出兵器沖了過去。
脫脫的護衛或許是馬上的戰將，但是在狹窄的街道上，卻不是那些配合默契額，擅長近身格鬥刺客的對手。一個照面，死傷慘重。
他們手裏都是三棱的破甲錐核和帶血槽的三刃尖刀，顯然經過了細心的籌劃。
「觀音奴快走！」脫脫在侍衛的保護下，連戰連退，沖觀音奴呼喚。
「莫走了脫脫？」刺客們大喊，開始最後的衝擊。
「淮東的口音？」小九有些愣神。
這時，脫脫身邊的侍衛已經不剩幾個，此刻卻是分工明確，一行人擋住觀音奴的隨從，另一些人直撲脫脫。
觀音奴救人心切，快步衝過去，可畢竟是女子，氣力不足，一刀砍個空，被人一肘放翻。
脫脫大吼一聲，急切的擋在觀音奴身前。
眼看，此刻的刀就要落在脫脫的身上。
突然，一柄流星錘憑空出現。
砰地一下，奔向脫脫的刺客，頓時腦漿迸裂。
緊接着，數個旋轉的流星錘，呼嘯而來，讓刺客們手忙腳亂。
小九左手短斧，右手短刀，帶着華雲龍，趙德勝，鄧愈等人，呈一個衝鋒的箭頭狀。
「沖！」小九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