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一念間
「成了。」
閉上雙眼的白凝只覺一直按在他額頭上的指頭被放下，而後耳邊傳來了沐凈塵沙啞虛弱的聲音。
聽到沐凈塵的話，白凝覺得終於熬過去了。
「淬體完成了嗎？沐凈塵多…」
天亮了，大晴天，陽光有些晃人眼，白凝將手放在眼前緩緩睜開眼，臉上洋溢着笑容，同時嘴中說着道謝的話，但當他看清此時沐凈塵的樣子時，瞬間笑容變為了驚恐。
沐凈塵盤腿坐在地上頭顱和雙手都無力的垂了下去，臉上凝結著點點血痕，現在還有滴滴鮮血從他的七竅流出，順着臉頰上的血痕滑落而下，而他盤坐的地面下也留有一小灘半凝結狀態的血液。
「沐凈塵，沐凈塵你怎麼了，不是給我淬體嗎？為什麼你會傷成這樣。」
白凝一臉驚慌，把手搭在沐凈塵的肩膀上輕輕搖晃着，但沐凈塵只是垂下的額頭被他搖的輕輕晃動除此之外沒有給予他任何回應。
看到沐凈塵一點回應都沒有給予，白凝伸出微微顫抖右手放在了他尚在滴血的鼻翼處，一點兒微弱的呼吸從沐凈塵鼻翼傳出。
「還有氣，有救。」
白凝有些驚喜，但仔細一想，轉瞬臉又塌了下來，看病找大夫可以但是需要錢，而這錢從哪來。
沒管那麼多，白凝找到了沐凈塵藏錢的地方翻了翻，找到了十五枚銅鑄，他起先是想直接帶着錢去找醫生的，但轉念一想錢不夠不說，就算醫生肯來，來的時候說不定沐凈塵都涼透了。
於是試着扶了扶沐凈塵，發現淬體后他的力氣變得大了不少竟能拖動沐凈塵，於是他往臉上抹了兩把灰，將沐凈塵用被子包裹好底下墊上幾塊防磨損的薄木材用麻繩綁好后就將沐凈塵連同被子一同拖着往太平鎮方向走去。
寒冷的冬季里，一個小小的身影抓住麻繩抗在肩上拖着身後那沉重的沐凈塵艱難的前行着。
在前行過程中沐凈塵醒了一次，告訴白凝這只是他的一個分身，如若分身死亡只會化作符紙人自動燒毀，他的本體並不會因此死去，只是這次入世失敗而已，所以放棄吧，這段時間多虧他的照顧了。
啰嗦。白凝回了一句。
沐凈塵笑了笑再次昏睡過去。
不知是過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反正太陽已經從初升到了天空正上方，白凝終於帶着沐凈塵艱難的來到了太平鎮門口。
「救命啊！！！有誰來救救我爺爺！！！」
鎮門口，白凝大聲的呼喊著，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聽到白凝的呼喊，不多時便有幾個熱心的村民走過來幫忙，很快，沐凈塵被村民送到了醫館里。
大夫是一個老者，青色長衫，白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看到被送來的沐凈塵后，叫村民把他送到內室然後叫他們各自回去隨後關上了內室的大門。
內室中，留着長須的老大夫在為沐凈塵號過脈后先吃了一驚，然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沐凈塵的身體，隨後走了出來。
「難，難，難！！！」
大夫捋了捋鬍鬚搖了搖頭，連說三個難字，示意沐凈塵情況非常危急。
「大夫，你試着救救吧，如果我爺爺真的死了我也不怪你。」
白凝伸出被麻繩磨得血肉模糊，被自己簡易包紮過的小手抓着大夫衣角，輕輕搖晃。
「那你如實同我講，他是怎麼受的傷。」
「我從小體弱，所以爺爺經常會去上山為我採藥，今天早上我和爺爺一同上山，一個不留神爺爺滑了下去，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白凝帶着哭腔扯著謊。
「胡說，你爺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外傷，所受之傷乃是極其嚴重的內傷，更不可思議的是我號了號他的脈搏，發現與常人跳動完全不一致，這樣的身體根本稱不上是人類的身體你還要唬我，這人我不收不治了。」
老者聽后怒目圓睜，一拂袖甩開白凝的小手就要喊人將沐凈塵抬出去。
「等等，大夫，我如實同你說，但是你答應我知曉后一定要儘力去救他。」
白凝收起了哭腔語氣淡然的對老者說道。
「好，我答應你，那你就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者轉過身來，俯頭直視白凝的眼睛。
「其實，他是個入世的仙人，但是卻蠢笨無比。」
……
「直到昨晚我不聽他的勸強行要淬體，到今日淬體結束后他就成這樣了。」
白凝就將他與沐凈塵的事同老者講述了一番。
「讓我看看你的燒傷。」
老者聽后對白凝講道，伸手就要去脫白凝的棉襖。
「停，我自己來。」
白凝看到老者伸手過來，揮手將老者的手打到一邊然後脫下了上半身的棉襖。
隨着棉襖的褪下，左右兩肩處因拉麻繩緣故被勒出了兩條紅印，除此外燒傷處原本皺巴巴的皮膚現已成了一塊塊破碎凝結的皮屑，白凝伸手一扒，皮屑紛紛落下。昨日新生的皮膚露了出來，雖然沒有恢復到正常人一樣的皮膚，但此時的皮膚相較之前脫落的那些皺巴巴的腐皮已是強上太多。
「神跡，簡直是神跡啊。仙人，入世，符紙人，怪不得剛才把不到他的脈搏。」
老者看到白凝新生的皮膚大為吃驚，捋了捋鬍子對白凝說道。
「什麼，你詐我，從我嘴巴里套話，沐凈塵情況到底如何？能不能治。」
穿上衣服后，白凝聽到這話后，眼睛瞪得滾圓，他居然被騙了。
原來老者什麼都沒查出來，只是因為沐凈塵沒有脈搏但仍有呼吸令人稱奇所以套了套話，沒想到套出一個大秘密來。
「若是照你所說，能治，但是我這裏的葯無法治好他，就你所言，他體質有異，就算讓其服下上好的老山參最好的結果或許也只是能吊住他的生命。」
老者慢慢的說道。
「不能治就不能治，說什麼這種話。你同我交個底，能不能治給個準話。」
白凝撇撇嘴就要進內室把沐凈塵拖出來。
「能治，祖上有專治內傷的藥方，據說只要藥物能夠合理的搭配就是仙人也可治，不過需要靈藥為引，而靈藥我這裏不曾獲得過。倒是聽樵夫說過，在西邊山崖的大蛇窟旁有人看到過一株奇特的樹，樹上每年不多不少就只會結五個果子，那窟里的大蛇不用進食，也不用冬眠，只是每兩個多月就會出洞吃掉一個果子而後就會返回洞中，對於這個果子功效不少人都懷有好奇，還有人上去採過卻因此送了命，此後便無人問津了，或許這就是靈藥。」
老者緩緩說道。
「或許，我要的是一定。」
白凝惡狠狠的對老者說道。
「小朋友，這個消息我也是聽來的至於是否是真的我可不敢保證，但是去了至少有希望。」
老者笑了笑很自然的無視了白凝兇狠的語氣，捋了捋鬍鬚，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你要答應我，我去摘靈藥后無論成敗我沒回來前你都要每天喂老山參湯給沐凈塵喝。」
白凝咬了咬牙，做下了這個決定。
「可以，為情義付出本就值得尊敬，更何況，若是你採摘成功，或可我也能獲取到一些靈藥作為延壽之用，在採摘靈藥前若是還有什麼需要也可同我講述。」
說罷，老者俯身按下藥櫃下的機關，一個暗格從按下處旁被推了出來。
老者不緊不慢的將暗格緩緩拉開，就見裏面藏着三支根須飽滿的上好山參，老者心痛的取出其中一根個頭較小的，又在葯柜上抓取相應輔料用一塊上好布料包裹好放於櫃枱一側，而後眯起眼睛望向白凝。
「一身新衣服，一個布包裹，三把帶鞘的短匕首，再來五包以上的雄黃粉，若還有什麼需要，待會兒我想好了再與你說，今天置辦好明天我就能出發。」
看了看置於櫃枱一側配好輔料的山參而後白凝睜大了雙眼望向老者。
「那就好，今晚就在此處住下吧，明日這些東西你就能拿到，只是五日內務必歸來，山參藥力雖有，但終究不比靈藥。」
老者聽到白凝的回答，點了點頭，抓起布包裹緩緩向後院走去，開始燉參湯。
白凝則找了一個小木凳坐下，開始了沉思。
次日，老者將置辦好了的東西待到白凝面前，帶白凝去成衣鋪購置了一套現有的新衣。
白凝換上了新衣，帶上了置辦好的物品沖老者道了個謝，便向西邊山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