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他不是真兇

晚飯後，楚丹兒在桌上拿了一本話本子打發時間，這裡的話本子，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故事，俗套，又咬文嚼字，看了一會，楚丹兒便放下，去了院子。

傍晚時分，變天了，這會院子里有些涼。冷風一陣陣吹過，楚丹兒下意思收緊衣衫。

來到涼亭，看著清冷月色，腦子裡全是下午趙熙招說的那些話，他應該是都知道了，可是他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拆穿她，還要過來，與她一塊查案。他真的以為，趙大人一家對他有恩，她便不會做什麼傷害他們的事情？

這件事情，她都不敢輕易下結論，他又是怎麼肯定的。

那日，她去往齊王府，與齊王詳談后，齊王說出目的。原來，州郡有一座鐵礦。齊王想佔為己有，奈何趙大人固執，不管齊王怎麼拉攏，就是不肯妥協半分。齊王氣惱，便想讓他，一邊與趙大人周旋，一邊尋找鐵礦的下落。

回來這半個多月，她一直在忙此事，眼下有些眉目了。但是她並沒有打算立刻告訴齊王，原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沒想到，他來了。

平靜許久的心，以為不管這世上在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再起半點波瀾，誰知道，他一句話沒說，就這麼站在這裡，她已經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眼下，不喜歡的話，她也只能騙騙自己罷了。

瞧這一輪明月，孤寂又冷傲，看盡世間百態，卻能不沾分毫，她是羨慕的，嫉妒的。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以前便知道你喜歡賞月。但是今日變天了。你傳的又少，小心再待下去著涼。」熟悉的聲音傳來。楚丹兒猛地轉身。快速遮掩情緒后笑道，「你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睡不著，出來走走。見你在這邊，就過來看看。怎麼，還在想白日的案子？」趙熙招走到對面坐下，「今晚的月色確實不錯，月明星稀，明月高懸，若是沒了這陣陣涼意，確實是個賞月的好日子。」

「世上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之事，在我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了。」楚丹兒看著月色，輕笑道，「其實，冷一些也沒什麼，冷一些，人也更清醒不是嗎？」

「清醒？你每日都清醒。何時需要冷風來叫醒了？」趙熙招皺眉，隨後說道，「今日這個案子，你大可不必著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兇手應該就是書院之人。只要我們仔細排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如果在結果出來之前，又有人被殺呢？」楚丹兒反問，「大人很重視這個案子，但是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日之內就死了兩個學子，若是事情在蔓延怕是影響不好。」

「九州書院是州郡最好的書院，出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會有所影響。」

「你說的沒錯。此事確實會對九州書院有所影響。但是我們也不是鐵打的，總不能，不破案，就不吃不喝吧。」趙熙招笑著站起身，「你是在擔心山子吧。」

楚丹兒突然想到什麼，瞬間變了，「今天中午，山子請我們吃飯的時候，有一個人拍了山子一下，當時山子與我們說，他並不認識此人。你還記得此事嗎？」

「記得。怎麼了？」趙熙招見狀，神色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

趙熙招的話還沒說完，衙役匆匆忙忙跑來，「趙公子，楚姑娘不好了，九州書院又出事了。」

「這次是誰出事了？」楚丹兒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緊接著，就聽到衙役說，「是……是楚姑娘的弟弟，楚仲陽。」

咣當一聲，茶杯掉在地上，瞬間碎裂。楚丹兒神情恍惚的蹲下身子去撿。差點傷到手，幸好趙熙招搶先一步將他攔下，「你沒事吧。別擔心，山子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就過去。」

趙熙招帶著人趕過去的時候，山子已經昏迷。馬夫子擦了冷汗跑來，「趙公子，你們總算來了，這……眼看著又要出第三宗命案，幸好有人發現，要不然……」

「誰發現的？在哪裡發現的？」楚丹兒扯過夫子的衣衫，焦急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夫子害怕的後退兩步，「老夫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仲陽是在房間里出事的，你有什麼事情，還是問他的同屋吧。」馬夫子叫來一個書生，此人他們白日見過，看起來與山子關係不錯。

「楚姐姐，我叫王冕，與仲陽是同窗，又是同屋，平日里我們經常一塊上下課。今日書院人心惶惶，早早吃了晚飯後，我們一塊看了會書，山子說他困了，就睡了。」

「過了沒多久，我也睡了。等我再次醒來，就聽說山子差點出事。」

「所以，你並不似發現兇手的人。」楚丹兒一下子抓到重點，「誰先看到山子被害的。」

馬夫子看了一圈，沒見到那個人，「是后廚的一個管事。她說他正好有事過來。這才無意中撞見的。這會，估計是回去休息了。」

三更半夜，一個后廚之人，來學子的住處做什麼？楚丹兒覺得不對勁。

「那個人的住處在哪裡，我去見見她。」

高琪是被人掐死的。如此大的手勁，書院的學生怕是很難做到，但是后廚之人，整日做力氣活，怕是十分輕易就能做到。或許，九州書院的殺人案，能從這個人身上找到點蛛絲馬跡。

「我陪你一塊去。「

兩人過來時，張大的房門開著，趙熙招察覺不對勁，快步跑進去，發現張大已經死了。看傷勢，是被人掐死的。身體還熱著，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快，四處搜查，兇手一定還沒有走遠。」

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證人又死了。楚丹兒檢查張大房間，發現地上有一些油漬，看起來，像是豬油。但是聞起來，似乎有有些奇怪的味道，「你覺得這是什麼油？」

「像是廢棄的油。」也就是髒了，不要的油。這種東西，只有廚房才有。等一下，兩人對視后，默契的想到了后廚那些人。

「走，我們去看看，眼下誰不在房間。」

衙役將所有幫工叫起來。發現除了死去的張大，所有人都在房間。

「剛剛，你們可聽到什麼動靜。不管什麼聲音，你們都可以說出來。若是有人能提供線索，官府會重金獎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這些人，整日在一塊做事，即便真的知道點什麼，為了以後相處，怕是也不會輕易說實話，趙熙招思量之後，決定用錢財來迷惑他們。果然，話音剛落，便有人垂垂欲動。

只是此人剛剛想要動身，旁邊的人看了她一眼，那人就立刻改變主意，停了下來。

趙熙招一直盯著他們，自然看到了這一切。皺眉上前，對著鬍子男詢問，「你剛才為什麼要看她，我可以懷疑，你剛才是在警告她嗎？」

「你瞎咧咧什麼呢，誰警告她了。」鬍子男不承認，「老子看她一眼不行嗎？誰規定，看一眼就是兇手了？」

「你無緣無故，看她一眼，而她看完你之後，卻不敢在說話，若說你沒問題，你覺得我會相信嗎？」趙熙招給衙役使眼色，衙役將此人帶到一旁，「既然她不肯主動交代，那就給她點顏色瞧瞧。」

衙役離開后，趙熙招再次來到眾人面前，「你們也看到了，若是知情不報，故意隱瞞，那可是重罪，到時候被我們查出，與殺人同罪。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千萬別故意縱容。」

「另外，你們在九州書院這麼久，與那些學子，也有些感情了，眼下他們一個個死去，你們真的一點都不內疚嗎？」

「不管什麼樣的恩怨，殺人都是偏激的。再者，若是殺人能解決事情，那還要官府做什麼？殺一個不行，殺兩個。你們就不擔心，最後那個人連你們也殺？」

「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張大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前腳救了一個書生，後腳就死在自己的房間。不是報復，是什麼？」

趙熙招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盯著眾人。這一次，卻沒人有什麼異常。

趙熙招也不著急，坐在一旁等著。這時，衙役回來，說鬍子男招了，「招了？好。如此的話，先別著急說兇手是誰，本公子今日在食堂吃了一頓飯，就當是感謝這頓飯，眼下，只要你們說實話的，我就既往不咎，但是最後一個說的，便要與兇手同罪。」

話音一落，這些人終於有了反應。甚至開始爭搶起來。

「我今天早上的時候，看來張老六去過前院，還與死者周文軒發生過爭執。」

「我也看到了，當時張老六罵罵咧咧，說要是有機會，一定弄死周文軒，不久之後，周文軒就死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人群中，一個矮個子男人，神色慌亂的想要逃跑，衙役見狀，立刻將人抓住。

「你就是張老六？殺害周文軒的兇手？」趙熙招走上前，盯著張老六看了一會，繼續說道，「說說吧，你是怎麼殺死她的。」

「我……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也確實與周文軒起過衝突，可是我走的時候，她還或者，真的。」張老六見他們不相信，越發著急，「那些學子，自民清高，看不起我們這些做粗活的，整日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不是我一個人對他們有成見。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問問他們。他們那個對那些學子沒有意見的。」

「你說你沒有殺周文雅，那周琪呢，周琪不是旁人冤枉你的吧。」趙熙招繼續詢問。

張老六這次氣的直跺腳，「我都不知道周琪是誰，我怎麼殺他啊。大人，我做了的事情，我會承認，但是我沒做過的事情，你也不能隨便給我扣帽子啊。我發誓，我真的不認識什麼周琪。」

不認識？趙熙招掃了眾人一眼，讓衙役將張老六教導一旁，繼續詢問眾人，「還有誰要說的嗎？」

這一次，沒有人再開口。趙熙招笑著點點頭，「行，那就將他們都關起來吧。等他們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再放了他們。」

知覺告訴她，張老六不是兇手，但是知覺也告訴她，兇手一定在這些人當中，將他們分別關起來審問，到時候狗咬狗，必定會有答案。這些人卻不幹了，吵吵嚷嚷說趙熙招是騙子。

騙子？若是不騙他們，怎麼知道真相。

「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就是，你先去守著山子吧。」趙熙招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擔心的勸解道，「大夫不是說了，山子只是昏過去了，很快會醒過來的。」

「等山子醒過來，這個案子結束之後，我想回家住兩日。」

不知道為何，她這一刻，十分想家，很想很想，恨不得，立刻回去。

趙熙招看她的模樣，心疼不已，「好，到時候，我去找二叔說此事。」

一個時辰后，山子醒來。楚丹兒開心不已，「別著急起來，你剛醒，肯定有些不舒服，先緩一緩。在說話也不遲。」

「姐，你怎麼會在這裡，是出什麼事情了嗎？」山子剛醒來，有些短片。楚丹兒幫她回憶之後，山子一陣后怕，「我沒看清楚兇手，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什麼都沒看清，又昏迷了。」

「你再好好想想，眼下，只有你真的見過兇手，若是想儘快找到兇手，你是關鍵。」

山子點頭，閉上眼睛，努力去想，可是依舊，什麼都想不起來。

「姐，救我那個人呢，你們沒問問她嗎？或許她看到了什麼。」

「她已經死了。」

山子再次驚訝，死了？今晚，若不是那個人，說不定死的人就是她。

那個人因為救她，所以丟了性命，山子愧疚不已，「姐，我迷迷糊糊看到那人是個左撇子。因為她拿東西打我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又是左撇子。但是剛剛那個張老六，不是左撇子，也就是說，他沒撒謊，他真的不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