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綁起來賣去窯子

不過高興不出片刻，王梅就蔫了下來，「可是陸釗那邊，你不知道，昨天陸釗回來，還給那個賠錢貨找大夫了，要是真把那小蹄子偷偷賣了……想必他不會同意。」

林春蓮想到小叔子，她也有些害怕。

陸釗平時除了對王梅挺好，對她倒是冷冷淡淡的，打招呼都不帶笑的，看着就讓人發怵。

「要不，等陸釗回來，我再和他說說？」王梅看林春蓮也不說話，知道她也沒有注意了，剛剛那股子興奮勁兒就下去了大半。

「等到陸釗回來，您還能賣得掉她啊？」

林春蓮心裏暗罵王梅真是沒用，就這點破事，直接把人伢子叫來交易不就成了？真是越看越不中用，要不是她家裏需要銀子得來找王梅，而又剛好賣了喬薇能直接拿到銀子，不然她都懶得踏進這個家門一步。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陸釗因為啥就看上了那個小啞巴。她有什麼好？乾巴巴的胸脯上沒一兩兒肉，瘦胳膊瘦腿的，小屁股還扁扁的，跟個骷髏人似的，除了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勾人之外，可真真兒是一無是處，偏偏陸釗就是中意，連賣身契都要緊緊攥在手裏，放在家裏都不肯。

上次王梅就和她說過要把喬薇給賣掉，可去陸釗的房間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

「你現在把那小賤人賣了，等到陸釗回來嘛，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了，他還能再去把人找回來不成？你畢竟是陸釗的母親，他肯定不會跟你置氣的…」

後面的話喬薇不想再聽了，總之她明白了，這兩個人今天就是要把她賣掉。

沒有身契的人口買賣，不是黑色買賣是什麼？喬薇雖然不太懂人伢子買賣人口的機制，但是通常走不正規的交易渠道，必然是違法的，見不得光的。若真被王梅和林春蓮賣了，她會被賣到哪兒？去幹什麼？有身契的人暫且還能幹幹人事，沒身契的人卻和牲畜無異。

王梅怨恨自己就算了，讓喬薇沒想到的是，這個提議會從向來和她沒有任何過節的林春蓮的嘴裏提出來！

衡量一番，喬薇轉身就要走，卻沒想到一轉身就撞到腳邊的小杌子，「咚」的一聲，杌子應聲倒地。

屋裏王梅和林春蓮對視一眼。

「不好，是喬薇那小蹄子要跑！」

說時遲那時快，王梅和林春蓮立馬追了出去，兩人都是人高馬大身體，不像喬薇，身子嬌小營養不良，昨日撞了腦袋還帶着一身傷的，喬薇自然跑不過去。

林春蓮揪住衣領把喬薇拽了回去，王梅罵罵咧咧地趕了上來，今日有林春蓮幫忙，她收拾喬薇可方便多了，一把薅住喬薇的頭髮，揚手就甩了喬薇一巴掌，惡狠狠地道：「小賤人，這次看你往哪兒跑？」

喬薇被摁在地上，掙扎不得，發狠地盯着王梅，直接張嘴死死咬住她的手不放開。

王梅疼的連連哀嚎，薅住喬薇的頭髮往死里扯，「小賤人，你給我松嘴！」

「娘，快使不得！」

林春蓮顧不得王梅吃疼，只覺得銀子都快被她打沒了，急忙阻攔道：「這小蹄長的這般不像人樣，賣相不好，莫再讓她受傷，屆時更不值幾個錢！」

乍聽之下，王梅覺得有道理，忍着劇痛，硬生生放下了手，吊著一腔怒火在心頭不上不下，罵道：「氣煞我也，這賤人真真兒是個煞星！」

林春蓮不理會她，轉而看向眉眼間滿是戾氣的喬薇，諒她年紀小懂得也不多，便軟下聲兒誘騙道：「喬薇，我知你捨不得這家，不過，跟人伢子走去，你或許能入一戶有錢的，給人當姨娘享福去。你乖乖的，可別置氣。」

喬薇氣笑了，吐掉王梅的手，對着她林春蓮的臉啐了一口，毫不示弱地罵了回去，「個棺材裏伸手，種地不出苗的貨色，跟着伢婆子這般好，你怎麼不去？」

林春蓮臉色鐵青地擦掉臉上的口水，狐狸尾巴也懶得藏了，陰森森地道，「不聽好人言，你且給我等著！」

扭頭找來繩子，三兩下和王梅合夥把喬薇捆綁起來丟進灶房裏頭。

喬薇的手腳被麻繩死死困住，嘴裏被塞了一條抹布，她整個人倒在地上，看着灶台上的刀，她陰惻惻地笑了笑，暗罵一聲蠢貨，蠕動身體朝着灶台而去，勉強靠着灶台站起來，摸到菜刀一把刀握在手裏，調整了下位置，慢慢將刀尖對準自己手腕上的繩子割去…

不多時，灶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房門被推開，王梅和林春蓮身後多了一女兩男。

「就是這小丫頭片子？」

伢婆子走到喬薇面前，抬起她的小臉兒打量了幾眼，對上喬薇陰冷的眼神，狠狠蹙起眉頭，緊接着在她身上摸索了幾下，確定該豐腴的地方都扁扁的沒幾兩肉，最後搖頭嘆氣，扭頭對着王梅和林春蓮道：「也沒多好看，這眼神跟要人命似的，我若是買了去，沒得嚇壞那些個金主。這樣，你們要是誠心賣給我，頂多……」

伢婆子比了個一的手勢，王梅那雙吊梢眼一亮，想也不用想便一口答應下來，當初用五斤大米買來的賤丫頭，如今轉手賣出去能賣足足一兩銀子，說破天都是她大賺了，當下也不討價還價，「一兩就一兩，銀子拿來，人你帶走！」

伢婆子也乾脆，拿出一兩銀子交到王梅手裏，隨後指揮了兩個打手用麻袋把喬薇套起來抗到陸家門口的牛車上去。

牛車慢悠悠地往後山河道而去，王梅和林春蓮看到這一幕，終於解氣地笑了出來。

過了許久，牛車停在偌大的河道旁，伢婆子使喚兩個打手把喬薇扛上小木船，自個兒悠哉游哉地坐在一旁揮着蒲扇扇風，船底被樹榦卡住，外頭倆人搗鼓半天也沒能解決，伢婆子「啪」的一下摔了蒲扇，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指著人叫罵道：「一點小事兒都做不好，你們幹什麼吃的！」

前腳剛下小船，後腳只聽「噗通」一聲巨響。

「不好！」

伢婆子心頭咯噔一跳，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河面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船上的麻袋乾癟癟，空空如也，哪裏還像之前裝着人那般鼓鼓囊囊的樣子？

「完了完了，那小賤人跑了，快！快給我把她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