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不行,我必須馬上去銷毀那個信息。何況他認得我!」陳深從來沒見過李小男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你趕緊走,這是命令!」說完李小男快速去洗手間拿出那個信息放在嘴裡吞下去,畢忠良帶領二寶隨後趕到,二寶去扒李小男的嘴,可紙條已經被李小男咽下去了。畢忠良看著李小男,驚訝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畢忠良走下樓梯,舞池中陳深還在跟好幾個舞女摟摟抱抱,蘇三省走上樓梯,有些吃驚,「徐小姐,你不是約我來這裡嗎?」畢忠良眯著眼睛看著他,然後朝天開了一槍,舞池裡的人都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一時之間驚叫聲四起,陳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見畢忠良才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過來:「你幹嘛呀?」

「都告訴你多少次了,別跟亂七八糟的人來往。」說完瞪了一眼陳深帶人回去,一併帶回好幾個可疑之人。行動之前,蘇三省和陳深都不在處里,並且都在現場出現,都有嫌疑。唐山海也沒有被叫去參加行動,可見畢忠良還對他不是十分放心,只帶了二寶去。令畢忠良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劉蘭芝跟李小男的關係很近連自己也被懷疑了。

李默群坐在會議室的正座,對面坐著宋雨蝶。他環顧了周圍的人,緩緩地開口:「因李小男跟行動處的很多人關係密切,影佐將軍派我來親自督查,不過審人我是外行,主要還是由畢處座主持。」

「忠良一定儘力。」畢忠良一定會使出全身解數審訊力保自己清白。陳深臉色鐵青,蘇三省畢恭畢敬,唐山海面無表情。會議結束各自回了自己辦公室。

蘇三省坐在辦公室里,回想起一系列事,知道自己被李小男算計了。他從來沒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過,即使知道她一直想嫁給陳深,可自己還是對她百般討好。姐姐也早就把她視作弟媳婦,可是這個女人卻利用自己,差點害死自己,想到這裡蘇三省把手裡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陳深還沒有從方華犧牲的陰影中走出來,又一個□□被捕了,居然還是李小男。陳深坐在辦公室里,他真的慌了,原來上級「醫生」就是李小男,一直在自己的身邊。他終於知道了好幾次化險為夷並非天意,而是李小男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他,幫著他,現在為了幫他脫身還身陷囹圄。陳深想救李小男,可是李小男最後一道命令是讓自己靜默等待組織聯繫,並不讓自己有任何行動,他知道這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自己能在76號潛伏,這麼多年有很多同志獻出了生命為代價,自己不能輕易暴露或者離開,可讓他對李小男的被捕冷眼旁觀自己真的做不到。

唐山海也沒想到一直住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在風塵中打滾的三流女明星居然是個地下黨。他習慣性地用右手轉動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分析這段時間來突如其來的事件。李小男是陳深的未婚妻,這會不會牽扯到陳深呢?如果陳深受牽連自己和碧城會不會被連累呢?畢竟陳深知道自己和碧城的底細。無論自己多麼不願意,現在自己的命運已經跟□□緊緊聯繫在一起了。

因蘇三省和陳深嫌疑更大,所以畢忠良推掉了蘇三省的主動請纓,把審訊任務交給了唐山海,這令唐山海十分苦惱,不過也得硬著頭皮審。更何況畢忠良授意唐山海要「努力」地審,唐山海知道他越是折磨李小男陳深和畢忠良的嫌疑就越小。

「李小姐,唐某職責所在,請你見諒!」唐山海很紳士地沖李小男行個禮。李小男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你們那個什麼主義,真的值得你為之付出生命嗎?」唐山海是真心的問,他彷彿問的不是李小男而是方華。

「你懂信仰嗎?」李小男依然冷笑著。

唐山海當然懂,但他無法表露,「唐某隻懂人生苦短,人只有一輩子,何必為難自己呢?」

「你當然不懂信仰,因為你只懂吃喝玩樂,你這樣的人會心安理得地當亡國奴!」唐山海無奈地點點頭,瞥了眼旁邊一言不發的畢忠良,他知道畢忠良也在審視自己,為了徹底打消畢忠良對自己的懷疑跟□□徹底劃清界限,唐山海沖張行揮了下手,張行立刻舉起鞭子,唐山海搶過鞭子沖李小男一下一下鞭打起來。唐山海是用力的,不多久李小男的身上已經血淋淋。但唐山海實在沒辦法用盡全力,他打一陣子就沒話找話地跟李小男說幾句,看似在招降其實就是給李小男一個喘息的機會。

這是唐山海人生中第一次打女人,還是個跟自己一樣抗日的女人,表面上心安理得,內心已經充滿了愧疚不安。唐山海被道德的枷鎖壓得喘不過氣來,終於熬到了錢秘書來輪班,他走出牢房,站在行動處的院子里,仰望著星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唐山海到家的時候徐碧城馬上迎了上來,「山海,李小男是□□?」唐山海一下子坐在沙發上,一把扯下自己的領帶結,甩在沙發上,「是,是□□!」

「是陳深的未婚妻嗎?是那個李小男嗎?就是住在我們對面的那個李小男嗎?」徐碧城不願意相信,指著窗戶跟唐山海確認,唐山海頭也不抬,舔了舔嘴唇,「對,就是她!」

「她真是□□?」徐碧城緩緩坐到了沙發上,「那陳深會受到牽連嗎?」徐碧城瞪大了眼睛。

「那要看李小男能不能挺過去了!」唐山海眯著眼睛思考著。以徐碧城的智商她只能聯想到李小男連累陳深,卻聯想不到陳深會連累到自己跟唐山海,或者她內心是十分相信即使陳深被捕他也絕對不會牽連到自己跟山海的,所以她只是十分擔心陳深。唐山海看著碧城,不願意挑明自己的處境,怕她擔心。「別太擔心,要是有危險陳深就會跑了。」唐山海還是忍不住安慰了碧城。

行動處人多嘴雜,對於唐山海鞭打李小男的事,一夜之間無人不知,而且多加演繹。「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睡了人家老婆用未婚妻還嘍!」「唐隊長也不是吃素的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一些不明事理的人都以為唐山海對李小男的刑罰是針對陳深。

陳深去找畢忠良,「老畢,我不管她什麼黨,她畢竟差一點嫁給我,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讓她少受點罪。」陳深紅著眼睛望著畢忠良。畢忠良一把抓住陳深的領子:「她接近你要嫁給你還不是為了偷情報,我這麼折磨她還不是為了讓你撇清嫌疑!」陳深一把推開畢忠良的手,「我不用撇清,有能耐就把我當□□也抓了啊!」走廊里已經聚集了很多愛看熱鬧的人,扁頭來回趕:「都聽什麼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陳深出了畢忠良辦公室一拳打在牆壁上,牆壁上留下一個血印子。徐碧城馬上轉身去了監獄里。唐山海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斜眼看著地腳線,錢秘書挽著袖子坐在唐山海身邊給唐山海倒紅酒,二分隊的一個人正在鞭打李小男,徐碧城站在那裡看見了滿身滿臉是血的李小男,倒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冷漠的唐山海。徐碧城不止一次地見過被折磨的犯人,可這次不一樣,那是跟自己很親密的一起逛街吃飯無所不談的小姐妹,是幫過自己的人,更全心全意愛著陳深的人,看見曾經美麗活潑的李小男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徐碧城的心很疼,而直接發令者居然是唐山海!

唐山海怕徐碧城激動露出什麼,忙對她說:「你來這裡幹什麼,別沾了血氣,趕緊走!」徐碧城臉色煞白,說了句「唐山海你真冷血!」轉身跑了出去。

徐碧城站在家裡的窗口看向李小男的家,她仍然接受不了住在對面的經常微笑著跟自己招手的李小男被折磨成了那副樣子,想到這眼圈紅了,突然發現對面有人,仔細一看是陳深。陳深站在屋子中間,屋子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可依然有李小男的氣息。陳深撿起地上織了一半的圍巾,放在胸口,淚流滿面。看見窗台上那盆花,那是他認識李小男的那天李小男纏著讓他買的,如今花開得正艷,人卻將死。陳深一個傷心暈倒了,徐碧城睜大了眼睛,忙跑出去。

徐碧城流著淚把陳深拽到李小男的床上,搖晃著陳深,「陳深,你醒醒啊。」陳深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是徐碧城,一把摟住她,嗚嗚地哭出來。碧城也跟著哭。這一幕正被站在窗口的唐山海看見,他本來就好奇徐碧城怎麼不在家裡,看見李小男家有燈光更是好奇,結果仔細一看,居然看見了這一幕。唐山海壓住心中的怒火,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他嘗試著理解陳深,說服自己相信徐碧城,他努力轉過身不去看徐碧城和陳深相擁而泣。唐山海實在忍不住,又轉過去張望,結果,李小男家的窗帘居然拉上了。唐山海半張著嘴,氣得攥緊了雙手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許久,唐山海跑了出去,跑到李小男家樓下抬頭看著那個拉了窗帘的窗口。徘徊了很久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唐山海怕徐碧城真的跟陳深發生什麼,如果自己撞見了將如何收場。他不想失去徐碧城,即使她真的出軌陳深,他也不想就此放開碧城。唐山海坐在沙發上,扯開自己的領結,使勁地吸了口雪茄,望著對面李小男家的窗帘,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緒。

很晚了徐碧城才回來,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睛紅腫,頭髮也散落幾縷。唐山海盯著徐碧城,許久,問了句:「這麼晚了你去哪了?」

「我去照顧陳深了。」徐碧城並不隱瞞,也沒有看唐山海一眼。

唐山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現在這個情況你應該跟陳深保持距離。」

「現在才保持距離來得及嗎?」徐碧城以為唐山海無情無義。

「如果李小男堅持不住招出陳深,我們的處境就很危險。畢竟……」唐山海必須從大局考慮。

「你放心,陳深他不會連累我們的!」徐碧城十分確信。

唐山海自嘲地笑了下,「事情沒有發展到那個份兒上,你怎麼這麼確定?」

「我就是相信他!」徐碧城轉身去洗澡了。唐山海咬著嘴唇坐在沙發上想著對策,如果陳深被捕了他必須馬上送走徐碧城,自己怎麼才能繼續潛伏下來呢?

陳深實在說不動畢忠良,就去找劉蘭芝。劉蘭芝根本不懂什麼主義也毫無信仰,她流著淚安慰陳深,「陳深啊,你別擔心啊,今晚我就跟忠良說,讓他放了小男啊,你別擔心啊!」陳深十分憔悴,坐在沙發上,拉著劉蘭芝的手說:「嫂子,放出來是不太可能了,你能不能跟老畢說說,讓小男少遭點罪,老畢都快把那些刑具用遍了。畢竟我是愛著李小男的,嫂子小男也是愛我的,嫂子,我實在不忍心啊。」陳深越說劉蘭芝越是傷心,摟過了陳深抱在懷裡,「這個忠良啊,簡直太不像話了,李小男跟我妹妹一樣的他怎麼能這麼狠心的呀,陳深你怎麼不早點來告訴嫂子呀!」

畢忠良剛到家劉蘭芝就迎上去,「忠良,你是不是抓了小男?」畢忠良一愣,「陳深跟你說的?」「那就是了?」劉蘭芝眼圈還紅著,不高興地說:「你抓她幹什麼呀?她都要嫁給陳深了,你看我的聘禮都準備好了的呀。」說著指了指沙發旁邊地上一堆的東西。畢忠良脫下外套,摟住劉蘭芝,說:「蘭芝,我知道你對她好,對陳深好。可李小男她是□□!」

「她一個女人家懂什麼黨啊,嚇唬嚇唬就放出來吧,還要挑個日子辦酒席呢。」

「蘭芝,她在□□內部級別不低,她是個有信仰的人,她跟陳深不合適。」畢忠良不想告訴劉蘭芝李小男死定了。

「那怎麼辦呢?你看看陳深那個樣子,憔悴的呀。」說著劉蘭芝捂著胸口哭出來,「聽陳深說你折磨小男了?忠良我告訴你哦,對熟人可不能下狠手啊,聽到沒有?」畢忠良無奈地點了點頭,摟著劉蘭芝,往卧室走去。

畢忠良並沒有因為劉蘭芝的求情而動惻隱之心,畢竟在他心裡保住自己保住陳深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他見唐山海審了幾天毫無進展,索性把這個燙手的山藥扔給了蘇三省。唐山海由主審變成了副審,只是跟錢秘書輪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蘇三省拿起火爐中的烙鐵,專註地看著它,側耳聽著噼里啪啦的響聲,陳深走進來,坐到了唐山海旁邊,二人一起注視著蘇三省。

「李小姐,我蘇三省從來沒有這麼用心對一個女人,你可以不愛我,但你不能陷害我啊!」李小男努力地抬起頭,看著蘇三省,滿含深情地說:「三省,對不起連累你了!」蘇三省明知道李小男是虛情假意仍然愣住了,這是李小男第一次對自己這麼溫柔。蘇三省流著淚把烙鐵拿到李小男身邊,唐山海和陳深都加重了呼吸,「李小男,我會把你寵成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只要你說出你的上線和下線。」蘇三省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小男,眼神中充滿了渴望,李小男沖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好好照顧姐姐,讓他放心,我不會害你的!」蘇三省見李小男總是想把自己拖下水,忍無可忍一下子把烙鐵按在了李小男的肚子上。隨著她一聲慘叫,陳深想起身衝過去,被旁邊的唐山海一把攔下按在座位上。

陳深穩定了情緒,走過去,「李小男,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李小男的嘴角還往外流血,用舌頭舔了一下,說:「陳深,我確實是愛你的,愛上你是我在追求信仰的道路上唯一的污點。」陳深自嘲地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去。若此時李小男否認愛陳深,則很容易讓人更懷疑陳深,她直截了當的承認反而讓人覺得陳深是無辜的。唐山海佩服李小男的不僅是她的堅強還有她的智商,通過兩句話就讓監聽室的影佐把懷疑的矛頭從陳深指向了蘇三省。

唐山海又來到了賭場,他奉命腐化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到賭場里灑些銀子,當然都是軍統報銷的,他只管灑完記賬。賭場里人員複雜,唐山海在這裡揮金如土結識不少人,也套取了不少情報。唐山海礙於徐碧城近期對自己的冷淡心情很不好沒心思賭,只壓大小,想早點輸完好回家陪著碧城,誰知怎麼壓怎麼贏,氣得自己樂了出來。實在受不了索性把所有的籌碼都給了錢秘書自己先走了,錢秘書樂得滿臉褶子對於自己當初沒有抽打唐山海感到無比慶幸。

到家后徐碧城正在煲湯,唐山海看著廚房裡的碧城心裡一暖,放下公文包湊了過去。

「碧城,你做什麼呢?好香啊!」唐山海走進了廚房。

「陳深開車撞到了柱子上,我給他煲點湯。」碧城忙碌著沒有抬頭,唐山海的笑容僵住了。

「嚴重嗎?」唐山海問。

「不太嚴重,只有右手骨折了,他已經搬到了對面李小男家裡住,我去照顧一下他。」說完把湯全都倒到了保溫桶里,說著就往外走。

唐山海抱住了她,急切地說:「碧城,你去照顧他算怎麼回事啊?」

碧城一下子掙開了唐山海的懷抱,繼續往外走。

唐山海一把把她拽住,「徐碧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近期因為李小男的事徐碧城經常去勸慰陳深,唐山海心裡雖然不爽但也沒有明著制止,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

「李小男已經被你們折磨成那個樣子,現在除了我還能誰去照顧他?」徐碧城心裡也知道折磨李小男的事也並非出自唐山海本意,可就是找個地方發泄一下,也只能找到唐山海這個出氣筒了。

唐山海張了張嘴,無奈地說:「我折磨李小男還不是為了保陳深!」徐碧城並沒有多想,「那我替陳深謝謝你啊!」說完瞪了他一眼。

「你,替他,謝我?」唐山海自嘲地笑了一下。「碧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田老師就是方華呢?」徐碧城想唐山海一定是故意隱瞞田英子就是方華的事,明面上說不納妾,暗地裡用手帕傳情,居然還接吻了,誰知道還幹什麼了,越想越生氣。

「陳深跟你說的?」

「我看見了他懷裡有你的手帕,逼著問出來的。」徐碧城不想讓唐山海誤會陳深是故意挑撥二人的關係。

「他懷裡的手帕你如何看見?」唐山海瞪大了眼睛,喘著粗氣。

徐碧城聽出了唐山海問話里的暗示,氣得紅了臉,瞪著他說:「唐山海,你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風流!」

「我風不風流你不知道嗎?」唐山海一想到她跟陳深在李小男家裡拉著窗帘心裡就一陣翻騰。

「那麼多女人愛慕你,難道跟你一點關係沒有嗎?」徐碧城從柳美娜想到了方華,還有那麼多都叫不上來名字的女人往上貼,有的甚至於當著自己的面,想起這些就更生氣了。

唐山海氣得臉色煞白,「徐碧城,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來上海乾什麼了?」

「我可沒忘,是你忘了吧。」徐碧城脖子一揚,轉過頭不去看他。

唐山海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耐心地解釋:「碧城,我那個風流的樣子是為了掩飾我的身份那,你是知道的!」

還沒等唐山海解釋完,徐碧城就搶過話來:「那我跟陳深好也是為了掩飾我的身份!」

唐山海這下徹底愣住了,許久問了句:「你跟陳深好上了?」

徐碧城拎起保溫桶轉身走出去。唐山海反應過來跑出去把徐碧城抱回來,甩到床上,「徐碧城你給我說清楚!」

「你怎麼不把你跟方華的事說清楚?」徐碧城也憋著氣,心裡還想著方華跟唐山海不知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唐山海隱約覺得碧城吃醋了,俯下身親吻上去,碧城又一個巴掌扇過來,唐山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到床上,正當熱吻的時候,碧城掏出□□抵在唐山海的肩膀上,唐山海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雖然槍的保險還沒有打開,但這足以傷了唐山海的心。碧城一把推開他,拎著床頭柜上的保溫桶走了,留下唐山海愣在原地。

陳深躺在李小男的床上,淚水不自主地流下來。徐碧城推門進來,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上前扶陳深起來,「起來,喝點湯吧。」陳深斜倚在床頭上,右手被繃帶吊在脖子上。碧城看見陳深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陣心酸。她打開保溫桶,用勺子盛了一勺用嘴吹吹餵給陳深,陳深麻木地張嘴喝了一口。門外的唐山海轉身離去。

喂完了湯,碧城又開始收拾屋子,把李小男的家盡量還原。陳深一直倚在床頭,他想了好久,都沒有想到救出李小男的辦法。

唐山海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喝了好幾杯紅酒,時不時地瞥一眼李小男家的窗帘,想起了今天在賭場花了錢,於是去寫字檯翻找記賬的本子。平時這些都是徐碧城記的,今天她不在家也只能自己去記了。他找了半天翻出一個粉色邊框的本子,打開一看竟然是徐碧城的日記。他只掃了一眼就馬上合上。但唐山海畢竟是特工,受過專業訓練,一眼基本能看全一頁,唐山海無力地閉上眼睛。日記中那句「山海雖然對我很好,可是我還是愛著陳深!」在唐山海的腦中揮之不去。

徐碧城居然一夜未歸!徐碧城本來想著多陪陪陳深,在陳深旁邊的床上躺一會兒,誰知睡著了,這一睡竟是一夜!唐山海獨自躺在紅木大床上,一夜未合眼。第二日早上,唐山海在樓下等徐碧城,一直等到馬上要遲到了,碧城仍然沒有下來,他自己開車去上班,並且給碧城請了假。

晚上到家碧城在家裡炒菜,手被燙了,唐山海馬上跑進廚房,搶過來繼續炒。炒完把菜全部倒入保溫桶,又裝了飯,走出廚房。徐碧城看著他也沒說話,拎起來走了。唐山海在後面問了句:「今晚你回來嗎?」徐碧城也沒有回答。唐山海望著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有扁頭在。行動處很多人都已經知道自從陳深搬進李小男家,都是徐碧城在照顧,畢忠良以為陳深是為了她才非得要搬去李小男家,反正都已經搜過好幾遍了,毫無收穫,就默認了。一時之間謠言四起,「陳深和徐碧城同居了。」「三人同行。」……唐山海裝作滿不在乎,有不開眼的當面問的,唐山海只能勉強笑著說:「陳深畢竟是碧城的老師,她不照顧誰照顧!」

宋雨蝶實在忍無可忍,抓著唐山海的領子說:「唐山海,你心真大啊!」

唐山海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幫你整死陳深得了!」宋雨蝶露出了陰狠的表情。

「陳深要是死在我手上,碧城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唐山海嚴肅地說。

「唐山海,你看看你,你還有一點長官的樣子嗎?」宋雨蝶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你和碧城把我當過長官嗎?」宋雨蝶想想也是,尷尬地咳了幾聲。

「徐碧城要真跟陳深好上了,你打算怎麼辦?」宋雨蝶難得認真。

「我能怎麼辦?」唐山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地?你認了?」宋雨蝶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唐山海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

「你這意思是只要她不離開你,你什麼都能忍?」宋雨蝶無語,搖了搖頭,做了一個佩服的手勢。

「要不然你娶妾吧,一起娶10個,氣死徐碧城,怎麼樣?」宋雨蝶看不得唐山海落寞的樣子,想逗他開心。

「你可以出去了!」

這天唐山海買了很多碧城愛吃的菜,特意早回來炒了一桌子,他知道今天晚上碧城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今天是他們接上峰命令的日子,每次都是碧城負責記錄電碼,自己負責翻譯。

唐山海一直坐在餐桌前等,碧城回來了,他忙站起來,「碧城,吃點飯再走吧。」碧城看著一桌子的菜,坐下來。唐山海露出笑臉,趕快去廚房盛了兩碗飯,遞給碧城一碗,不停地給碧城夾菜。碧城發現唐山海消瘦了不少,手腕上還有結痂,「你怎麼了受傷了?」「沒事,執行任務的時候劃了一下。」徐碧城這才想起來報紙上寫的這幾天有個漢奸被幹掉了,估計就是山海帶人乾的。

「今天晚上電碼你自己記吧。」唐山海的笑容僵住了。

「碧城,你是不是後悔跟我成為了真夫妻?」唐山海終於問出了口。「你是不是還愛著陳深?」碧城還是沒出聲。「你要真是後悔了,想跟陳深在一起,我成全你們!」唐山海的淚劃過臉頰。

「明天,李小男槍斃嗎?」徐碧城也流出淚。

唐山海點了點頭。「我怕陳深他做傻事,得去看著他。」唐山海又點了點頭。「那你今晚回來睡吧。」

「你跟宋雨蝶不也總躺在一張床上嗎?我跟陳深擠一擠也一樣的。」徐碧城把自己的醋意小心翼翼地掩藏得很好。

過了許久,唐山海說:「告訴陳深,今天晚上開始行動處周圍已經布置了兵力,梅機關的也在,不要輕舉妄動。」碧城點了點頭,又吃些飯菜給陳深帶了一些走了。

「我一直以為她不懂我,沒想到只是我不懂她。」陳深苦笑著說,「我以為一直是我在保護她,沒想到是她一直在保護我。」徐碧城只是流淚,聽著陳深說,「我以為她離開我就會安全,沒想到她還是身陷險境。」陳深仰著頭,淚水還是流出來。

「她是全心全意愛你的。」碧城極力忍著哽咽。

「我知道!」陳深一呼吸心就跟著痛。

「你應該接受她的,那樣她會走得幸福一點!」徐碧城對李小男感到十分抱歉,因為陳深跟她說過不接受李小男正是因為自己。

陳深望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就是個王八蛋、廢物!」說完狠狠地敲自己的胸膛,右手的疼痛使他皺緊了眉頭。徐碧城忙跑過去抓出他的右手,她第一次看見陳深如此宣洩自己的感情,她記憶中的陳深總是內斂隱忍的,這次他真的痛了吧!

「碧城,我的心好痛怎麼辦?」徐碧城的心也跟著痛。陳深從枕頭下面掏出一張紙上面是電碼,這是李小男在房間里留給陳深的,陳深也是找了好幾天才在廚房一個帶污點的瓷磚下面找到的,他迫不及待地用往常跟「醫生」聯絡的密碼本翻譯出來:陳深,我是宰相的親妹妹,照顧好自己和皮皮,切勿營救我!

陳深咬著牙,手顫抖著。徐碧城睜大了眼,問:「宰相是?」「我的親嫂子!」陳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頭靠在床頭上。徐碧城吃驚地一時接受不了,她沒想到宰相是他的親嫂子,怪不得宰相死的時候陳深暈倒了,她也沒想到李小男跟陳深還有這層關係,看到陳深難受的樣子,她摟住陳深,讓他倚在自己的身上哭泣。

半夜徐碧城突然回家來,唐山海聽到動靜,馬上睜開眼睛,咬著牙從枕頭下抽出□□,坐起身,舉起槍問:「誰?」

「是我。」徐碧城邊回答邊開了燈。唐山海見是徐碧城放下槍,鬆了一口氣,靠在床頭上,問:「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自己家有什麼奇怪的?」徐碧城瞪了他一眼。發現唐山海臉色發白,頭上冒著虛汗,左手捂著胃。她忙跑過去,「山海,你怎麼了?」

唐山海稍有閃躲,「沒事,胃有點難受。」徐碧城忙去取暖壺想倒一杯熱水給他,拿起來一掂量,一點熱水都沒有了,趕緊跑到廚房去燒水。徐碧城透過廚房的窗戶看見山海夜間胃疼無人照顧很是自責,又看見了廚房前幾天新買的麵包片只剩一片了,就瞭然她去照顧陳深這幾天唐山海早晚都吃麵包片糊弄,心裡又一陣心疼。

唐山海強忍著胃疼,走到廚房前,急切地問她:「碧城,陳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睡著了。」唐山海鬆了一口氣。

「山海,陳深出事了他也不會說出我們的,你放心。」碧城以為他擔心牽連到自己。

「我是怕他出事你傷心。」唐山海說完轉身回去躺下,留下碧城愣在原地。

徐碧城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胃藥,只能給他喝了熱水,用手幫他揉胃。唐山海想躲,被徐碧城拽住也就不動了。

「山海,你知道嗎那個宰相是陳深的親嫂子,李小男居然是宰相的親妹妹。」徐碧城已經習慣跟唐山海吐露心聲。

唐山海一愣,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輕輕嘆了一口氣,「難道李小男是為了保護陳深才接近他的?」

徐碧城搖了搖頭道:「她是真的愛陳深,我能感受到。」

「陳深有什麼好的,怎麼誰都愛他?」唐山海翻了徐碧城一眼。徐碧城也翻了一眼唐山海。

「李小姐家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居然還給陳深留個紙條,幸好沒有被你們找到!」唐山海、蘇三省、二寶分別帶了三撥人搜了三次毫無收穫。唐山海想想說:「那個紙條跟污點有什麼關係嗎?」徐碧城並不明所以,說:「紙條上讓陳深別去救她!」唐山海瞭然,李小男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保陳深,這不僅僅是愛情。

「山海,我想把我新做的旗袍挑一件給李小姐穿,讓她漂漂亮亮的走,行嗎?」說到這徐碧城眼圈又紅了,她已經接受李小男必死無疑的結果,可就是想為她做點什麼。

唐山海想了想點點頭,那明早早點去。徐碧城見他允許,稍感安慰,說:「山海,你眼光好,你挑一件給她。」說著流出淚來。唐山海伸手擦掉了徐碧城臉頰的眼淚,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那件鵝黃的吧,李小姐喜歡黃色,氣質也配。」碧城含淚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唐山海和徐碧城拿著旗袍早早來到行動處,唐山海請示畢忠良得到允許后,帶著徐碧城去給李小男送旗袍。陳深和扁頭已經在監獄里了。打了熱水正在給李小男擦臉。李小男已經奄奄一息,衛生所的曲大夫奉命來給李小男扎針,以確保行刑之前沒有生命危險。李小男對陳深說疼,陳深一把推開曲大夫,曲大夫一個趔趄倒在地上,憤起一甩袖子走了。唐山海眼圈也紅了,把陳深拉出去,讓徐碧城幫李小男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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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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