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二十九

第29章 章二十九

「大家知道嗎?」井禹又道,「這個假葉都督,與岳和的皇帝有私情,我親眼看見,他們在寺廟裏幽會!」

眾將士們議論紛紛,敖歌鼓掌道:「真是精彩啊!」

他正要申辯,那男子走到他身前,扭過頭,溫和地望了敖歌一眼,又面朝井禹,質問道:「井將軍似乎在禍水東引,好像罪行滔天的那個人是你吧!你憑什麼質疑葉都督和陶征之間的感情,你憑什麼!」

「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傢伙,你再胡言亂語下去,老子第一個殺你!」井禹威脅道。

那男子終究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不堪的面具下,是一張精緻俊朗的面頰,面色如玉一樣純潔,他用手指挑着人皮面具,挑釁地對井禹說:「我就是陶征,我告訴你,我不允許任何人質疑我和采之的兄弟之情!」

敖歌和鳳頤不免驚愕,秘畫里的陶征也跟前兩世的陶征一模一樣,秘畫果然直擊心魄。

「大哥!」敖歌激動地喚了一聲,便衝上前去握住陶征的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我們的兄弟之情,不是那麼輕易就斷了的!」

井禹見事情徹底敗露,氣急敗壞地抽出一把劍,向敖歌刺去,陶征把敖歌推向一邊,自己抽出劍與井禹廝打在一起。沒幾招,井禹就被陶征一箭穿心。

陶征還把面前的棺槨踹翻,朝敖歌抱拳道:「末將陶征,但憑葉都督吩咐。」

這幾個時辰,事情急轉直下,變得太快,大位近在咫尺,好兄弟失而復得,對於他而言,可謂是雙喜臨門。秘畫里的葉采之最大的夢想或許是榮登大位,還天下百姓一個安定清明的天下,可他是敖歌,本就不熱衷於權威,如今只希望陶征大哥可以體諒。

他站在中間的位置,對大家道:「井禹犯上作亂,殺害了陛下,陛下臨走前託付於我,要扶保太子岳遙為帝,好好輔佐。」

「都督,我們只想您即位!」軍士們緊握戈戟,齊聲道。

敖歌連連搖頭:「葉采之乃一介臣下,怎可謀朝篡位,新帝年幼,我定會好好襄助。」他瞟了陶征一眼,陶征會意向他微笑地點點頭,他接着道,「葉采之恭請太後娘娘!」

鳳頤登場,隨即冊封葉采之為一品丞相,總領朝政,冊陶征為大將軍,統領西月國軍政大事。明年正式改年號為正寧,屬於西月國的新紀元正式開啟。

少柔和岳遙隨即被接入皇宮,這場動亂才趨於平靜。登基大典完畢后,一身朝服的鳳頤和敖歌還有陶征,一起站在城門樓上。陶征面對着綠瓦紅牆,感慨道:「想不到我們陶葉三俠,再次聚首,竟然是這般場景。」

鳳頤的心臟亂跳,她心想這是怎麼回事,秘畫里的陶征怎麼記得陶葉三俠。可敖歌也很淡定,他道:「假假真真,真真假假都不必在意,重要的是,我們又能在一起了。雖然我們的身份是太后,丞相和大將軍,但我們依舊是陶葉三俠。」

聽了敖歌這番話,鳳頤大徹大悟,她何必糾結於是不是在秘畫里呢?只要她和敖歌在一起,在哪裏廝守又有何妨?她挽著敖歌的手臂,笑道:「采之,無論在哪裏,有你就好。」

須臾十六年,轉瞬即逝,今年來到了正寧十六年,這些年來敖歌這個丞相殫精竭慮,才使得西月國百姓安居,兵力強盛,進入建國后最鼎盛的時代。

正寧元年,敖歌就搬到了鳳頤的寢宮裏,與她同塌而眠。這件事也惹來宮內宮外以及全天下的非議,可奈何太后,丞相,大將軍這三個是西月國最尊貴的三人,不是權傾朝野,就是手握重兵,誰也得罪不起,加之他們治國有方,朝堂上一片清明祥和。

於是百官以及全天下人,都對他們那些無關痛癢的私事,習以為常。

少柔正在寢殿裏為岳遙縫製新的龍袍,這孩子長得很快,新衣服三個月就得重新做一次。岳遙滿頭冒汗,沖入少柔的寢殿,他的身量與岳和想當,眉眼卻比岳和生的精細,兩個耳垂又肥又大,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

少柔將他喚到跟前,親切地擦去他頭上的汗珠:「陛下怎麼跑的那麼急?看看,滿頭大汗。」

「太妃,你老實告訴朕,丞相和母後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厲聲問道,「為什麼自朕幼時,丞相就住在母后的寢宮!」

少柔停頓了一下,把帕子收回,溫和道:「陛下,你還小,大人的事兒,你不懂!」

「朕都十六了,馬上就要大婚,男女之事,朕豈會不懂?」岳遙氣急地攥著拳頭,「以前朕以為母后是為了朕,才委身於丞相,可是後來朕漸漸不那麼想了。母后和丞相才算是一對琴瑟和鳴的夫妻,彷彿朕才是局外人,更沒想到,滿宮上下,以及全天下都在為他們打掩護。」

「陛下!」少柔起身,準備給岳遙跪下,卻被岳遙阻攔,她故意扯開話題,「太后與我給陛下選了幾個世家之女,陛下看上誰就選誰做皇后!」

岳遙見少柔避而不答,只得在心裏暗自嘆息,他無感道:「選后之事,但憑母后與太妃做主!」

「你母后的意思是,你切由你做主!」

「朕真能做主?」岳遙恍然道,他以為母后問他的意見就是走個過場,后位早已內定母后的親侄女上官氏,卻沒想到,母后竟然這般開明。

「陛下,太后說,你選的不是西月的國母,而是要與你相伴一生的人!」少柔道。

「與母后相伴一生的是丞相?」岳遙的語氣變得低沉又愧疚,「那,先帝呢?太妃,朕有一種感覺,您才是最愛先帝的人。」

提到岳和,少柔不禁暗自神傷,十六年來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對岳和的執念,明明知道,他回不來了,卻還一直充滿期望與他能在夢中相會,續上那短短的情緣。

少柔沒有回答,拿起針線,心不在焉地縫了起來。岳遙向他略施一禮,便退走了。待他走後,少柔的指頭上鮮紅一片,她無聲地吮吸這腥甜的血液。

岳和死了這麼多年,少柔沒有一瞬間想過要出秘畫,這一生一世她只想守着岳遙和西月國,來實現對岳和的承諾。

鳳頤坐在寢殿外的鞦韆架上,隨風蕩漾著,敖歌在一旁處理著公務,是不是回頭微笑着望着鳳頤,如斯這般相守,就是這十六年的歲月靜好。

岳遙在殿外好久,邪火油然而生,最終沒能控制住,便闖了進來。

敖歌起身行禮道:「臣拜見陛下!」

岳遙沒有理會仍是直勾勾瞪着鳳頤,鳳頤從鞦韆架上起身,不滿道:「陛下前來,為何沒有人通報?」

「是朕不讓通報!」他語氣急促,「怎麼,打擾了母后與丞相的好事兒?」

「陛下為何如此說?」敖歌蹙眉道。

「你閉嘴!」他朝敖歌吼道,「朕與母后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給朕退下!」

「采之,不必走!」鳳頤當着岳遙的面,與敖歌十指相扣,「陛下,我未嫁,他未娶,我們在一起合乎理法!」

「可您是先帝的皇后啊,朕的嫡母啊!」他沒想到鳳頤會當着這麼多宮女舍人的面,毫不粉飾與葉采之的深情,「母后如此行徑,豈非讓天下人笑話,又把先帝的臉面置於何地。」

「先帝......」鳳頤冷哼一聲,「先帝誤我一生,我又要找誰去說理。陛下,早年間,我與丞相兩情相悅,橫刀奪愛的,就是你口口聲聲維護的先帝。」

「你說什麼?」岳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神充滿著懵懂。

葉采之正欲插話,鳳頤朝他眨眨眼,然後示意他往上看。此時碧藍的天空中,出現一道細長的黑色裂紋,這莫不是秘畫的出口,出秘畫的時機終於到了。

葉采之會意,氣勢逼人地摟住鳳頤的肩膀,對岳遙道:「陛下,我葉采之無愧於先帝,更無愧於陛下,這麼多年,我與大將軍對西月如何,想必陛下都看在眼裏,難道陛下就不能成全我和頤兒嗎?」

岳遙無助地後退一步,顫抖地從懷中取出一個木匣,遞給鳳頤:「母后,不,上官思,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朕明天就會昭告天下,皇太后疾病暴斃,你,從此自由了!」

鳳頤雙手接過木匣顫抖了起來,打開一看,那是一把通體紫光的水晶鑰匙。

岳遙又道:「上官思,朕也不知道朕怎麼有這把鑰匙,有一股信念驅使著朕,今日一定要把這把鑰匙給你,三日後,你們就可以離開。朕只希望你,不要再恨先帝,更不要恨朕。」

鳳頤充滿感激地望着岳遙,與敖歌一起跪倒在地,高呼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岳遙拂袖轉身而去,他今時今日不再是需要輔佐的孩童,而是成為了君臨天下的一代明主。

兜兜轉轉將近二十年,現在終於能出秘畫,可鳳頤和敖歌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半點歡愉。因為,陶征和少柔就是他們的心病。

陶征與敖歌歷經三世的兄弟情,如今又要斷了,他多想將陶征一起帶出秘畫,多想渡他成仙。

今日的圓月出奇的圓潤,夜如白晝,勾起了些許思鄉之情。陶征在自己的府上,置辦了一場宴席,獨請丞相一人。兩個人對坐在香案前,都穿着一襲純潔的白衣,像兩個與世無爭隱匿在桃花源的仙人。

敖歌起身親自給陶征倒上一杯酒,遞到他手裏,觸碰到陶征有溫度的手背時,他的心彷彿靜止了,一行淚珠順流而下,低落在酒杯里。

陶征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他接過酒杯,笑着一飲而盡,喝完又給敖歌斟滿酒,道:「咱們兄弟,好久都沒有安安穩穩的喝一杯了,今日我們不醉無歸。」

「大哥,你可有想過,成仙!」敖歌忽然道。

陶征大笑起來,連連搖頭:「為何要成仙呢?我覺得當一世凡人就很好啊!」

「難道大哥不想永生不死,與......與在乎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嗎?」他急道。

「既在一起過,又為何執著於生生世世呢?」他站起身背朝着敖歌,仰視着明月,「采之,我們身處的只是幻境對不對,其實你我本不該在重逢,不管是邯東還是陶葉三俠都已經成過往雲煙,能與你再次重逢,共敘兄弟之情,陶征大哥已然心滿意足!采之,我知你不是凡人,不要再為我逆天改命了!」

「大哥!」葉采之輕喚一聲,哽咽道,「可我舍不下的,只有你!」

陶征拉着他坐了下來,一邊為他布菜,一邊道:「咱們能不能把這頓飯吃完再煽情。」

一時間敖歌破涕為笑,夾起一大片鴨肉,滿足地丟在嘴裏。

與此同時,鳳頤和少柔在宮內御花園裏,也上演着生離死別。鳳頤再三詢問少柔,走不走,少柔的答案每次都是不走,她要替岳和守護著岳遙,和西月。

「嫂嫂,敖歌告訴我,他來之前,哥哥再三叮囑,定要把你帶回。」鳳頤頓了頓,為難道,「你讓我們回去,該如何向哥哥交代?」

「很簡單,女帝就說我已經被冥王的分身殺死在秘畫里!」少柔絕情道,「人死燈滅,萬海君也無可奈何!」

「嫂嫂,您非要走到這一步嗎?不就是子嗣嗎?」鳳頤按住少柔的肩膀,恍然道,「你要相信,哥哥愛你可以愛到不要子嗣。」

「女帝,這是要逼死少柔嗎?」她冷冷道。

只這一句話,就足以把鳳頤推到萬丈深淵,她機械地鬆開了手,喃喃道:「那好,嫂嫂,我再也不問你了!那你可有話或者書信,讓我帶給哥哥。」

少柔搖搖頭,失落地走開了,空蕩的御花園裏唯有鳳頤形單影隻地站在月光之下。

酒過三巡,敖歌不勝酒力已經趴在案上進入了夢想。陶征拍了拍他的胳膊,嘆了一口氣,讓侍女送來一杯剛煮好的醒酒茶,他從袖子裏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放入醒酒茶內,輕輕搖了搖。

「采之,外面風大,喝過茶就回房休息吧!」他將敖歌扶起,把醒酒茶餵給了他。

三日後,敖歌和鳳頤站在秘畫的出口,卻沒有一個人來送一送她們。鳳頤拿起鑰匙,傷情道:「只要我們一出去,母後會將這秘畫永遠封存,秘畫里的人和死沒什麼區別。我想少柔一定也想到這一點,可她仍舊毅然決然地選擇留下。」

他撩了撩鳳頤額前的頭髮,安慰道:「少柔做了選擇,我們都應該尊重她。」

「那你呢?」鳳頤問,「你能輕易割捨和陶征大哥的兄弟情嗎?」

敖歌怔忡了一下,一臉茫然:「陶征大哥是誰?我怎麼從未聽過。」

她鬼使神差地朝他們的後方望了一眼,陶征正躲在樹林中,朝她點點頭。她會意重新轉過去凝視着敖歌:「沒誰,一個過客而已。」

二人打開了出口,化作一縷煙塵,消散而逝。

陶征忘情地向前追了幾步,朝他們消失的地方揮揮手,心想:「采之,大哥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讓你忘記我。」

二人出了秘畫,仙力卻損了大半,本來也無礙,豈料鳳頤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身子孱弱導致昏迷不醒。

鳳後幾乎哭暈在女兒的床榻邊,她用餘光瞪着身後的敖歌,哭道:「敖歌,我女兒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自從遇見了你,她就陷入這無盡的痛苦之中。回想她幼時,她無憂無慮,可是三界最羨慕的上仙。」

聽了這番話,敖歌重重地跪在了鳳帝和鳳後面前,他壓低了聲音:「君上,娘娘,只有頤兒能安然無恙,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鳳帝急躁地來回踱步,為難道:「秘畫乃冥界至寶,自帶魔性,怕是頤兒腹中的骨肉,也會有魔性。」

「孩子不重要!」敖歌沒有遲疑片刻,「只要能讓頤兒安然無恙,什麼都不重要!」

鳳帝很欣慰,他拍了拍敖歌的肩膀又將他扶了起來:「這不是保大保小的問題,而是該如何祛除孩子體內的魔性。這孩子是龍鳳二族結合的產物,倘若不趁他出生之前祛除魔性,待她出世,說不定會禍亂三界。」

「龍珠可以祛除任何魔性!」敖歌篤定道,「我這就去取來。」

「等一等!」鳳后叫住了他,「龍珠是你龍族至寶,敖嵇虎視眈眈,龍帝也絕不會允許你用來救頤兒的!」

「父君母后,無論如何我都要取來龍珠,救頤兒還有我們的孩子!」他俯下身子,深情地吻了吻鳳頤的額頭,「頤兒,你等着我,我一定會救你和我們的孩子的。」說罷,敖歌便毅然決然地閃身而去。

鳳帝被敖歌剛才的稱呼驚到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鳳后抹了一把淚水,又重新坐回鳳頤身邊,似在對鳳帝說,又似在自言自語:「若無這一系列變故,我還挺滿意敖歌這個女婿的。」

再過幾個小時,2020這個終將被載入史冊的年份,就會離我們遠去。由於突發的新冠疫情,2020年全世界數百萬的人失去生命,數以萬計的家庭支離破碎,然而我們中國卻迅速地控制住了疫情,使我們恢復到正常的生活生產中。

2020年,我失去了慈愛的奶奶,而我也不再年輕,想想再過三年多我就三十了,而立之年卻一事無成,我很慚愧。從明天開始,我邁入寫作的第八個年頭,這半年來我經歷了作品屏蔽,下架,修改,重新上架,成功簽約,起伏跌宕,雖然沒有幾個讀者,但我依然有信心。

當然,我也想過放棄,可當我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就會想起路遙大大,他在那麼艱苦的條件下堅持創作,而我生在先進的信息化時代,生活條件優越,又怎能輕言放棄?

我還是那句話,哪怕只有一個讀者,我也會不遺餘力地堅持下去。

最後,跨年之夜,我祝我最親愛的讀者,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喬策瑜QCY

2020.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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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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