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底線

噗嗤！

白絕揮舞着手中長劍。

切開禁區保險庫的水泥鋼筋築成的地面，如同切割豆腐，十分鋒利。

一塊塊的碎石、土塊，又被蕭邦搬開，堆回到禁區里，不多時，一條地道的雛形，就出現了。

「真是厲害！」

白絕晃着手中的劍，向蕭邦投去感激的目光。

「別客氣，但其實我是有點失望的。」蕭邦打量著白絕手中劍，又看看白絕，「我以為至少能夠變出一台挖掘機呢，沒想到只有一把劍，你的位階，還是比較低。」

「很抱歉。」白絕忙是認錯，「是我的實力太低微了。」

「不怪你，畢竟你的視野和知識面，都不夠理解什麼叫『挖掘機技術哪家強』，和什麼叫『威震天』，哪裏又是『擎天柱』……」蕭邦絮絮叨叨得瞧著白絕在那挖地面。

位於城市管理者大樓深處的禁區。

是用於收藏所有封印級奇物的地點。

由於每件奇物，需要的封印方式都不同，需要被謹記的禁忌，也是不同，所以輕易不會讓人進入這個區域，也就給了蕭邦和白絕，脫困的機會。

但同樣，禁區之外，就是管理者大樓，常年有幾百個超凡者，在此辦公，想要一路殺出去，就算是聖徒級的女稚，也力有未逮。

所以蕭邦經過兩百年的思考與勘探，覺得逃出此地的唯一辦法，就是挖、地、道。

但管理者在建築這幢大樓時，也考慮到了禁區的安全性，所以附近兩公里，深及地下一公里，都是被實心水泥加鋼筋澆築而成，可能還用了某種奇物的加固能力，所以，用堅如磐石來形容此處的地基，都未免有點輕忽，應該說，硬如合金。

而火種對於金屬的剋制能力，恰好能夠破開這種堅固。

使用火種也有代價。

說什麼『汽車人變身』，只是玩笑。

城市管理者之所以不激活火種，純粹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這是邪神原質，不可接近。

對於超凡者而言，使用火種，代價極大。

火種相當於某個機械之神，在地球投下的座標。

使用火種時，超凡者會逐漸異化為機械之神的信徒。

其外在表象，就是身體會由碳基，轉為矽基，變成一具機械人。

對普通超凡者而言，這是個不可靠近的邪物。

因為它會把超凡者，轉為狂信徒，因而受到主的唾棄與抹殺。

但對於本就有邪神在體內的白絕來說，邪神的力量，足夠與火種的異化之力，相抗衡，而更關鍵的，則是白絕體內的永久錨點，恆定了他的人類形態，所以無論外在怎麼變化，只要休息一會兒，總會恢復人形的。

就比如現在，挖著挖著，蕭邦就瞧見原地揮動長劍的，已然變成了一個半機械半女性的詭異存在，奇妙的是，白絕仍然在幹活，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已經改變。

「有趣誒……火種恰好和母體形成了外觀上的平衡，沒了『慾望母體』邪神原質的勾引，異化不會涉及到心理層面了，也就是說，白絕因為擁有火種，而能夠全力戰鬥了……但關鍵還是錨點對於人性的穩定，不然秒秒鐘變成怪物……」蕭邦瞧著這一幕，覺得有趣。

「火種也算是一種邪神原質了，擁有這麼多的邪神原質在體內，白絕的超凡者晉陞之路，黯淡無光啊……」

被第九秘主眷顧的蕭邦，能夠瞞過舊主，完成鞏固儀式。

而白絕，如果不是邪神來打擾，他的鞏固儀式，怕是難以完成，最終會受到『勝利法庭』怎樣的懲罰，還不好說。

現在又加上火種對於其體質的侵染，白絕正在往邪神大拼盤的方向狂奔而去，蕭邦甚至擔心，在下一次的晉階儀式上，瞧見體內宛如在開邪神聯歡會的白絕，舊主會直接一巴掌拍死白絕。

「白絕啊，要不你就專心走在邪神之路上吧，不要想着晉陞超凡者了。」蕭邦忽然說。

「啊？」白絕正挖著土，突然聽到這樣一句，不禁愣住了。

……

三個小時后。

城市管理城大樓附近一條街邊，拱起一堆土，在路人疑惑的目光中，白絕和蕭邦從土堆**了出來。

「出來了。」

「快走。」

兩人拍拍身上的土，白絕把火種之劍，背在背上，然後兩人對視一眼，準備開溜。

因為城市管理城，時刻可能反應過來，等着他們追過來，蕭邦和白絕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剛才在挖洞的過程中，白絕問過蕭邦，為什麼不把那些奇物放出去，比如，那位『上帝』，明顯是一位失控的邪神狂住徒，實力難以想像，一旦將其放出，管理者們，怕是沒心情管白絕和蕭邦的逃跑了。

「威力太大了。」蕭邦說，他試過那種可能性，不論哪種被封印的奇物，一旦釋放其自由，任由其肆虐，被傷害的，都不止是城市管理者大樓內的超凡者們，而是整個外城區，會有成千上萬的普通居民，被碾成齏粉。

「我不是濫殺的人，這是我給自己劃定的底線。」蕭邦說。

即便身體再異化，蕭邦覺得自己還是個人類沒錯。

他身懷的自由之錨，能從殺戮中獲得錨長，這一點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這是個人命如草芥的末世，如果懷着『給世界帶來和平、重返萬年前人類盛世』這種想法，去收割性命，操縱時間，改變世界——懷抱着自命『偉大』的理念，肆意而為，這是最簡單的做法，蕭邦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但他很清楚，他帶給這個世界的，一定是災難。

讓人類墜入更可怕深淵的災難。

所以，蕭邦給自己劃定的底線，就是做為一個人，一個擁有萬年前道德的人類，就算是身體異化為怪物，他也不允許自己從心理上，變成怪物。

這樣有朝一日他回到萬年之前，推開那扇通向家的門，再次見到父母時，他仍然能夠感受到屬於人類的溫暖。

所以，現在，當白絕說『我們得馬上離開紐約城』時，蕭邦想了想，說：「我們得回外三館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