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 15 章

次日黃昏,夕陽斜照,給沙夫茨伯里劇院鍍上了一層金輝。

赫敏穿著一條淺紫色的綢質小禮服裙,一部分棕色捲髮被格蘭傑夫人捋到腦後用碎鑽髮夾夾住,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比往常光鮮亮麗了不少。

牽著她手站在路旁的格蘭傑夫人披著一件夾著亮片的針織西裝外套,外套半開,露出裡面款式簡單的淺金色連衣裙。而挽著格蘭傑夫人另一隻手的是一身黑色西裝的格蘭傑先生,他正低頭看自己手錶上的時間。

他們看起來就像再平常不過的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等嗎?」格蘭傑夫人俯下身挨著赫敏的耳朵,輕聲道,「去裡面坐著等也是一樣的。」

「可是我們不一定會坐在一起……」赫敏懊惱地說,「我忘記和查爾斯說我們買的位置了!萬一他們買的位置和我們離得特別遠,那我總得在進去前和他們打個招呼道個歉。」

「行吧。」格蘭傑夫人直起身,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停在了格蘭傑夫婦的身旁,車窗緩緩搖了下來,露出了赫歇爾教授的一張帥臉。

「晚上好,格蘭傑小姐!」赫歇爾教授穿著西裝,還抹了髮膠,興緻勃勃地和赫敏打招呼,看起來容光煥發。

赫敏好奇地打量著這輛轎車:「教授,你竟然會開麻瓜的車嗎?」

赫歇爾教授哈哈大笑了起來:「麻瓜的車?我想你是還沒見到過它飛起來的樣子。」

查爾斯從轎車後座跳了下來,他也是一身黑西裝,只是頭髮沒抹髮蠟,看起來還是往常乾乾淨淨的模樣。

「好了,叔叔,我們還在大街上。」查爾斯懶懶地開口,提醒自己的叔叔不要在人流密集的麻瓜大街上得意忘形。

查爾斯白皙修長的手指拉了拉自己有點歪了的領結,眉頭微蹙。

赫歇爾教授友好地向格蘭傑夫婦解釋:「不能用爛熟於心的整理魔咒調整著裝,我可愛的侄子實在是感到生活不便。」

雖然堅持了幾十年地唯物主義世界觀早已受到過嚴重打擊,親眼見到大小巫師把魔法當成家常便飯,格蘭傑夫婦還是一下子組織不起語言回應赫歇爾教授。

幸好格蘭傑小姐迫不及待地想為自己地思慮不周負責:「教授,你們的票買在了哪裡啊?」

「這個啊……」赫歇爾教授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假設某位約我們看劇的小巫師忘記和我們溝通要定哪裡的位置……」

「我們還有神奇的魔法可以解決問題。」赫歇爾教授強調著「魔法」兩個字,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了兩張入場門票,遞給了赫敏。

赫敏看著門票上寫著的,和自己一家人挨在一起的兩個位置,深感自己學藝不精,竟然不曾聽過這麼實用的魔法,暗自下決心回家好好研習。

「教授,你是用了什麼魔咒啊?可以告訴我嗎?」赫敏剛問出口,就忽然想到約翰·赫歇爾昨天和她說的「教師假期不回答問題」,頓感遺憾為難。

然而赫歇爾教授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故作高深地抬起了手:「魔咒嘛……」

赫敏以外他要示範施咒,聚精會神地盯著他地動作,卻見他將手攤開,慢慢地擺成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

「有時候,還是要藉助現代科技的魔法嘛。」赫歇爾教授強忍住笑意。

赫敏反應過來,扭頭看向了格蘭傑夫人,只見她的母親一臉無辜。

「今天早上赫歇爾先生打來電話,說你約他們看芭蕾舞劇,卻不告訴他們要買哪排的票,我作為母親,當然要為未成年女兒的過失負責,把我們的位置告訴他們嘍。」格蘭傑夫人神色飛揚。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赫敏覺得自己被耍了,有些生氣。

「我想和你說的。」格蘭傑夫人聳聳肩,「但是你說自己要專心預習課文,去劇院之前不接受任何閑聊要求。」

赫敏懂了,格蘭傑夫人就是看她整天在書房裡悶著,看不慣許久,借著這件事順道撒撒氣。

她覺得在這件事上,母女倆很難達成共識,她也放棄和母親交涉,只得抬頭迎上赫歇爾教授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方才那點愧疚早已在赫歇爾教授和她的母親聯合起來捉弄她的時候煙消雲散了。此時她心裡還有些許難堪和生氣,但也不足以發泄出來。

「戲要開場了。」查爾斯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赫敏轉頭,正對上他一雙平靜的灰眸。

查爾斯的目光直直落入赫敏眼底,赫敏微微一愣,意識到查爾斯一直在看她。

「不是六點十分開場嗎?」查爾斯疑惑地看向發獃的赫敏。

「沒錯,是六點十分……」格蘭芬多小女巫的臉紅了紅。

「讓孩子們先進去吧。」格蘭傑先生沖赫歇爾教授頷首,「我們夫妻倆想問問你關於赫敏在學校里的事情,我們一邊走一邊談?」

聽到父親的安排,赫敏下意識地朝查爾斯伸出了手:「我們進去吧。」

隨即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對於查爾斯而言可能過於親昵,然而此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查爾斯的眼神在赫敏的手上停了一瞬,而後他伸手自然地牽住了赫敏的手。

黑髮巫師的手和他的眼神一樣涼涼的,明明輕輕牽著的手並不挨著赫敏的臉,萬事通小姐的鼻尖彷彿又縈繞著魁地奇球場下那股淡淡的檸檬香氣,夾雜著些許白松香的味道。

萬事通小姐的臉紅得要命,幸好走廊燈光昏暗,黑髮巫師顧著前方的路,並沒有在看她。

格蘭傑夫婦和赫歇爾教授的輕聲交談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他們的前面則是一對如膠似漆的年輕情侶,他們借著昏暗燈光營造的曖昧氛圍耳鬢廝磨,緊緊依偎著緩慢前行。

等一行人走進劇院,燈光更暗了,舞台上猩紅的絲絨幕布低垂,台下的座位緊湊連接,人聲嘈雜,人流擁擠。

赫敏怕被人流衝散,下意識地拽緊了查爾斯的手。

他們來得有些晚,落座的那一排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他們只能小心翼翼地從站起來的觀眾的膝前挪過去,還要小心地避開女士曳地的衣裙。

赫敏的心砰砰直跳,直到最後落座才真正平復下來。

一直走在前面的查爾斯鬆開了她的手,坐了下來,他倆的位置正好挨著,查爾斯一抬頭就能看見赫敏的臉。

即使燈光昏暗,靠得極盡的兩個人在適應了房內的光線以後,進入放大瞳孔的光線也足以將對方的輪廓容顏描摹得清清楚楚。

「你喜歡紫色嗎?」查爾斯盯著赫敏半響,忽然打破了沉默。

赫敏意識到他是在說她今天的小禮服,她低下頭擺弄著自己腰間的蝴蝶結:「還行吧,我沒什麼特別喜歡的顏色。」

「紫色好看嗎?」赫敏問查爾斯。

格蘭傑夫婦和赫歇爾教授也終於擠了進來,劇院椅子被打開時的吱呀聲蓋過了查爾斯的回答。

赫敏的注意力也被自己的父母吸引去了,而後舞台上的制動裝置啟動,幕布緩緩升起,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回舞台。

「麻瓜不會魔法,卻發明了制動裝置讓幕布『飛起』,是不是挺了不起的?」赫敏壓下聲,卻抑制不住聲音里隱約的自豪和雀躍。

想起《機械動力學》里複雜的裝置設計圖,查爾斯的神色認真起來:「確實很了不起。」

金碧輝煌的宮廷舞會上,盛裝打扮的芭蕾舞者們在優美的舞曲聲中翩翩起舞,身姿輕盈如燕。

穿著禮服的王子卻被突然降臨的天鵝吸引,離開了宴會廳追到了幽靜的天鵝湖,看著白天鵝化作美麗的公主奧傑塔,在湖畔舒展開優美的身姿。

「你知道天鵝湖的故事來源嗎?」赫敏小聲問查爾斯。

「來之前看過書。」查爾斯點點頭。

赫敏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查爾斯竟然會提前做功課,看的還是麻瓜的童話故事。

芭蕾舞劇的曲調從一開始的活潑靈動逐漸過渡到哀傷凄婉,詛咒奧傑塔的惡魔讓自己的女兒黑天鵝辦成奧傑塔的樣子去欺騙王子,在他倆旋轉的舞步中,王子被誘騙著對黑天鵝許下了愛的誓言。

「我想到了復方湯劑。」赫敏小聲說。

查爾斯點點頭,表示他也想到了。

「你說……」赫敏把聲音壓到很低,「如果我做了一副奧傑塔的復方湯劑,那麼喝了它以後我是變成白天鵝奧傑塔,還是人類奧傑塔?」

「或許這取決於……」查爾斯思考了一下,「你用的是鵝毛還是人類的毛髮。」

赫敏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伏下頭,將頭埋在膝前,肩膀因為忍笑輕輕顫抖著。

舞台上被背叛的奧傑塔的詛咒再也無法解開,在電閃雷鳴中,她悲痛欲絕地回到了天鵝湖,而察覺真相的王子最終也奔向了天鵝湖,兩人雙雙投湖殉情。

凄美決絕的交響樂響起,赫敏被舞曲感染,握緊了劇院座椅的把手。

「為什麼王子發現不了真正的奧傑塔?」台上的演員開始謝幕,查爾斯涼涼的嗓音在赫敏耳畔響起。

「因為黑天鵝變作了奧傑塔的模樣。」赫敏難過極了。

查爾斯沉思了一會兒:「但是除了模樣,說話的習慣、走路的方式、下意識流露的小動作,這些都是一個人很難被模仿出來的特徵,如果變的只是容貌的話,第一眼或許會被迷惑,但是第二眼就應該被分辨出來了。」

「理論上是這樣。」赫敏托著腮,側著臉看他,眼裡閃著些淚光,聲音卻平靜了下來,「但是普通人很難想到,自己身邊的某個人原來是另一個人假扮的。那些小細節在真相揭開之前,不足以將人引到否定目前這整個人的層面上,只能引起些許懷疑。」

「當然,也有可能當事人運氣夠好……你怎麼了?」赫敏忽然注意到查爾斯的臉一片慘白,有些驚慌。

「沒什麼,不要聲張。」查爾斯擺擺頭,示意赫敏安靜下來,不要讓他的叔叔察覺他的異樣,然而他壓低的聲音里有無法抑制的顫音:「我只是想到了以前……聽說過的一些事情。」

赫敏的心頓時柔軟了下來,她猜不到查爾斯想到了什麼,但她現在很想給查爾斯施一個溫暖咒,緩解一下他現在糟糕的心情。

然而她沒帶魔杖,只能遺憾地曲線救國——她張開手臂,輕輕抱住了他。

白松香混雜著檸檬的香氣在她的鼻尖猛地爆炸,冷冽的清香竄進嗅覺感受器的神經末端,經由神經網路的無數個軸突和樹突奔赴到達大腦的神經中樞,超過閾值的微弱電流在她的大腦皮層上映射出淡淡的悵惘。

擁抱一瞬即逝,在查爾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赫敏就鬆開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下一秒離場的燈光就亮了起來,光明再次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查爾斯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手心被塞進了一板巧克力。巧克力是普通的麻瓜巧克力,而且已經被人吃掉了一半,包裝紙皺皺巴巴地摺疊著,以防止撕開的口子會讓剩餘的巧克力掉出來。

赫敏已經轉頭和自己的父母討論起了劇情,準備起身離開。

查爾斯眼尖地瞧見了背對自己的小女巫耳朵上沾染了淡淡的粉紅,他低下頭將那半塊巧克力塞進褲子的口袋裡,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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