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很想告訴緣一放棄這個對他充滿嫉恨的哥哥，想到對方的兄控屬性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作為一個兄控我很理解緣一那發自內心的對哥哥的敬愛和憧憬，也正因為如此我也很清楚揭穿這個殘酷的真相會對他造成多麼大的傷害，這讓我無法破壞那對緣一來說無比珍貴的感情，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尊敬愛戴那個嫉妒到恨不得他不要出生的哥哥。
所以說一個兄控的我到底要怎麼拯救一個兄控的你啊？
真擔心緣一小天使以後遇到繼國岩勝會吃虧！
只是看到緣一望着笛子所露出的溫暖人心的淺笑，我的心頭忽然多了一股使命感，小天使的笑容就由我來守護，緣一你放心的兄控吧，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哥哥傷害到你的。
嗯，只要阻止繼國岩勝成為鬼，緣一就能跟他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哪怕是單方面的也好。
反正他哥就是個悶騷，再怎麼嫉恨親弟弟也不會表現出來。就算不小心泄露出一絲酸味緣一大概也感覺不到，這段塑料兄弟情還是能夠維護住的。
果然還是要弄死無慘才行，必須在他蠱惑繼國岩勝前就滅了他，也唯有這樣緣一才不會因為哥哥變成鬼而抱憾終生。
暗暗下定這個決心，我看看窗外幽暗的夜色對緣一說：「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你睡外側可以吧。」
雖然我跟緣一此時都是小孩子，但也不能睡一個被窩，所以我是鋪了兩個寢具的，這個地台也足夠大，睡兩個孩子可以說是非常寬敞。
緣一收起笛子聽話的睡到外側的寢具里，我也鑽進靠窗的被褥，道聲「晚安」就開始默默的提煉查克拉。
坐着提煉查克拉雖然效率更高，但沒法睡覺，總是熬夜對身體也不好，我只能這麼躺着提煉查克拉，什麼時候困了就直接睡覺，不耽誤明天的活。
「……晚安。」
耳邊傳來緣一慢半拍的晚安聲，讓我輕輕的笑了一下，略有些遲鈍緣一也很可愛呢。
一夜無夢。
早起后神清氣爽，我做了一頓簡單至極的早飯就拉着緣一到山裏設置捕捉獵物的陷阱，務必要改善伙食，再天天這麼小米飯、腌蘿蔔的吃下去我的眼睛都要變綠了。
到了山裏，我開始製作陷阱。挖坑比較耗費力氣，對七歲的小朋友實在很不友好，於是我做了十幾個最簡單最原始的繩套陷阱，只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緣一在旁邊一直安靜的看着我幹活，我確定他是第一次看人製作陷阱，這種對於小孩子來說頗為新奇有趣的事他的眸光卻毫無波動，只是在我忙碌的時候主動幫忙遞繩子或是削弓棍，一次都沒問過有關陷阱的事，沉靜得簡直不像個孩子。
想到緣一七歲才開口說話，在那之前甚至被當做聾啞人看待，我真心覺得他的自閉傾向比較嚴重，這種時候就需要愛和陪伴。
這一點緣一的媽媽真的做得很好，還有繼國岩勝，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哥哥也絕對在幫緣一打開封閉內心時起到了極為重大的作用。
還有真正的歌，那個從早到晚都很能說笑容可愛的女孩子將如同斷線風箏一般的緣一的手緊緊握住……
這也是我需要做的事情，既然代替了歌就要像她那樣握緊緣一的手，還有一定要變強，強到不會被鬼殺掉的程度，我絕對不會讓十年後的緣一遭受那痛徹心扉的慘事！
用了半天時間設置陷阱，期間拿石頭當手裏劍打下一隻路過的野雞帶回去加餐，我才心滿意足的和緣一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順手采了好幾種山裏隨處可見的草藥打算回去製作成藥劑賣錢，到時候可以貼補家用，油鹽醬醋糖之類的調料都能買齊，不然天天清湯寡水實在受不了。
緣一趁着我採藥的時候在旁邊不聲不響的撿了很多乾柴，看得我心裏別提多熨帖了，這兩天做飯燒水用了家裏不少木材，本來還想着下午去砍柴，結果他現在就想着帶乾柴回家，真是太體貼了。
所以說緣一真是個小天使，雖然大多數時候表情都是淡淡的，聲音也是平靜無波，似乎萬事都進不去他的心裏，但事實上他的內心裝着一個非常溫暖的世界，只要靠近就覺得心都暖暖的。
在此點名批評繼國岩勝，也只有那種檸檬精轉世的奇葩才會感覺不到緣一的好吧。
或者說他能夠感覺到，只是內心被強烈的嫉恨吞噬，讓他無視了這比夜空下的星光還要璀璨的兄弟情誼。
大概直到他在緣一死後看到了弟弟藏在身上七十多年的笛子，才喚起曾經對弟弟純粹的感情吧。
只是那又如何呢，哪怕眼中不知不覺的流下了淚水，和弟弟之間的牽絆也已經被他一刀斬斷。
*
炙熱的陽光下，我看到了一個修習劍道的男孩子。
那是個外貌和緣一極為相似的孩子，除了沒有額頭的紅色斑紋以及頭髮看起來要更為順直一些，其他的地方几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也不對，眼神是不一樣的，緣一的眼睛總是顯得有些空洞，而那個孩子的眼睛很明亮。
他手握木刀站在庭院裏一下又一下的揮着刀，汗如雨下連一身劍道服都浸濕了，應該已經練習了很久。
儘管如此，他揮出的刀依舊有力，動作也極為標準，沒有一絲一毫的偷懶敷衍，眉眼間透著一股完全不像這個年齡孩子該有的堅韌。
等等！這孩子就是繼國岩勝吧！
我猛地的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然後想起世界意識說過我和繼國岩勝夢境相連的話，所以說這個孩子不是虛假的，而是真正的繼國岩勝！
想到他長大后對緣一的傷害，我忽然間覺得手痒痒。
邁步走過去想要教訓他，看到那和緣一相似的臉卻有些下不去手，而且目前繼國岩勝還沒犯下實質性的錯誤，就這麼打下去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尤其對方現在才七歲，總覺得一拳下去自己的節操都要碎一地，簡直就是在欺負小孩子。
我停下腳步猶豫起來，而繼國岩勝依舊認真的揮着木刀，彷彿沒有看到我的存在，直到太陽升到頭頂他才結束劍道練習。
「你是新來的？」
臉上都是汗珠輕輕喘著氣的繼國岩勝直到此時才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明明是個小豆丁，說出的話卻帶着上位者的命令腔調，蠻討厭的。
「去給我倒杯水。」
我完全不想理會這個小屁孩，卻在看到他放到一旁的木刀時怔住，木刀的握柄處竟然沾染了兩大塊鮮紅的血跡。
我下意識的看向繼國岩勝的手，那雙還很稚嫩的手都是磨破的血泡，一看就覺得好疼，可那個孩子沒有流露出絲毫痛楚之色，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疼痛。
那一瞬間，我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繼國岩勝在緣一笑着說想要像他一樣成為武士時覺得噁心了。
打個比方，如果我為了考上重點大學耗費心血頭懸樑、錐刺股的熬夜苦學，做卷子做到想吐卻依舊必須強迫自己苦熬下去。而這個時候一個從來不學習的朋友忽然跑過來說要跟我考一樣的大學，還露出一個沒有經過學習毒打完全不知道其中艱辛痛苦稱得上傻白甜的笑容，換做我大概也會多少有些生理性反胃吧。
當然，我不會像繼國岩勝把想法憋在心裏，我會直接揪著對方的衣領讓那傢伙給我的五三、我的黃岡、我那寫得手都磨出繭子的卷子們道歉！
一張卷子都沒做過就大言不慚的妄想跟我考一樣的大學，將我一直以來的努力以及為了夢想所忍受的痛苦視作無物，開什麼玩笑！
然後對方在從來沒學習也沒經歷過地獄般高三的情況一下子考上了比我還厲害的重點大學……感覺自己的心態都要崩了好吧！
而這個時候那人覺得這種珍貴的天賦很沒意思，隨意的將考試成績丟到一邊再也不去學習，反倒整天只想着玩……呵呵，我對這種不用學習就能考出好成績的天賦羨慕嫉妒到眼睛都要紅了你就這麼糟蹋自己的天賦，友盡吧！
反正我是肯定一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個人，以前的關係再好都沒用。
因為一看到對方就想到失敗的自己，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為什麼用血淚換來的成績還比不上那種從來沒努力過的人，天賦就那麼重要嗎？為什麼要給一個根本不珍惜完全浪費了天賦的人？命運真是太不公平了！
只要想到這些就覺得心裏好像浸了酸水一樣，簡直酸到不行。
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恰檸檬……
呃，這麼一想倒覺得繼國岩勝也蠻可憐的，尤其那個讓他心態全崩的人還是一直以為各方面不如自己的親弟弟，更是難以忍受了吧。
不對！我同情他做什麼？明明可憐的是緣一，僅僅是顯露天賜的才能就被嫉恨，他才是最無辜的。
說到底都是繼國岩勝的錯，換做我處於他那種情況一輩子不見緣一就好了，見到了也遠遠躲開，以免再受到精神刺激。
而岩勝呢，把緣一比作獨一無二的太陽，既無法承受那炙熱的光芒，卻又發自內心的嚮往憧憬著光。
他拋棄一切飛蛾撲火一般去追逐太陽，為此捨棄了家族、捨棄了妻兒、捨棄了人類的身份、就連武士的尊嚴都捨棄了，可是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
直到臨死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真正願望是想要成為緣一，然而最終卻背道而馳走了跟弟弟截然相反的道路，就算到死都在質問自己為什麼會和緣一如此不同，真是太可悲了。
其實我覺得岩勝還是不了解緣一，如果他真正了解緣一大概就不會出現那樣的夢想了。
誠然緣一的天賦確實高到可怕，但那也沒有辦法，是作者爸爸親自開的掛，不服憋著。
而緣一有些自閉的性格，雖然在我眼裏就是小天使，在別人眼中大概多少算是小缺陷吧。
話說繼國岩勝對緣一的濾鏡也略厚啊！
像是獨一無二的太陽、集諸神寵愛於一身的人、如太陽熾烈耀眼之人，用這麼多美好到溢出來的辭彙來形容緣一，岩勝你確定自己有認真的嫉恨他嗎？
這憧憬度完全可以媲美對初代目自帶美顏濾鏡的斑爺了！
反正按照我看到的未來，長大的緣一雖然是個高潔正直、心懷正義的劍士，但總覺得跟水柱一樣有些憨啊！